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張一听這話,頓時樂了。♀(看好看的言情小說就來八-零-書-屋)當即反問劉伯溫︰「我贏不了,那你這說客來這干什麼?怎麼不省了這工夫,直接把這幾十萬推平了?」
劉伯溫先糾正那數字︰「十萬多一點,哪有幾十萬。」又回答周張那反問,答得一本正經︰「我來阻止生靈涂炭。」
周張笑得幾乎翻滾下榻來。然後他猛然一正色,止了笑︰「故事不錯。別扯了。若是幾天前,或者我就真信了。可惜咱們才打了一場,雖然我方沒有徹底獲勝……
「是狼狽逃竄來著……」劉伯溫默默想。他看了看自己的鐵鏈子,木有說。
周張不知道對方心里面正吐槽,他得意洋洋說了後半句,那般智珠在握的神色簡直用語言難以表示,如果再多把拂塵就活月兌是個神棍了,周張道︰「……可是,你們峨嵋的實力,也被我徹底了解了!」
劉伯溫這次很配合的露出了好奇之色︰「哦?」
周張嘴角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來。
周張說︰「反正你也活不長了,讓你死個清清楚楚,你這是自找死,跟錯了人。可與我無關。你們峨嵋,人員散雜,上下信奉一套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不知道這人間水生草長,都是有規律的。你們人為的激起這等狂熱,也不過一時神氣而已,天地還有春夏秋冬呢,沒听說什麼東西能持久不變……」
劉伯溫沒有想到周張竟然有這等見識,忍不住「刮目相看」了一下。
周張續道︰「你們的組織就更亂七八糟了。你等原本就是個武林門派,嘯傲山林還好,令行禁止麼,那就差的遠了。我雖然是個讀書人,可也看過幾本兵書(《孫老師教你打群架》……),所謂‘修法令,立賞罰,上下咸服’你們是一條都做不到呢!」
劉伯溫對這點卻有些不以為然。峨嵋最開始的時候,或者有這樣的情況,可是到了後來紀曉芙吸收秘書班里諸人建議進行整改,現在卻是已經越來越正規了。只是這一點不用說給周張听。他便含笑听著。並不反駁。♀
周張又道︰「你們峨嵋最令人害怕的,也不過是新式武器了。我原本也對這個模不清頭腦。可惜,咱們是打過一仗的。你們那些令人心驚的武器,其實根本沒有傳說中那樣神奇。那火器固然威力大,可是射擊頗有難度,站定了打什麼死目標還好。類似大團體出擊……你們沒有那麼多好射手吧?你們那水器(「……大約是說催淚彈」劉伯溫想),雖然對于操作者不是那麼苛刻了,可是射程又忒近了,更不能在混戰中用,連操作者自己說不定都會中招,人多了的混戰,那簡直敵我不分。而且,敘州彈丸之地物資不足,你們忙著的事情多,還得內外保密,只怕每月之間,這生產量也不會太大啊……這簡直是繡花枕頭,看著好看,用處不大呀。」
劉伯溫沒有想到周張竟然把峨嵋在人手組織社會生產幾個方面的事項都說的頭頭是道。他心里雖然知道,這分析中有謬誤之處,可也忍不住擊節贊嘆了一下。劉伯溫提醒自己︰朝廷之中也有能人啊!看來,並不都是昏庸老朽之輩——從前,卻是有些偏激了!
此時周張做結論道︰「所以,你們峨嵋看著轟轟烈烈,在川蜀內外都有好大聲勢,卻是不足為懼的。從前不過是朝廷心念你們也是幾條性命,沒有趕緊殺絕。你們竟然如此不可一世,做出了挑釁政府的舉動。如今政府大軍壓下,你們這群土匪,被剿滅之日……只怕血流成河嘍。」這一番話,周張說的那叫一個擲地有聲。旁人還不知道怎樣呢,周張自己倒把自己說服了。最後還面露惋惜,十分之悲天憫人。跟劉伯溫那「來阻止生靈涂炭」的語句,顯示出了同門(……《孫老師……》)師兄弟的默契。
——其實,上面那些分析的內容,也不是周張他自己想的。這是逃出來後,跟峨嵋交過手的那些侍衛親隨什麼的進行總結的。周張原有些將信將疑。等到自己念了一遍,頓時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峨嵋再可怕也就那麼些人啊,一群山賊,打法簡單粗暴。人員混亂,組織散漫,強兵利器不足依靠——按照《寶典》,這簡直就是天地將人法,各種優勢都在我方啊!
劉伯溫當然不這麼想。劉伯溫就笑。一邊笑一邊抖鐵鏈子。♀他笑夠了開口,本來準備說什麼呢,然後——幾乎不可覺察的——神色在突然間變得很古怪。這只是片刻內。劉伯溫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神色,然後,他居然出言挑釁道︰「大人既然這麼篤定?試一試如何?」
周張微愣︰「什麼?」
劉伯溫道︰「兵法推演啊!咱們兩家有多少人,也不是秘密了。拿地圖來,找點小旗代表雙方兵馬。我就指揮我們峨嵋的人,大人你指揮你的人。看一看我方這些‘繡花枕頭’一樣的武器,和‘簡單粗暴’的戰術手段,能不能贏了大人你!」
周張本來想一拂袖,找人把劉伯溫拖下去的。堂堂一只巡撫,少說也是一分鐘好幾百兩銀子上下的。哪有時間陪人玩搬小旗兒啊。然後他突然改了主意︰周張見劉伯溫,那是打算套一套峨嵋底細的。「說客」這東西也是雙刃劍吶,遇上難纏的對手,說不定沒說服別人,把自己的情況都泄露了,這就是所謂肉包打狗,從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結果兩人從「下場」一路說起,周張回想了一下,怎麼就想起來自己給人家敘述本方迎戰綱領了……咦?我居然是那肉包!
周張爵二代出身,不愛錢,愛的是名聲。不管自己多苦逼,都得面兒上光鮮亮麗的。這會兒頓時發覺被劉伯溫忽悠了。心下大恨。只覺得如果現在令人把這家伙推出去斬了——這當然是做的到的——可是,那豈不就是顯得咱智商不如人,憑著權勢才佔了點便宜?咱何曾智商不如人呢!
而且,換一個角度看,這不就是等待已久的那「探深淺」的大好時機麼!這家伙如果真是峨嵋的狗頭軍師,他用的手段,說不定就是峨嵋的法寶啊!峨嵋以少打多,本來就沒有多少騰挪余地了,這如果再泄露了他們的戰術手段……嘖嘖!
這時候,正好那劉伯溫,也不知道吃壞了什麼,說話的語氣突然就強硬了。劉伯溫還又追問了一句︰「大人可是沒接觸過這個?」
周張一下子熱血上腦︰咱何曾有沒接觸過的東西!只覺得劉伯溫這個切磋一下的提議,來的正是時候!周張拍桌子,喊侍衛︰「取地圖來。」
地圖取來了。
一杯茶還冒著熱氣兒呢,周巡撫連敗三局。
對于這個過程,具體一點的描述是這樣的︰
第一盤,周巡撫揮兵直上,劉伯溫守城,從城上扔滾木擂石。周巡撫注意力都在上面了,沒注意到有小隊吊著籃子什麼的就下來了。躲在半空打槍。這個位置正好在弓箭射程外,又在槍支射程內。雖然如果實戰里這麼打了,周張這邊的人也不會沒頭沒腦的一排接一排沖上去讓人家都打光了,可是如果是實戰,本方的士氣什麼的,也可能瞬間就崩潰掉了。
周張苦思冥想,想不出破解辦法來。這法子並沒用很多槍,所以他前面提到的峨嵋武器射手不足的缺陷,都被回避了。這法子也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不用搞復雜的戰術,蹲在那里打槍就行。周張前面提得那些峨嵋弱勢,一點都沒看出「弱」來。而且混戰中峨嵋做到這一點,那是一點都不難!周張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冷汗涔涔而下了。他甚至能想到,如果到了實戰,最先倒下的一定是號召士兵的軍官什麼的,還有凶猛沖在最前面的勇士。這些人雖然不多,可是如果被打掉……這仗,真的凶險啊!
周張在心中提醒自己︰往好處想,這也算有了防備不是?他還警惕而遺憾的看了劉伯溫一眼。心中評價︰腦子不錯,就是人有點二。難道不怕我有防備麼?還是……他竟然有向我泄密投誠的意思呢?周張的眼楮閃了閃。
劉伯溫笑而不語……峨嵋哪有那麼多子彈!這法子根本用不了!能讓幾萬大軍崩潰,至少也得立刻倒下個兩三千人。考慮到命中率……說不定十倍數目的子彈都不夠使。而且不能把子彈都打光了啊,還得留點做威懾。話說前面峨嵋一場突擊,差點被打殘,五六十個射手,還用了上千子彈呢。周張他們對于火器不了解。哪里曉得峨嵋的生產能力限制的不僅是槍支,彈藥也是有限制的。說實話……周張一開始說的那是一點錯都沒有。劉伯溫如果真有辦法,就去幫著紀曉芙推平這大軍了,做什麼說客啊!
周張不知道這緣故。他就算覺得自己得到了峨嵋的新情報,還是不開心,表情也沉了沉——單論這兵法推演得話,那麼這一盤,他可是輸啦。
周張可不喜歡輸,不等劉伯溫怎麼反應。他親自動手,把象征兩方兵力的小旗兒都拔掉了,劉伯溫想說什麼呢,也被他堵回去了。周張道︰「再來一局!」語氣便有點焦躁。
第二盤,周張這次吸取了上回的教訓。他沒有把大兵都派出去。他沖著一個城門猛攻,外層堆積了好多好多人做預備隊。周張覺得,就算峨嵋用上一次的戰法,也只能消滅他一部分的人了,不可能引起大軍崩潰之類的效果。周張對于他這次的戰法很得意︰朝廷這邊的優勢就是人手多啊,他人手多就可以輪流打過去。峨嵋武器的優勢不就發揮不出來了麼?
結果這一次輸的必上次還快呢。
這次劉伯溫一看周張這麼布置,微有些詫異。他也不扔滾木擂石了,正面的部分就敷衍著,膠著就成——反正周張只派了一隊人麼。然後,他堂堂正正的派兵從對面兒的城門出兵來打了——反正周張只派了一隊人麼,剩下人都在很外面的地方松松散散圍著啊。周張為了警惕被峨嵋火器利用射程打點射,把隊伍都排到幾百米外了。圈子大啊。平均到每個角度不就人少了麼。峨嵋武器究竟還是有優勢的。劉伯溫派兵出了城門打突擊,集中火力打穿了就兜個圈子跑回城。隔一會兒又出來了。
周張只看見象征自己一方的小旗兒不斷的被拔掉拔掉,氣的臉色不紅反而發白,沒多會兒就白的好似石灰了。周張甚至能想到,如果到了實戰。對方不好說,本方的人,一定會質疑他這個主官能力有限,說不定呢,就會引起嘩變啊!尤其他還不是名正言順管軍事的!尤其跟著他跑出城的還有很多正事兒做不了,攪合邪門歪道最開心的官員……
劉伯溫也覺得奇怪呢。周張這是打的什麼仗?他本來十萬大軍,硬是不用這人手優勢,當成八千人來使喚……這是個什麼路數?如果說劉伯溫上一盤的時候,他還有點耍心眼,特意把周張往著什麼什麼方向引導,等到實戰的時候又能如何如何利用的話……這一次他真的是隨手就化解了。劉伯溫都遺憾了,如果正式打的時候,這人也發蒙,多好啊!
劉伯溫都這麼想,周張更氣了。這一盤推演,又算是劉伯溫贏了。周張咬著腮幫子砸著桌子,拽了小旗不出聲兒。這意思很顯然了︰再來一次!
于是就第三盤了。這次下的時間比前面更長點。兩邊你來我往,然後結果出來了……周張倒是想把這結果叫做「和局」呢,估計劉伯溫不怎麼同意。
周張看著那旁邊還冒著熱氣兒的茶杯。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水平有限,只能到這個程度了……望海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