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來了？」听到動靜的方夫人睜開眼，見是秦風，微笑著招呼。♀
「娘的身子可全好了？」秦風看看林小如，垂下眼，在距離方夫人稍遠點的椅上坐下。
「嗯，大好了，只是有時還有些頭痛，這不，剛讓芊兒幫著揉了下，果然舒服多了。」方夫人說，又回頭對著林小如說，「芊兒，你也忙了好一會，手酸了吧。來，先歇著。」
林小如也不堅持，依言挨著方夫人坐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娘，風兒今日有事求娘。風兒要出去一趟，估模一兩個月，又不放心玉兒，想請娘幫著照看一下。」秦風訕訕地說。
「你這孩子，去就去，有什麼不放心的。莫說我們家佣人做事一向盡心仔細，難道有誰敢暗害玉兒不成？我看你呀，關心則亂，糊涂了。芊兒不是在家嗎？自家媳婦兒不求，倒巴巴地求到我這兒來了。」方夫人喝了口茶，輕言細語地說。
秦風沒料到方夫人會這樣說，還把林小如拉出來，既不好反對，又不好真的求林小如，一時愣在那。
方夫人似是故意要看二人怎麼做，慢慢啜著茶，也不說話。
林小如見秦風左右為難的樣子，心里暗暗冷笑。這種事她躲都躲不及，怎會往身上攬？她雖不想害人，也還沒寬容偉大到以德報怨。
「娘，這事我可做不來。慢說我沒點兒經驗，不會照顧人。藍夫人肚子里的可是秦家第一個孫兒，關系重大，我見了都得遠遠地避開，生怕驚了她，哪還敢往跟前湊啊。就怕萬一有個什麼不小心，跪祠堂也不管用，只怕拿命都抵不了哩。還得請娘辛苦些，幫著二少爺照著少夫人。」林小如笑著，慢聲細氣地說，在心里對自己這樣裝腔作勢狠狠鄙視了一把。
「你這丫頭，玉兒身子是弱了些，又哪里就這樣嚴重了？自己怕辛苦，倒來賴娘。二少爺二少爺，難道不是你夫君？看你說得，竟像個外人。」方夫人微微瞪一眼林小如，似嗔似責。
林小如只是笑著，再不出聲。
「好了，你就放心去辦事，玉兒那我再派幾個得力的人伺候著，保證不會少她半根頭發。你也有段時間未見芊兒了，又要出遠門兒，想必還有話要說。芊兒，你這些日子瘦了不少，吩咐廚房做些好的，好好補補。我有些累了，就不留你們了，都下去吧。」方夫人笑著，趕二人出去。
林小如起身告辭，她當然明白方夫人話里的意思。可憐天下父母心！看來方夫人多少也看出了一些二人的關系，那麼以後她也無須再費心遮掩。
林小如先秦風一步出來，也不回頭，徑自回了院子。她和秦風，已無話可說，只想離得越遠越好。
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芊芊」，在听到身後一聲生澀的喚，回頭才意外地看到秦風尾隨著進了楓香院。
林小如站定，淡淡地看著他，這回連讓他進屋的客套都免了。
秦風看著她臉上戒備的神色，心里涌上一陣無力和悲哀。眼前人就在自己面前兩步處，又是那麼遙不可及。現在，她連一個稍稍溫暖的眼神都吝于給自己了。這，就是他要的結果麼？上次不過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可她，為什麼要和大師作對，為什麼要伶牙利齒地說上那麼一大串一大串的，惹得老爹動怒罰了她？當時，他驚訝甚至欣賞她的伶牙利齒，可也痛恨她的伶牙利齒。難道，她就非得那樣，就不能稍稍柔順一點點？
「芊芊，上次……」秦風開口。
「上次什麼，我都忘了，不必再提！」
要說的話就這樣被憋在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秦風不由一陣氣惱。從小就知道這人死倔，長大了一點沒變。府里很多人都說二少夫人脾性溫和了不少，他就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骨子里反而變本加厲了。
忍，忍，忍！心里不斷告誡自己。秦風深吸一口氣，艱澀地說︰「芊芊，娘說得不錯，我這次出門，想請你也幫著，照看一下玉兒。」
林小如像看著外星怪物一樣看著秦風，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心里發虛。
「秦風，你巴巴地把藍玉送上門來，是工于心計，算定人不會監守自盜，還是太天真或者太自信，認為我不敢拿藍玉怎麼樣？落水事件你這麼快就忘了？」
許是這話說得太露，秦風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小如，眼里籠上一層灰暗。「這麼說，真是你把玉兒推下水的？」
林小如像听到笑話一般，眼里是濃濃的譏諷。「秦風，你心底不是早有了答案麼，還想求證什麼？打也打了，摔也摔了，你這會兒想起問事情是否真實，不覺得好笑嗎？」
「杜芊芊，你說話非得這樣誅心嗎？」心里又痛又慪又惱，秦風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緒。
「誅心？你竟然是有心的？我倒沒看出來。」林小如認真打量秦風幾眼，悠然地說，「呵，我以前這樣說過話麼，我怎麼不記得了？不過，我倒知道，就算如何誅心，斷不會讓人皮開肉綻丟了半條命去，也不會比背地里來那麼一下更讓人無法招架。」
嘴上說得輕松，心里卻覺得悲哀。什麼時候，自己也學會這樣夾槍帶棒地說話了？忽然間就覺得又厭惡又疲憊，不由惡聲惡氣地說︰「好了好了，你放心去吧，我不會對藍玉怎樣的，我躲遠點總行了吧！」說完，也不看秦風，轉身進屋。
「小姐，你這樣說話，不怕傷二少爺的心麼？」秦風折返身時，听到蓮兒問。
「傷心？你放心，你家小姐沒那麼大本事，傷不了他！」
然後，是一個不太耐煩的聲音這樣回答。
秦風走後，林小如仍每日看看書，或者在後花園走走，除了中途出去過一次，帶回來一包東西。只是連蓮兒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又從何而來。
她本就不去吟風軒，現在為了避嫌，更是連那個方向望一眼都不肯了。
表面上她好像無所事事地混日子，其實，她一直在尋找出府的機會。來秦家幾個月，用所受的相抵，她自認也不欠著秦家多少了。秦家給的所有嫁妝成親那天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就是平時的月錢，她也一分未動。
能做到這點，她還真得感謝那次出去買首飾，感謝老天讓她遇到齊雪。她沒想到原來懂的一點商業知識能夠幫到齊雪，更沒想到她去找齊雪尋求幫助時齊雪竟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了。在跪祠堂那段時間里，她已堅定離開的決心，只差一個契機了。
林小如每天都去方夫人那看看，為她按摩一會，青霞院里倒去得少了。也許是她剛剛受了罰，怕她難堪，青霞她們也沒去看她。當然，林小如並不是因為把方夫人看得比青霞更重要，她是懷著目的去的。往往，她一邊按摩一邊和方夫人、文嫂說些閑話兒，講些小故事或奇聞怪談，很技巧地把話題往她離開方向上引，為以後哪天出走埋個伏筆。只是方夫人每每在笑過嘆過後也會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恰好把她感嘆的種種往反方向拉。林小如每次去時對自己的計劃信心滿滿，在和方夫人一番閑話後又會變得不了了之。一來二去，二人好像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不過，林小如還是逮到了離開的機會。
在秦風出門二十多天後的一天，她從方夫人那出來後，突然想去看看李蕊蘭，又正好不用經過吟風軒，抬腳就去了。沒想到一向早出晚歸的秦飛行色匆匆地回家了。
「大哥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林小如又高興又疑惑。雖同在秦家，到底男女有別，慢慢地二人見面的次數還是少了許多。
「出大事兒了。安城發生了地震，今天接到旨意，我得去那邊一趟，可能要些日子。」秦飛一邊說一邊吩咐李蕊蘭為他打點行裝。
地震？林小如一呆。安城距這也不過幾百里之遙，她們怎麼都未感覺到？據她所知，安城是一個中等城市，這一震，損失只怕不小。
「很嚴重嗎？」就在問出這句話後，一個念頭突然浮上來。
「暫時還不十分清楚。不過咱們銀都抽了不少人過去，估計傷亡不小。只怕，像安悅他們這些大夫也有得忙了。」秦飛神色焦慮。
浮上的念頭更加清晰。
「那我不打擾大哥了。出門在外，大哥多保重。」林小如說著向秦飛、李蕊蘭告辭。
這次她倒沒避開吟風軒，只是繞過水榭，急匆匆回到楓香院。
「小姐？」蓮兒看著林小如飛快揀了幾件衣物打成一個包，疑惑地問。
她等到的答案是遞給她的一個木盒和三句話︰切記把這個盒子給夫人。我要出去一趟，時間會久點。好好保重，等我消息。
然後，眼前就只剩下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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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休息時間。親們，健康重要，別熬太久，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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