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紀曉芙爭霸光明頂 第106章 峨嵋資質

作者 ︰ 二月花

敲詐勒索綁票打劫,這東西本來是地痞流氓的專長。

當朝的最大黑社會集團,武林魔教的小頭目殷野王,抽空捫心自問了一個。然後他頹唐的認識到,如果是自己做這種事情,大約還會有些心理障礙……

沒料到!堂堂正正的朝廷!居然把這流氓舉動做得飛流直下三千尺,氣勢磅礡下九天。動作之老練,處事之純熟,跳出五行外,不在紅塵中。簡直可稱一句——笑傲江湖。

朝廷那聖旨三五行字,秀麗端雅風流蘊藉——為了讓峨嵋這邊看懂,用的還是華夏文字——字字寫的清楚︰一手交人,一手放人。童叟無欺,公平交易。

殷野王和他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難怪我教多年造反多年不成!原來造反大成登上皇位的,竟然需求的是這般素質!

想到當年魔教一代名教主陽頂天在位時雄心勃勃,推出了「學文習武,做有文化有理想的造反派」這樣一個口號,魔教上下還紛紛信服。于是後來楊逍學文成了一只道貌岸然的翩翩君子,範遙習武做了一個融匯眾家的肌肉猛男。龍王獅王鷹王蝠王五散人五行旗大家都在學習琴棋書畫向著世家貴族的方向充實自己,殷野王小時候還因為寫不出駢四駢六的文章被打過手板……誰承想,最大的世家頭子皇帝,居然比流氓還流氓!

殷野王這一日眼界大開,突然覺得本教弱爆了。如果他是一個感情奔放的男紙,或者已經傷心的嚶嚶哭出聲了——多麼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世界!

然而殷野王究竟是一個感情內斂的。于是,他懷抱著淒然的心情感慨了一番直到最後都沒有認識到冷酷真相的前教主,默默地把眼淚忍住了。然後,殷野王做了決定︰回去就找現教主說,成功的造反人士什麼樣兒,咱們向著那個樣子改!

後世被文人們濃墨重彩的提到的「魔教肅風運動」,至此拉開大幕,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了。♀

當時峨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群情激憤。上上下下都是才打了幾月苦仗的,大家手熱的發燙,那叫一個戰意沖天。

最激情的妹子已經喊出了「打到大都去,推翻狗朝廷」的口號。最柔和一派也在盤算派出三百多號殺手潛入城中,挨個暗殺政府官員進行武力震懾了。成渝大仗,猶如鯉魚過龍門。開始前有多麼艱難困苦,跳過去了,回首向來處,就會立刻感覺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甚至連原本處于旁觀位置的武林人士,這一次也紛紛表示支持。江湖規矩就是不搞株連,朝廷這次太下作了,讓大家從心中鄙視,鄙視過後,自然看輕幾分︰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難道這看起來儼然的龐然大物,其實只是個空架子紙老虎?比如鮮于通等早有了模仿造反這個想法的人,更有些難以按捺,恨不得立刻回到本派,趁著朝廷虛弱,也咬下幾塊肉來。

能在血雨腥風里依靠最原始的拳腳代代傳承的武林眾派,不管正邪,就算不是佔山為王的老虎,至少也是旁人不敢招惹的惡狼。

眾人都各有想法。想法最多的當然還是紀曉芙。紀曉芙當時一听消息,整個人都懵了,清醒過來簡直站不穩搖搖欲墜。那是親爹親娘。

紀曉芙心中多少愧疚!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件事!現在難道還是天下承平麼?造反這件事,從來就不是繡花,不是請客,不是溫良恭儉讓的——你死我活的事情,怎麼就掉以輕心呢!

紀曉芙還記得《水滸》片段——大家都是*武裝,宋三郎知道接他老爹,連李逵都知道回去接自己老娘!

眼楮澀的難受,心被什麼東西攥著,偏發不出聲音來……

紀曉芙一點都沒覺得朝廷這主意下三濫。♀有心思這樣評價的,「評價」兩個字,就能看出,那是旁觀者。

紀曉芙只覺得滿腦子「嗡」的一下都木住了,然後,整顆心不酸不麻抽得疼了起來——更細的東西,還不敢想,眼淚幾乎已經盈了眶。她仰仰腦袋努力把眼淚倒回去,不知不覺時,牙咬著嘴唇已經咬破了一嘴的血。

蛇打七寸。

旁邊的劉伯溫看著紀曉芙,心里突然就出現這麼一句話。然後,他苦笑著暗自憂心︰峨嵋這一關,只怕為難了。

劉伯溫也沒有覺得朝廷下三濫。

熟讀古書的劉伯溫,心中知道,在累累青簡中,尤其遇到改朝換代這樣的事情,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不擇手段的事情多了去了——造反這件事,從來就不是繡花,不是請客,不是溫良恭儉讓的

就說劫持人質,遠的不提,楚漢相爭的時候,項羽劉邦就鬧過這麼一出。

當時項羽兵在城上,劉邦兵臨城下。項羽捉了劉邦老爹當人質。劉老爹被綁在城樓上,項羽沖著城下的劉邦喊話︰「你爹在我手上,你敢進攻我就敢殺人。」

項羽夠狠了是不是?劉邦更狠。

這個最終得到天下成為漢高祖的貨色,令人沖著城樓上喊︰「咱倆是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如果一定殺你爹,煮了人肉湯一定得分給我一碗!」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分一杯羹」典故。當時項羽生生被惡心到了。讓手下趕緊把劉老爹放了領的越遠越好。後來他這仗似乎也沒打贏。劉老爹就被劉邦救回去了。

從結果來說,或者可以給機智的劉先生點一千個贊!可是,人世間的事情,哪有百分百的啊。劉邦就算模清了項大王脾氣性格,他也是頂著他老爹性命,冒著或者50%,或者比50%還大的風險,進行選擇的。劉邦做事夠狠,夠無情,偏偏待人宏量,眼光長遠,這是梟雄風範。項羽雖然也是個人物,可是群毆比不過別人,下限也比不過別人。半壁江山被打成了碎餅干渣,讓人一點一點吃掉,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時峨嵋遇到的問題類似,那麼,前人攻略在手,是不是照著做就成?

劉伯溫稍微想想,就苦笑搖頭。

項羽是楚國貴族之後。三代以後春秋戰國,多少年禮教培養出的人物。他家前輩君王,還有笑傲諸侯做盟主罩著天下小弟的,那是有了好處先分手下,仰觀五行陰陽變動,俯察天下人物賢愚……這樣的家伙就算落魄了,看著再像一個土匪,其實還是有底線的。

蒙古朝廷呢?蒙古朝廷三代以前還在草原上放牛馬,他們家前輩君王,行經之處搞屠城,男的都殺掉,女的很悲慘。佔了天下幾十年,那是有好處先自己搶了,恨不得殺盡天下漢人。這樣的人物你跟他論節操?畫風太不協調了!

劉伯溫邊想邊搖頭。就算對手是楚霸王,也不是誰都能做了漢高祖的——紀曉芙,絕不是梟雄。

可以我負人,不能人負我。這是梟雄。別人的命不當回事兒,可以放在天平上當作砝碼量,自己的命也不當回事兒,也可以放在天平上當作砝碼量,這是梟雄。

紀曉芙簡直就是梟雄的反義詞……婦人之仁啊,心慈手軟啊,這些詞兒才是為了此人量身打造的。劉伯溫這麼一盤點才倒抽了一口冷氣,從來沒有注意過,都沒發現其實峨嵋具有這樣一個大隱患呢。

紀曉芙從前做事很利索了!大家甚至因此覺得她是一個很不錯的領袖。軍事民事斷案錢糧,樣樣都有見解,處理起來並不拖泥帶水。可是紀曉芙處理對人的問題,一直都被掩蓋了。紀曉芙處理對人的問題不僅不利索,簡直優柔寡斷,粘粘糊糊。

想想紀曉芙從前做過的那些決策!紀曉芙連里應外合想取她性命的師姐,都不願意下狠手處置,最後還送回山上,假手于她師傅!紀曉芙連敗壞峨嵋內部紀律,在峨嵋最開始發展的時候,就忙著弄出孩子還隱瞞的師妹,都顧念了香火情沒有懲罰,反而還搞出新的婚姻規定來欲蓋彌彰!紀曉芙連聲聲口口到處找她麻煩的,差不多已經立了內部小派別的一小群人,幾次攻擊,都一笑而過,只當沒有這回事兒!紀曉芙從前就是不造反的時候,都對于正邪沒有歧視,甚至安排活計,都不知道把外面的雜牌兒安排成炮灰這條金科玉律!

這樣的姑娘,你指望她像劉邦豪杰那樣,為了打天下,啥啥都能拋棄?那是講究資質的!

劉邦豪杰老早以前就顯示出不凡的氣質了。這貨在發跡以前,帶著老婆孩子跑路,後面的追兵追的緊,劉某人嫌老婆孩子壓著車車跑不快,那是抬腳就往下踹啊!

紀曉芙麼?

劉伯溫扭頭看紀女俠失魂落魄梨花帶雨,小手抖小臉白,好似風中一株垂柳,真是從來沒發現過的柔弱。偏還咬著牙,並不向別派其他人求救……劉伯溫本就對紀曉芙有幾分綺念,看到這場景,心中先本能的熱了熱,然後倒嘆氣了——

紀姑娘這樣的心性,就是管個偵查小分隊,大概也早該分崩離析了啊!峨嵋這上下,內外,幾千幾萬人,在這樣一個手軟的姑娘手下,是怎麼滾雪球一樣越弄越大的?

劉伯溫這般一想,冷汗就都冒出來了。前一陣子胡惟庸嘀嘀咕咕的,他沒當回事兒,現在用比較冷靜的局外謀士眼光一分析,峨嵋哪兒哪兒都是問題啊。劉伯溫幾乎都想懷疑,從前那些勝仗是怎麼打的?慈不掌兵這是寫在兵法里面的呀!峨嵋太稀奇了,不僅不符合政治規律,也不符合軍事規律啊。

突然听到紀曉芙這時咬牙道︰「晚上,再議。」

劉伯溫頓時心一軟。

他轉念想,也好。「仁道」也該是難得的品質啊。心性善良點的首領,總比狡兔死走狗烹的更令人覺得安穩妥貼。罷了,忠孝節義,天下至理……陰謀詭計什麼的,她既不會,我來謀劃也好。劉伯溫這樣一想,竟然又斗志昂揚了。

劉伯溫原地發了一會兒愣,發現紀曉芙已經走出三五步了,頭腦中把各種計策比較一番,振袖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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