正邪兩派爭論了一夜,第二日日出的時候終于議定。(全文字言情高品質su80。)
一番山盟海誓。各自打擾了天上百十來號神佛。
這幾十人里面,什麼信仰的都有,大家考慮的十分具體而深刻︰如果哪一尊大能恰好出門不在家不能承接業務怎麼辦呢?于是能想到的,都念叨出來了。最後這名單足有好幾百位,人數比當年姜丞相封神那會兒都多。
空聞對殷野王道︰「殷施主,既然商議出來了,老衲以為,還是早些行動?兵貴神速啊!「
殷野王滿肚子異議沒有表達,于是訂在了當夜酉時趁著峨嵋送飯的時候行動。
眾人做了這決定。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氣。雖然還沒徹底消除提防的念頭,可是總是輕松了幾分十幾分。
這一輕快下來了,另一種滋味也涌上心頭。新奇!多稀罕吶!跟邪魔/偽君子站在同一個戰線上,不是打架而是同進退。太新奇了。
這次兩邊帶的年輕弟子比較多。關于江湖恩怨什麼的,大部分的認識都是來自于師門長輩們講的那些。自身還沒有太多的體會。說到對手,其實內心的好奇心,更重一點。不然這幾間禁閉室的交情,也不會很快就融洽起來。
那麼下面就是等待了。
大家也不聊天了,不口述著打牌下棋了,不怎麼關心點心食物了。都在側著耳朵听某個屋子里厚土旗的兄弟指揮著挖地道。又或者閉目養神模擬著晚上的攻守。還選出了耳朵最好使的,會傳說中「听風辨器」這門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的功夫的人,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監听著外面的動靜。
監听的兄弟听見有什麼人走近,就扯了嗓子趕緊唱歌發信號,然後其余人趕緊跟著放開嗓門大嚎,挖地道的眾人就趁著掩護停一會兒。那個信號是這樣的︰「……我是個蒸不熟,煮不爛,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一顆銅豌豆!」
外面兩個匆匆路過的峨嵋姑娘,一個面露疑惑︰「這些人怎麼這麼嗨?」一個面露鄙薄︰「你听听他們唱的什麼?好惡心的男人!」
唱歌的好冤枉。這歌在外面是正當紅的流行歌曲呢。
話說這個法子雖然也不錯,可是時間長一些,就有點受不了。♀前面說了,這屋子的位置比較通衢,人來人往,挺頻繁的。挖地道的一邊挖一邊停還沒什麼受不了的,負責監听的兄弟被閃得都快幻听了。這個工作原本就很緊張,壓力大啊,沒有多久就覺得耳朵里嗡嗡都是雜聲了。于是只好半個時辰再換人。負責的兄弟都是被攙下去的,一邊哆嗦一邊流汗啊。
大家合力忙了整整四個時辰,地道通了。
最好的是,沒有引起峨嵋注意。
其實大家這一天都比較緊張,就是不參與忙著挖地道的,也參與了打掩護呢。少數幾個才能注意到額外的情況。鮮于通就在心中暗自疑惑︰怎麼本日外面峨嵋經過的人,似乎顯得特別的多呢!
地道挖好差不多是未時。距離行動的酉初,還有大約兩個時辰。眾人都靜靜的等待著。只覺得時間格外長。也沒什麼人說話,都在想自己的事兒呢。想法多的,比如殷野王,又趁此良機好好的糾結了一番。最後決定︰就算我負人,不能人負我!
鮮于通注意的事兒,也有人注意到了。張松溪也覺得好奇,怎麼峨嵋下午經過的人又特別的少呢?簡直就跟知道了他們的動靜在搞配合一樣!這當然是不可能的,蛾眉憑什麼配合這個哪。
酉時。
峨嵋沒來送飯。
一屋子的人都抓狂了。
再想辦法?再商議?殷野王卻大大的松了口氣,心中頗有些自得︰果然不出我所料。然後又陷入沉思︰哪個是內奸呢?如何通知所有屋子里的弟兄?直接揭穿?殷野王慢慢的搖了搖頭。
突然門環處發出了一聲響。殷野王嚇了一跳,轉頭看,跟他一個屋子的魔教弟兄們都屏息凝視做好了戰斗準備。就好似先前商議的一般。殷野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終于有人送飯來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判斷這時候,已經將近子時。
峨嵋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疑問,大家都有。不過這時候,可顧不上問這個。大伙兒都等得著急了,趕緊按照計劃歡快的操練起來。有些人都因為太過于激動,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開門這人沒有一點防備,立刻就被放倒。魔教那位好漢果然履行了承諾,接二連三的,眾人都出來了。
大家看著朦朦朧朧伸手只能看見五指的太空——這晚上有霧,只覺得海闊魚躍天高鳥飛,心中無比暢快。然後,突然有人輕「咦」了一聲。不錯,雖然可見度不是特別好,可是,這附近怎麼都看不到一點燈火呢?
晚上當然得開燈。雖說這時候已經將近子時,可是大家有隱約覺得,沒燈,好像不是這個原因。先前的問題又浮現出了︰峨嵋怎麼了?
疑惑那也不能就在這里戳著,大家狐疑著往外模。
殷野王多留了個心眼,他心想,不管真假,不能跟正派一同活動了!你們走陽關路,咱們就走獨木橋。反正不能攪合在一起。于是咳嗽一聲,把魔教的人拉到一邊了。
正派那邊其實也擔心這個呢,被魔頭們潛移默化了可怎麼好。雖然大家被關在一處的時候,好似有那麼幾個瞬間,朦朧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和諧同對方的美好,可是鎮到了外面,頓時又立場堅定,看著對方十足的不順眼。
于是分道揚鑣,皆大歡喜。
正派向外面走,一路沒看到人。
幾個門派領頭的互相看了眼,心中都有些忐忑。這州府的宅子比較大,越走越覺得清靜。霧蒙蒙的清靜,如果不是這麼多人一同走,太可怕了。按理講,這地方是敘州峨嵋的政府工作地,不管什麼時候,怎麼能出現「清靜」這樣的形容詞?
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走路的姿勢也很多樣。有人越來越戒備,有人越來越輕松。
一個人都沒看到,就好似峨嵋一夜之間搬空了。有人先是憂慮的想︰難道是因為我們?然後清醒過來︰怎麼可能!
大家走了一路,一路都很黑。到了前面衙門,終于看見點著燈。
眾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氣。鮮于通扇著扇子正色道︰「空性前輩,請您打頭陣。昆侖山賢伉儷,請二位跟在後面掠陣。大家的內力恢復的都不多,如果不好,還請二位用‘兩儀劍法’支持空性前輩。武當三位,請從後面向前包抄。倥侗幾位,請隨我華山弟子從側翼……」
鮮于通一路上這是第一次顯示出這等才干,把一只殘兵配合調動出戰斗力來,每個人的任務分派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暗自佩服。
眾人屏息凝視開始行動,一路……沒有抵擋。沖進去後才驚了。偌大的前衙,燈火輝煌,卻只有一個人,正坐在正堂上打哈欠。
太蹊蹺了!
最先趕到的空性跳上了屋梁。從後面而來的武當三位也蹲在了他旁邊。鮮于通,何太沖,班女俠等人默默地擠上來,好似一群準備搭築燕窩的。大家前後左右看了半天,只覺得下面那姑娘十分普通,怎麼也看不出異常!
空性道︰「我去擒她!」
張松溪連忙阻攔︰「恐怕有詐!」
鮮于通說︰「小心無大錯。」
每個人的神色都很緊張。他們之間的談話,都壓抑的好似耳語。狹小的空間擠了這麼多人,幾乎能听到多少顆心髒怦怦亂跳的聲音。
突然,一陣喧嘩聲從外面涌來,人聲,馬蹄聲,笑聲,歌聲交雜在一起。下面坐著的姑娘驚醒,揉著眼楮站起來,外面好似風一樣裹進又一個姑娘,一進門就喊道︰「大喜啊!我軍攻克成都!」
屋梁上的人都驚呆了。
另一邊。
殷野王帶人向後衙方向走,也是一路漆黑。他們第一個遇到的亮著燈的屋子,是做飯的地方。有人一邊收拾,一邊輕快地哼著小調。
殷野王說︰「問問。」
就有個兄弟月兌了件衣服蒙臉上,去問了。那位做飯的啥都不知道。就知道人出去了,因為沒有幾個人打下手,所以送飯晚了……
殷野王扭頭示意斬草除根。魔教麼,心黑手辣那是招牌動作。然後,他被更多人殷切的目光嚇到了。
這屋子里的味道太熟悉啦。這不就是大家這幾天吃的翡翠燒賣的味道麼!許多兄弟狠狠地想,離開的時候可以把這個人弄走。
殷野王拗不過這麼多人,只好吩咐點了穴。其實原本大家還打算分兵搜查什麼的,現在听說峨嵋不知道什麼原因傾巢出動了,而且這麼大的霧,還是人多點感覺好,就一同向前走。
他們走過了某堵牆,後面突然一窩蜂跳下群人!
卻說峨嵋籌備著打仗,涉及到的人究竟太多了,雖然一直強調保密,可事實上,還是有風聲傳出。
有不少原本住在州府的敘州大商人,在峨嵋進城後,因為受不了新政策,逃跑到了成都城。這些人在本地有許多認識人啊,就有人通風報信給他們,他們就趕緊跑到成都的衙門去給更大的大人物通風。
這消息卻沒有引起重視。甚至被不少人當作年度笑話了。
《兵法》說了,十倍于敵人的力量就可以圍住對手,五倍于敵人的力量就可以主動進攻,兩倍于敵人的力量就可以分化對手打一打,人數差不多就看誰更強決定是不是戰斗,如果看著就比不上對手,那就趕緊找條道跑先。
這里面的意思是,有多大的飯量,吃多少飯,這叫量力而行。從前確實有「以弱勝強」的戰斗,不過,那都是野戰。最正經的攻防戰沒听說做這個的,人太少,打下來也佔不住啊!
峨嵋就有三五千人,夠干啥?
就算這些商人描述了峨嵋發動群眾的大招威力,可是沒經過這個的,听著跟天方夜譚似的。什麼振臂一呼大家都響應了?怎麼可能!于是權貴人物們還是該干什麼干什麼,巡撫還去听戲,布政使還去修花園。
敘州這邊的可不會不信啊!不少商人們都串連起來了。他們暗中商議︰原本以為峨嵋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所以咱們哥幾個忍幾天就好。沒想到他們蹦得越發歡快了!真讓他們佔了成都,咱們就別想翻身了!
這些人就謀劃著親自做大事。
他們原本就在敘州,早就跟峨嵋某些部門的人交好,雖然是保密的消息,也套出了好幾條。至少模清了峨嵋哪一天行動。他們還想試著弄點火器的,可是這個峨嵋可管得太嚴格啦,最後只好弄了點新式的催淚器械。
眾商抽調了自家精干的打手隊伍,組成了一支打手大隊。手持催淚筒,認準了時間,就從州府衙門院子的後牆爬過去了。他們雖然不敢當面對打,可是趁著峨嵋的人不在,劫掠破壞放火燒屋之類,他們還是敢做的。
眾人的計劃是︰成都那邊的戰斗不會很快結束,他們就斷了峨嵋的後路,拿到確切的證據,請布政使大人正式派兵。
雨點滴在香頭上。誰能想到就是這麼寸。這伙人就直接挑到殷野王他們面前了。雙方都是一驚。
可惜一夜大霧,看不太清!隔著幾米距離,只能看到朦朦朧朧很多人影在閃動。
兩邊領導,同時在心中大叫一聲︰」來了!」他們略一停頓,就各顯絕招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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