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提著一包燒烤,急走進飛鴻閣外院。♀
「什麼東西?這麼香?」先他一步到家的秦飛剛月兌下外袍走出來。
「烤肉,我去了景玉巷。」小陸解開紙包。
「有什麼好事兒?」秦飛似漫不經心地問。
「這也看出來了?」小陸心中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敢情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我剛在景玉巷看到……」
「看到什麼?風弟?」秦飛問。
什麼?小陸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飛已站起︰「風弟來了?來,嘗嘗這個!」
小陸這才明白後面那句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忙向秦風見了禮。
「我不餓。大哥剛回?」秦風對小陸點點頭,問秦飛。
「今天回來晚了點,有些餓,小陸便去了景玉巷,沒想到這烤肉還真不錯。小陸,你剛才說在那看到了什麼?」秦飛突然想到剛被打斷的話頭。
小陸見秦風進來,心里嚇得一哆嗦,正暗自慶幸沒把話說完,孰料秦飛主動問起。「呃?呃,看到,唔……」他看一眼秦風,舌頭打著結,就是不敢說出來。
殊不知這一結巴,就讓人起了疑,對面兩大男人同時眉梢一挑。
小陸慌張地看著眼前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連挑眉的動作和弧度都是一樣,只感覺額頭隱隱有汗冒出。
「大哥累了一天,早點休息,風弟就不打擾大哥了。」秦風盯著小陸,眼里冷光一閃。
「是和小如有關嗎?」秦飛見秦風去得遠了,沉聲問。
「是,我看到了蓮兒和三少,還有那個聶少華。烤肉攤兒就是他們擺的。」小陸擦了把額頭。
「小如?她靠這個為生?!」秦飛急立而起。
「肉攤兒是他們擺的。不過,看上去也不像那麼拮據,挺好的一個院子,還有兩個不知是幫工還是佣人。」小陸拿出那塊小木片兒,「三少今天是一文錢沒收,還送了我這個,說是若兄弟們以後去吃會優待,還說只要是少爺去她一律請客。」
秦飛拿過木片兒在燈下細看,邊看邊點頭。木片兒背面是一幅山水畫,三五筆畫就,簡單卻傳神,正面不知是什麼字,曲曲彎彎,龍飛鳳舞。
是她,一看就是她的手筆!秦風握著木片,恨不能立時就去景玉巷。
「跟兄弟們說聲,以後買小吃多去景玉巷,」秦飛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把木片兒收好,「這個先放我這,至于兄弟們,按她那攤兒的規則就成。我們不干涉。」
「是!」小陸打著千兒,心里暗笑,「還說不干涉,把三少給兄弟們的牌兒都收了。不過,這樣也好!」
秦飛慢慢踱向內院,想起秦風,暗暗嘆了口氣。這件事,要不要先去告訴小如一聲?罷了,既然她能住在銀都,還能把烤肉攤兒擺出名兒,就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如果風弟去找她,就說明他心中還是放不下,那最好不過。
小陸走出飛鴻閣,眼前晃過秦風的眼神,不禁打個冷戰。若是二少知道了這事,只怕會問他個知情不報吧?可若是自己說了,那三少不就暴露了?罷罷,就等著挨兩鞭子吧,認了!
他內心和自己交戰,並沒留意到不遠處一個人影急閃而過。那影子一下沒入黑暗,蹤跡全無。
林小如轉身進房,突然被一個人緊緊抱住。門在身後悄無聲息掩上。她驚恐地大力掙扎,竟半分動彈不得;想喊,嘴又被捂住了。
一顆心直往下沉。
可是下一瞬間,她便停止徒勞無益地反抗。身後的人,有她熟悉的氣息。
她嘆了口氣。這麼快就找來了!
「抱歉!沒有等你回來就離開。」她安靜地任他將自己的雙手剪在身前。
身後的人仍然沉默著,只有那顆心在強勁地急速跳動,連林小如的身體都震動了。
有極短的一瞬,她就想這麼靠著背後這個胸懷。
接著,她感覺身子急速一轉,便面對著了來人。
俊美的臉孔上,有淡淡的倦色,平常總是冰冷的眼神此刻很深沉,似潮流暗涌,又似一片寂靜。
林小如靜靜面對他,等著迎接風暴。
「我去過安城!」
林小如卻等到了這麼一句話。
去過安城?因為她嗎?
「為什麼?你已經得到了你要的幸福,可以和相愛的人長相廝守。為什麼還要拖上我?風公子,你真的就這麼恨我?」林小如很無力很無奈。
風公子?!秦風一震。沒有恨意的三字,卻陌生得更讓人心寒。
「把杜芊芊還給我!」許久,他冷冷吐出這麼一句。
「我真的沒有辦法。你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秦風,你已經有了藍玉,放了她吧!退一步,你幸福,她自由,多好!」林小如平靜誠懇地說。
秦風松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打開。林小如認得,那是她寫下的離婚協議。
秦風就著燭火點燃,面無表情地看著協議被火焰吞噬,卷起,散落成灰。
「其實,你完全可以當作杜芊芊已離開,安安靜靜和藍玉相守。難道,你真固執得連自己的幸福都要賠上嗎?」林小如看著紙灰散落飄零,不一會,連空氣中的那點焦味也不剩了。
幸福?
是的,和藍玉相守是幸福的。以前他這麼認為。到現在,他仍然這麼認為。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開眼前這個人。無論是杜芊芊也好,林小如也罷。就算他不管不顧地任她躲到離他最遠的秦府的一角。
記得每次回家時心中那小小的不可名狀的雀躍,好像家中有什麼在等著他。在家中,那種小小的雀躍也會伴隨著他,讓他覺得歡喜。甚至在夢中,他也時常能感覺到那種喜悅,仿佛醒來就會有什麼變得不一樣,盡管第二天,家中仍和往常一樣。
直到最後那次回家。楓香院突然空了。再也沒有她淡然、安靜的身影,只有飄舞的黃葉、冷冷的秋風。夜晚,更是沒有一絲燈光,黑暗寂靜得讓人心慌,讓風景如畫的秦府憑添幾絲淒清。
心中小小的雀躍突然就沒了,散在楓香院冷清的風里。
她竟敢棄他而去!
而在安城失去她的消息後。第一次,他的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恐慌。
她怎麼可以,棄他而去!
而現在,他找到她了,就不會輕易放手。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放手。
「回去吧,藍玉一定等急了。這麼晚了,她會擔心的。」林小如實在無力再站,一坐在椅子上。
「剛那小子是誰?」秦風俯身上前,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將她圈住。
他看到了聶少華?那麼他來了多長時間,還看到了些什麼?林小如想從秦風臉上看出些究竟,可惜背著光,什麼也看不到。不過,她能感覺得到,秦風在生氣,因為那聲「那小子」。秦風脾氣不好,卻很少在口頭上輕慢人,當然除了她之外。
「那孩子是我從安城帶過來的。可憐爹娘一下全沒了,還傷了腿。」林小如解釋。
「孩子?他可沒把自己當孩子!」秦風松開一只手,食指肚輕輕落在林小如唇上,重重壓了下。
林小如吸了口氣。那里,是剛被聶少華咬傷的地方。這麼說,秦風早到了,也看到了一切。
「在我眼里,他就是個孩子。」林小如皺眉想拿開他的手,反被握住。
「很痛?那你知道這里的感覺嗎?」秦風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是,正因為她把那小子當孩子,他才苦苦忍住。不然,那小子早像只小雞一樣被丟出去了。敢染指他秦風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可是,忍字心頭一把刀,那是在割他的心!她知道不知道?
林小如不知道。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秦風在做什麼?懷柔政策嗎?
不過,從心底說,這樣的秦風不太令人反感卻讓她覺得危險。她本能地要避開。
「我是林小如,和秦家沒有關系。」林小如說。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
「是嗎?別忘了,你這具身子和我拜過堂,同過床。」秦風蹲下,和她平視,「你說討厭我嘗過別人的唇,抱過別人,如今,咱們扯平了!告訴那小子,若再敢對你存什麼心思,別怪我不客氣!」
秦風一字一句也說得很輕,輕得讓人感覺很溫柔,林小如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秦風說完站身,順便在林小如腮邊印了一下。
林小如還只來得及瞪眼,他已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倏忽消失不見。
這家伙!林小如氣恨恨地關門,卻一夜都沒睡安穩,腮邊總像被烙了一下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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