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芙原本的確是在忙五毒教。
靜照下鄉救回一個打扮奇異的昏迷女子,那人醒來後自稱自己是南邊大山中跑出來的,一個自稱「五仙教」的教派。听她那意思說,她自己原本是什麼教中的大人物,遇到了本教叛亂好不容易逃出。如果峨嵋幫助他,就會從此得到五仙教人民的友誼……
紀曉芙對這話半信半疑的。
而對于傳說中「彩雲之南」那還隔著重重山嶺又大河的地方,也興趣有限得很。
西南這部分的地形跟西北不一樣。西北的山比較整齊,而且是那種台階式一階比一階地勢更挺拔。如果你不把上面的地勢佔了,那別人看你就是俯沖之勢,簡直想怎麼打怎麼打。三國的時候曹丞相為什麼花了大力氣挑撥馬超與韓遂讓西涼內亂,就是因為相對于人家,曹丞相的地盤就是被俯沖的。打不下來,也得想辦法把那些臨近的地方攪亂了。
西南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這一片兒的山都比較零碎,過了一山,又有一山,整體的地勢卻是差不多高的。如果向周邊發展,那麼佔了地方,也就是地盤大些而已。比如宋朝的時候南邊就是大理,雖然不是一個政權,可是也沒出什麼太大不了的事情。倒是西北西夏黨項,北面金國更關鍵些,打仗也在這些位置。
紀曉芙原本準備派幾個人先去查探情況,然後看看怎麼樣,再決定的。結果範遙連夜去了雲南……
紀曉芙只好趕緊抽人手組成工作隊,跟在後面派遣出去,給範遙打下手。又把正式的委任狀補上,委任範遙做這支工作小隊的隊長,一任事務由他裁度。
這事兒是不管也得管了。
紀曉芙忙完這些後給魔教送了封信,信里面把範右使這事情如實說了。
魔教內部都轟動了。範右使在本教都從來沒有管過實務!居然到峨嵋混了一個在崗編制?這到底是個什麼發展速度?楊逍本來就是隨便一句話能揣摩出三種以上含義的,听說了這消息,連著好幾天都有點發傻——內存佔用太高,剩下的程序跑不起來了。
過了兩天楊逍恢復正常,發現魔教內部除了他手下那小塊兒,都是井井有條一點兒看不出混亂的跡象來。楊逍心里面又不平衡了︰有沒有我一個樣?我這個教主存在感為什麼就這麼弱呢!
…………
魔教的亂七八糟離著還遠。
紀曉芙這邊心里不爽,跑到沙溪給人講課去了。
紀曉芙這心里不爽,其實也挺難界定的。你說她跟範遙多麼深情厚誼,似乎也不是。至少著倆人最多就是一起受了次傷,然後一起活動了幾天。什麼送荷包削木劍之類的武林兒女搞定情試探的傳統聯誼,都沒開始做呢。離定情後告訴家里告訴朋友,那就更遠了。一點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
而且紀曉芙心中還有點楊逍那時候遺留下的陰影……紀姑娘至今都覺得「範遙」這是個魔教公用馬甲,因此對于此人居然不跟自己說真名字,念念不忘,恨恨不已!
不過就算這樣,一個朋友處的好好的,然後某日突然留下半句話,轉身就不見人影了……這終究可也令人有些悵然若失。尤其這人還天天跟你說好話,傳達某些十分曖昧的信號!
或者這就是某些人的習慣?習慣性調戲周邊女青年?
耍流氓!
紀曉芙感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某種程度的蒙騙……某人對你特殷勤,你雖然不一定接受,可是多半心中還在竊喜。然後這人突然嘎 一下不出現了!紀曉芙也分析不出自己是因為突然一下沒人捧了,感覺有點失意?還是自己已經步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適的還是趕緊找一個」的剩女行列,對于婚戀問題分外敏感……
紀曉芙從公文里拔出腦袋,發了一會兒呆。先不知道怎麼想起前世某人音容笑貌,然後想到穿越後所見諸人言談行止……再一抬頭,嗯?!居然太陽都落山了!
思春思了大半天?紀曉芙惱羞成怒!
一定是最近批地結婚的匯報條子太多了,被人影響的!
紀曉芙跳到外面院子里,用最慢速度壓下來,練了幾遍峨嵋基礎拳法,才覺得臉上那點熱度稍有些平靜。然後紀曉芙盤膝坐在屋頂上,對著月亮念念有詞,教育自己︰
「……晚婚晚育,少生優生,這是xx的基本國策……」
「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無限的……中去!」
……
衛長卿遠遠看著紀曉芙在屋頂上衣帶當風,無比酷炫,心中很崇拜︰紀師姐一定在考慮天下大事!
……紀師姐發覺背語錄毫無效果。
這事兒跟範遙有關,也無關。說有關,是這個人引起的。說無關,只是因為這個人引起了某些隱藏已久,紀曉芙曾經覺得可以忽視,可是,究竟還是出現了的……問題。
事業和感情。
做女強人好?還是「干的好不如嫁的好」?
光明頂上遇楊逍的時候,紀曉芙方才對于造反的事情微有些興致,壓根沒有想好怎麼做,如何做。
可是,那時候,她十分本能的拒絕了楊逍。從後世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她紀曉芙並不是為了找一個土豪生兒育女而來的。她想的是,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如果可能……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為什麼不同了呢?
峨嵋佔了敘州城。挫敗了朝廷的一次進攻。上上下下,搞土改,搞各項法規,鼓勵生產,鼓勵工商業……
紀曉芙從前只是一只理工宅,她每天最大的消耗就是從宿舍走到辦公場所,然後消耗自己的大腦運算一天……
何曾想過,有一日殺伐決斷,掌握幾百人的隊伍,幾千上萬人的一個地區的命運前程……最初的時候,真是整夜整夜睡不著,偶爾有所得,趕緊批衣坐起記錄。只怕一念之差,造成來的損失。
何曾想過,有一日被人崇拜,被人憎恨。崇拜者能替她赴死,憎恨者敢懷刃行刺。素手縴縴,揭開的是土地革命這個怪獸。馬家橋馬地主臨死前還在破口大罵︰咒你不得好死!
冷汗涔涔。
逐漸,學得不動聲色。
逐漸,變得氣定如山。
多少事,從頭難!峨嵋的妹子既然信著她,她便寧願把這些難處都以個人掩了一個人擔……
怎麼不想有人與共?
哪怕只是傾听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章做了修改,大家可以看看
半章,還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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