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嗎啊?大過年的,鬧得大家不開心!」出了院子,林小如不滿地說。♀
「因為我不開心!」秦風將脖子一梗。
「你!你怎麼不開心了?」林小如簡直哭笑不得。听他的話,好像他不開心,別人也不能開心。可是,他有什麼不開心的?
秦風沉著臉不說話,卻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來遞給林小如。
林小如一看,正是那條圍巾,有些納悶︰難道他不要了?卻見秦風低下頭,說︰「我不會戴,到處找你,你卻跑到大嫂這來了!」
到處找她只為不會戴圍巾,還像受了委屈似的?林小如拿過圍巾幫他戴。這男人,怎麼有時竟像個孩子?銀面人如此,現在連號稱「冷面公子」的秦風也如此。
銀面人?這段時間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現在突然跳出來。林小如不禁想到達州燈節那天兩人相遇的情景。頓時,他的每個眼神都鮮活起來。
「小如,千萬別愛上別人!」他的話也在耳邊回蕩。手里的動作停下,眼神也迷茫起來。
「你在想什麼?」秦風問,輕暖的氣息撲在她額頭。
「沒什麼!」林小如一驚回過神。剛要繼續,不經意間抬眼,正和秦風的眼神相遇,她垂下眼簾,飛快戴好圍巾。
就在手放開的瞬間,秦風突然一把握住她。林小如本能地一抬頭,听到秦風說︰「不許想他!」
什麼?
「不要想別人!」秦風說著,手一用力,已把林小如帶進他懷里。
林小如身子一震,大腦頓時有些混亂。
「小如,」林小如只听得頭頂的聲音說,「剛才到處找你不見,我以為,你又走了。」那聲音里有些慌亂,她明顯感到緊箍著她後背的雙臂起了一絲顫抖。
林小如瞬間有種錯覺,甚至想看看頭頂上的這張面孔有沒有戴著銀色面具,怎麼也硬不下心來推開他,抬頭,勉強笑笑︰「走?能去哪里?剛是大嫂找我。」說完又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對他解釋。
「走吧!」好一會,秦風終于松開林小如,卻沒有放手,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去哪里?」林小如不解地問。
「你不想去景玉巷看看蓮兒,看看聶少華?走吧,車在外面!」秦風嘴里說著,腳下不停。
確信自己沒听錯,林小如被動地跟了幾步,突然站住了。
她靜靜地看著秦風。
秦風先是莫名其妙,接著,似是想到什麼,眼神閃過幾絲緊張。
「風,謝謝你!」接下來,林小如的這句話卻讓他有些發怔。這聲「謝謝」,他听在耳里的感覺分明和前幾天那次有了不一樣,帶著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感動。而且,這個「風」字,是他听過的最自然動听的一次,沒有絲毫勉強和敷衍。
「謝謝你!」他听到林小如再次說,「還有,對不起!若以前傷害了你,那麼,請接受我的歉意,對不起!」
听著這幾句話,秦風一時有些呆愣。以前的所有種種傷害和不愉快,仿佛一下就得到了彌補,而付出正得到回報。內心涌上濃濃的喜悅,他有種感覺,和林小如之間,有什麼正在發生變化。
人和人之間,有的可能窮其一生也無法心靈相通;而有的只是一瞬間,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一句話。
突然覺得有很多話要說,到了嘴邊變成最簡單平常不過的一句︰
「走了!你不是還答應大嫂幫她辦事的嗎?再磨蹭下去可就要失信了。」
駕車的是小武,他看到林小如瞥了他一眼,明明那眼神並不凌厲,甚至含著淺淺的笑意,可他就是止不住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他頭疼地發現,自己從內心里怕著這位少夫人。
小武的這些想法,林小如並不知道,她不想在過年時鬧得不愉快,決定將他和蓮兒的事暫且按下不提。
坐在車內,林小如總覺得有兩道灼熱烤著她的臉頰,終于再也無法強裝不覺,深吸口氣轉頭,問︰「看什麼哩?」
秦風不說話,眼神像仍沒有移開的打算。
「不會又想告訴我我很丑吧?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林小如自嘲,隨即隨意地往後一靠,微眯起眼,借以掩飾不自在。
「你和齊雪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麼懶散嗎?」她听到秦風問。
怎麼又提到齊雪了?
林小如微一皺眉,淡淡地說︰「當然不是,一路緊趕慢趕才把事做完,哪有這樣清閑的時候。」
「他拿你當苦力?」
「沒有。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齊雪給我的報酬實在有些高,不多做點事良心難安。」
原來是這樣!秦風想到綺雲樓的刺繡,想到林小如穿的那件銀狐長袍,想到他們吵架後齊雪的陪伴。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絕不會僅僅只是把她當朋友當知己。齊雪,根本不需多做什麼,輕而易舉地就困住了她,讓她心甘情願地全身心為他付出。而他在得到她幫助的同時也得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可自己哩,用什麼贏得她?財、物?她憑自己的能力就可得到,且天下又有幾人能和齊雪的財力抗衡?齊雪能給的他給不起。他空有一個武林第一公子的名頭,卻什麼也不能帶給她。唯一有的就是和她曾經的卻已被她判過死刑的夫妻名份。就是現在,她能坐在他身邊,還是另外一個人用親情要脅的結果。這個結果又能維持多久?什麼時候,她又會突然不見,遠離自己?
那次在飛鴻閣听到的話像毒蛇般咬住他的心。原來,他真的比不過齊雪。
齊雪!齊雪!原本並無多少關系的人,現在竟深深扎根在他的生活中,成為他和她之間深厚堅固的障礙,成為他心中的刺。
拼命壓抑不去想的東西一下全都擠進腦子里,叫囂、撕扯、踫撞。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她和他說話,對他淺笑盈盈,走在他身邊。她做事,他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為她沏茶,偶爾她抬頭,兩人眼神交匯……
心髒像被一只大手抓緊狠狠揉搓,秦風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一聲輕哼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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