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0
(寰昭國夜宴)
凌 沒有多言,他只是靜靜的觀察著這個不能說話的男子,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越是刻意的不去想,越是發覺他的身上充滿了安陵玄天的影子,揮之不去,縈繞在身。
氣氛依然很緊張,大家也不知該繼續怎樣的話題,只見蕭堇墨再次從凌卓溪手中搶過酒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然後有禮貌的向安陵禹灝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強,而眼神中卻透著無盡的哀傷,多麼想好好的看看對面的安陵禹灝的表情,是不是很驕傲?是不是很詫異?是否依舊挽著凌紫寧的手?自從知道了凌紫寧是楓兒的事情後,你就把那些所有積攢的愛終于挖掘出來,給了那個騙你的女子,卻依然願傾其所有,給予她一切。或許此時的我不過是一直深深傷害你的路人罷了,再或者你早已看的厭煩,故意開始針對于我,不錯,我不過是一個啞巴而已,我已沒有了資格。在這場沒有開始的戰役里,我的結局早已注定。
「蕭公子真是豪爽之人,怪不得我們太子竟然如此欣賞你在宴會中的一位大臣趕緊打圓場,頓時叫好聲不絕于耳,大臣們都隨聲附和的夸贊著,就這樣一場尷尬的場面又變得熱鬧起來。
「蕭堇墨,你」凌卓溪有些擔憂的望向蕭堇墨。
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一下自己並無大礙,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頭,隨即站起身。
「堇墨哥哥,你是想要回去休息嗎?」夢兒看到蕭堇墨的動作,猜測道。
伸出縴弱的雙手,寵溺的撫模了一下夢兒的頭,看來夢兒真是用心的在觀察與照顧我,現在與他們一起生活久了,竟能每件事都能猜的差不多,還真是有默契。
「也好,這種亂糟糟的場合根本就不適合你,何況近來身體又不好,那就讓夢兒與你一同回去休息,可好?」凌卓溪細心的說道。
「嗯,堇墨哥哥,夢兒也不喜歡這里,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夢兒拽著蕭堇墨的胳膊央求道。
蕭堇墨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凌卓溪的建議,卻忽然緊緊的環抱住眼前的凌卓溪,重重的拍了拍他那堅實的肩膀,這很是讓凌卓溪有些措手不及。
「父皇,蕭堇墨身體有恙,讓他先行休息,不知父皇還有什麼事嗎?」凌卓溪竟有些慌亂的向皇上稟報。
「我看他身體孱弱,面色蒼白,溪兒,你要找個好的御醫為他好好診治,萬萬不可耽誤凌 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是,父皇這也正是凌卓溪心中所想之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蕭堇墨隨時復發的病癥。
(寰昭國後花園)
蕭堇墨和夢兒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宴會,待蕭堇墨確認夢兒也回到房中後,他卻輕輕的打開了房門,走出了房間。
同樣的月色,同樣的人兒,眼前卻早已是不同的場景,一切都來的太快,幸福也好,痛苦也罷,不過都成了過眼雲煙,縱使有萬般無奈,還是不得不讓自己假裝堅強的繼續向前。
心痛了,痛的終于麻木,淚盡了,盡的只剩干涸,愛深了,深的化為祝福。
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不是不能再提起,而是此時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安陵禹灝,你盡管隨意的怨恨我,這便是我替你做的選擇,假如真的選擇離去,為何還要牽扯更多?還是怪自己太懦弱。
夢兒,凌卓溪,還有那些關心我的人,謝謝你們對我所有的關心,蕭堇墨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懂得,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我的存在了,真的沒有辦法讓自己裝堅強,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沒有辦法毫不在意,真的沒有出路了,或許只有離開才是讓我徹底解月兌的唯一辦法,只要不相見,便可不相戀,看到他們在一起時,世界就已經沒有了色彩。
最後看一眼這盛世的繁華,里面有你,有他。
真的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這轉身而去的步子怎會如此沉重,走起來竟然有些費力了。
「蕭堇墨,你又要故伎重演嗎?」身後突然傳來那略有些沙啞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因為怕就怕這回望的一瞬間,便會擊碎自己所有的信念與誓言。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這樣?一次次的選擇默默離開是你的愛好嗎?你喜歡這樣玩弄別人的游戲嗎?你很享受那種被別人擔心掛念的感覺嗎?」竟然是意想不到的平靜語氣,沒有了想象中的嘶吼,但這種低沉卻更壓抑的讓人不能喘息。
怎麼會?我現在眼中的你就是這樣的鐵石心腸嗎?安陵禹灝,你覺得這樣的諷刺我會讓你好受嗎?沒錯,我是要選擇默默的離開,可這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嗎?即使擔心,也輪不到你來管吧。
依舊沒有轉身,卻也靜靜的听著身後人的質問。
「好,蕭堇墨,想走是嗎?想徹底的消失是嗎?那我便成全你,我要你記得當日我在清幽祠洞口說的最後一句話安陵禹灝像是做了重大決定般的沉重語氣。
清幽祠洞口嗎?就是抱著凌紫寧從我身邊離開的剎那嗎?蕭堇墨忽然听到安陵禹灝的剛剛的這一句話,內心充滿了不解,腦子也在努力的回憶當時的話語。
「楓兒,痛了吧!如果你認為這樣會是你希望的,那就讓我好好守護你吧!」輕輕的從口中道出,依舊是那無盡的溫柔。
蕭堇墨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愣在了那里,他不明白此時的安陵禹灝在這里提起是什麼意思,可為何原本干枯的眼眸竟忍不住的再次流出淚珠。
「還要繼續欺騙我到什麼時候?是一個月,一年,還是永久?」安陵禹灝的情緒開始有了波動,那滿是憤怒的語氣中卻也夾雜著哀傷。
只是這一句話,便讓蕭堇墨終于明白,原來安陵禹灝竟早已知曉。
「你以為僅僅憑那塊我曾經給過楓兒的玉佩就能讓我把她誤認為是楓兒?我要你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替代楓兒,他活在我心里,而不是腦中,住進心里的人,怎會不認得呢?那個哭的梨花帶雨找不到父親的楓兒,我怎會不記得?那個奮不顧身救我性命的楓兒,我又怎會輕易忘記?」安陵禹灝言語中竟然有些哽咽。
安陵禹灝,求你不要再說了,你要我還怎樣去了結這一切?我驚愕也好,好奇也罷,可是都已經晚了不是嗎?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了,我的存在只會給現在的你們增添負擔而已啊。
見蕭堇墨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卻也沒有繼續的前行,安陵禹灝徑直的走向前去,竟從蕭堇墨的身邊擦肩而過,就在一步之遙的距離下停止。
「蕭堇墨,兒時你舍棄性命的救助于我,須彌峰你無怨無悔願意犧牲自己來保全我,今日你是否再次有勇氣與我攜手紅塵?」安陵禹灝沒有過多的奢求與憤恨,就像夢璃所說的,因為所有的一切他都理解,這些是不需要解釋的,曾經的迫不得已是為了保全,現如今,倘若讓他徹底的失去蕭堇墨而贏得再多的東西,他亦不願。
安陵禹灝不在多說,只是坦然的伸出一只手,靜靜的等待,頓時陷入了沉默,仿佛一切都靜止,時間也不再流逝,那淒迷的月光下一個滿頭銀發的絕代男子就這樣瀟灑的伸出一只手,而身後那有著絕艷容顏的孱弱男子卻一直低著頭,似乎怕驚擾了萬物。月色越發的暗淡,一抹煙霧逐漸的吞噬了這皎潔的玉盤,一點點的變小,似乎已經由圓盤變為削瘦的彎彎月牙,周圍的湖水不斷的泛著漣漪,只見那一對獲救的鴛鴦依然依偎在一起,仿佛也在等待著。
月色忽然徹底的暗淡了,浩瀚的天空中竟然失去了唯一的光潔,瞬間的被黑暗所包圍,原來月亮不在了,那些星星點點的微弱光亮竟也不願再點綴,他們之間竟然也是同樣的不願分離與牽絆。
臉龐忽然的感受到一股氣息,然後竟像有個帶有溫度而柔軟的物體踫觸了自己的雙唇,卻因為這突然一瞬的黑暗,讓安陵禹灝到底沒能看清究竟是何物。但這還沒來得及多想,竟听到耳邊傳來低聲一句話語,便讓他魂不守舍了。
「無論多危險,無論多少次,只要是和你有關的,我都會說,我願意就這樣在耳邊緩緩響起,如此清脆悅耳的聲音讓安陵禹灝不能回過神來。萬萬沒有想到,這是真的聲音,是從蕭堇墨口中發出的聲音,是千萬次在夢里才出現的聲音,是無數次向天祈求希望听到的聲音。
緊接著,那有些涼意的手被溫暖緊緊的包圍,暖意瞬間襲遍了全身,而月亮也掙月兌了黑暗,終于回歸天際,把那絲絲月光傳遞給世間,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只是那池塘里的鴛鴦不見了蹤影,水面卻沒波紋,仿若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平靜。
還有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只剛剛還孤零零的手,早已有了另一只手的緊握,那白皙的手背上清晰可見的經脈,竟然加速了循環,似乎想把兩只手就這樣緊緊的纏繞,讓血液共同流淌。
就這樣的彼此緊握,再也沒有過多的承諾,卻早已勝過一切,就這樣的悄然離開,管他亂世與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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