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燈會顧名思義也就是為天下有情人制造的節日,在這天里,他們就能將各自心中難以表達的愛戀大膽地說出來,說與對方知曉。」
「就是表白咯。」忍冬明白過來後直接說道「沒想到你們碑林的習俗還挺浪漫的嘛。」
「冬兒。」奇律憶央輕輕喚著將視線拉遠的她。
「嗯?」忍冬輕聲地應道。
「我喜歡你。」
奇律憶央認真地說,眼里含著深情和期待。
四周的花燈頓時全部亮了起來,夜空里頓時綻開許多煙花。
一束束,一簇簇。絢爛多姿。
忍冬錯愕地看著煙火中微笑的他,久久沒有回神。
不知所措,這是忍冬現在的所有想法,她不知道自己對奇律憶央究竟是怎麼樣的感覺,說不上討厭但也不是喜歡。也許像藍顏知己一樣,歡笑可以一起分享,痛苦可以一起傾訴。
她不知道心里此時亂亂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情愫,會是喜歡嗎?
可是為什麼她卻從心底里怕了感情?
忍冬不再看奇律憶央,轉身跑走了。
鵝黃色的裙裙翩飛,黑發隨風飄揚,縴細的身影漸漸遠去。
冬兒。
奇律憶央站立在煙花里身影孤寂,看著跑遠的忍冬眼神里有著失落和挫敗。
「我依舊走不進你的心嗎?」奇律憶央低低地說,話語竟有些悲涼。忍冬在石頭上坐著,看著不遠處柳樹下兩位互相攙扶走來的兩位老人。
「老婆子累了就歇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用袖子將石頭上的灰塵彈去,小心翼翼地撫著老太太坐下。「七十年過去了,我們還能一起看著這面湖,你看,湖面波光粼粼真好看吶。就跟你年輕時嘴角的笑容一個樣兒」
老爺子滿臉皺紋呵呵笑著,湊近老太太大聲說著。
老太太听見後也是咧著嘴角,掉光牙齒地她也十分開心地點點頭說︰「我與你相識那會兒才十三歲,現在轉眼七十年過去了,眼楮早已看不見咯」
老爺子握著老太太布滿皺紋的干枯手掌說道「別怕,這麼多年都過了,我依然能牽著你走下去。」
老太太一直笑著點點頭。
兩位佝僂兩人依偎坐著,他們頭發花白,滿面皺紋的臉上卻洋溢著平淡的幸福。
終于能明白這平凡幸福里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
生活往往平凡中才見得偉大。這樣的相互扶持,白首到老,一起看細水長流。
「祝福你們,老爺爺老女乃女乃。」
看著兩位年邁的老人蹣跚遠去的背影,雙手合十,忍冬閉上雙眼虔誠地祈禱著。
晚風自湖面吹來,將她的裙擺吹得微微飄揚,忍冬靜靜地站在那里。
當她放下雙手睜開雙眼時,卻看見了滿眼擔憂的奇律憶央站在面前。
奇律憶央牽起她的手,說道「別一個人亂跑,會走丟的。」
忍冬看著他真誠的眼楮心里竟有絲絲感動。
「我們回家吧。」奇律憶央說著。
「剛剛對不起。」躊躇半天,忍冬還是小聲說道。
「傻丫頭。」
奇律憶央看著內疚的忍冬豁達地笑笑。
漆黑的夜里,忍冬躺在床上靜靜地思考著,她對奇律憶央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是愛情嗎?
可他每次對自己的體貼和溺愛,她都很感動。
天下的男子還能有誰會這般對待她呢?
想著想著,忍冬漸漸疲倦了,打了一個哈欠慢慢閉上了沉重的雙眼。
「既然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何不如干脆殺了她!」
「難道你真的愛上她了?」
「不可能。我接近她只是為了報復,讓他痛苦,讓他也體會失去摯愛的痛苦」
「那現在她這顆棋子已經沒有用了,不如就殺了她」
「放過她可以,但是必須打掉她月復中的孩子。」
「將這個放在她的安胎藥里,不出半個時辰,她絕對保不住那個孩子。」
是誰,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們要害誰?要害誰的孩子?
忍冬額間布滿了細細密密地汗珠,她閉著雙眼,在夢中掙扎著。
夢里,她雙眼模糊,只能听見耳邊有人不停地在說話,他們在說一些會觸動她心弦的話。
不要傷孩子,不要----
你們是誰?你們要害誰?
意識模糊著,忍冬在夢里對自己說。
夢中,她赤著雙腳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地方,卻瞬間掉進了巨大的漩渦,漩渦無止境,她一直往下降落著。
「啊----」
忍冬被徹底驚醒,貼身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濕透,她捂著雙耳,心里有些忐忑︰怎麼會做這樣的噩夢?
「發生什麼事了小姐?」門外有敲門聲,隨之伴隨著弄梅詢問的聲音。
「進來吧」忍冬平靜了心緒,淡淡地說。
「小姐你怎麼了」弄梅推門進屋,看見額間汗跡淋淋的忍冬縮在被子里用雙臂抱緊自己。
「剛剛做了一個惡夢。」忍冬說著「對不起,吵到你了」
「小姐,照顧你是奴婢的職責。」弄梅听到忍冬的道歉心里也是極舒坦的,這個主子真的比其他的主子些好太多,隨後弄梅就去桌上倒了杯茶端給忍冬「喝杯茶壓壓驚吧,看天色也已是五更天了。」
「謝謝。」忍冬接過茶杯感激地對著弄梅笑笑。直到天亮忍冬都一直沒有睡著,昨晚的夢境讓她一直清醒著。
吃過早膳後,忍冬為了緩解昨夜噩夢後的緊張心情,就出了園子去散散步。
走到御花園里,蜂圍蝶繞的,煞是好看。
忍冬走到一叢花束邊停下,看著這片生長的極好的牡丹花,她忍不住拿手去觸模,也許是一旁的蝴蝶也覺得此朵牡丹特別迷人,也飛了過來。剛巧就落在了忍冬的手指尖。
蝴蝶?
忍冬將手慢慢收回,深怕驚擾了蝴蝶。展翅的蝴蝶停留在手指間,忍冬看著漂亮的蝴蝶笑了,她的嫣然一笑,滿園的鮮花都被比了下去。
美人拈花一笑何等迷人?
奇律憶央從正殿出來,正好看見牡丹花旁邊的忍冬,他看著花叢邊美麗非凡笑得一臉香甜的她,竟痴痴地看愣了,忘記了前行地步伐。
「你就是五皇兄帶回來的女人?」
一個尖銳刺耳的女音頓時從不遠處傳來,擾亂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一個身著美麗宮裝的年輕女子身後跟著兩個粉衣服的丫鬟,只見她急急地走了過來,眼楮里望著忍冬竟是厭惡。
「你沒听見我在對你說話嗎?」璃陽郡主看著默默不語的忍冬越發來氣。
她不過就出去幾天,為什麼五皇兄就帶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回來住在他自己的寢殿當中?听說五皇兄對她可是寵愛有加。誰都知道,她璃陽才是未來的五皇子妃,在這關鍵的時刻,這個女人竟敢趁虛而入。誰要和她璃陽作對,下場只能是淒慘的。
璃陽郡主高傲地抬著下巴,蔑視著一身樸素衣裙的忍冬,看著她默默地不說話,璃陽更是刁蠻起來「見了本郡主怎麼不行禮?」
忍冬看著像波斯貓一樣咋咋呼呼的璃陽郡主,掩飾著心里想扁她的沖動,忍住怒氣微微蹲子說道「忍冬見過璃陽郡主。」
璃陽冷笑著看著蹲著身子的忍冬,眼里竟是戲弄。
忍冬抬眼看著璃陽眼里的得意,知道她是想整自己,所以直到現在還不叫自己站起身。為了不再雲先殿惹事,她現在也只好先忍著。
「你這行禮的姿勢不怎麼規範吧?難道你進宮時,宮里的嬤嬤們沒教你規矩?」璃陽看著側身微微曲蹲的忍冬心里得意的笑著,臉上卻繼續刁難。
「請郡主賜教。」忍冬有些站不穩了,咬著牙繼續說著。
「既然蹲不好就干脆跪著向本郡主行禮了,這跪你總會吧?」璃陽郡主一說完,繡帕掩著嘴呵呵笑道。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跟著笑道︰「郡主讓你跪你就跪呀,愣著干什麼?」
是可忍孰不可忍。古語有雲。
忍冬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笑著望著璃陽郡主。說道「忍冬出自江湖向來沒跟著嬤嬤們學好規矩,璃陽郡主自小身在皇家,想必是從小知書識禮,不如,您就替忍冬做個示範,我也好現學現賣地給郡主你行個規矩禮呀。」
「你---」璃陽看忍冬一直溫順柔弱的,沒想到竟然敢頂嘴了。她美眸怒氣加深,氣呼呼地說「反了反了。嫣梨、陌合,給我好好教訓她。好好地教教她該怎麼懂得尊卑有別。」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壞笑著向忍冬走來,想扇忍冬耳光。忍冬靈巧後退,兩個丫鬟的耳光就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在我的眼里,人人平等。」忍冬慢條斯理地說著。
兩個丫鬟見她沒被扇著,反而是她們自己被打後更加生氣,她們紛紛向璃陽郡主告著狀「郡主,她竟然違抗你的命令。」
「給我抓住她,狠狠地打。」璃陽看著忍冬笑得自在更是氣在心頭。
兩個丫鬟得到許可後,更是囂張,終于可以報剛剛的一箭之仇了。于是兩個丫鬟挽起袖子開始朝忍冬走來,惡狠狠地盯著忍冬,巴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開玩笑。就憑你們?
忍冬背著雙手靈活地閃躲,來來回回累死了這兩個丫鬟。
忍冬瞬間來到璃陽身後,兩個忙的頭昏眼花的丫鬟頓時撲了過來,兩人用力剛好將璃陽郡主推到了最近的池子里。
「啊---救命,救命啊。」璃陽在水中撲著。
「郡主,糟糕,郡主落水了」丫鬟們看著璃陽郡主落水後急得團團轉,焦急地喊著。
璃陽在水中掙扎著,撲面的水沾濕了她的精致的妝容,此刻的她整一個大花臉。
「郡主,郡主。來人啦,郡主落水了」兩個丫鬟四處呼喊著。
忍冬冷眼看著在水中撲閃的璃陽,慵懶地說道「別在水中亂動,水都被你弄渾濁,魚都死好幾條了,快爬出來吧」
說完,忍冬無語地擺著腦袋朝著小石子路走了。
「你----賤人,給我回來,給我回來小賤人。我要殺了你----」
璃陽在水中發氣地拍打著水,眼眸里怒火熊熊。
突然出現的奇律憶央看著水里狼狽不堪的璃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五皇兄?」璃陽看著突然來到岸邊的奇律憶央十分驚訝,下一刻她就梨花帶雨,滿眼哀怨可憐地哭著,嬌滴滴地說「五皇兄,忍冬將我推入水里了,你快救救我。你得為我做主」
「快出來吧,璃陽」奇律憶央看著璃陽伸出的手不理會繼續說「水不深。」
「五皇兄?五皇兄。」璃陽使勁喚著邁著步子離開的奇律憶央。可他卻頭也不回。
璃陽在水中都快氣炸了,她暗自想到︰這個女人到底對五皇兄使了什麼妖術?五皇兄竟這麼寵她,這個女人一點都沒將她這個郡主放在眼里,給我等著,我定要你跪下來求我。
剛剛經過璃陽郡主這麼一鬧,自己的心反倒是模清了思緒,她原本就不該留在這里,既然都已經在這里打擾奇律憶央這麼久了,自己也該回去看看師父和小蕪了。
忍冬一直沿著路往前走著,碑林的御花園很大,七拐八繞的她都迷路了。
四處望著都是宮牆和高樓,到底往哪兒走呢?
正當忍冬苦惱往哪個方向走時,她看見了迎面走來一個官員,這後宮不是只有太監和皇上可以進出嗎?怎麼前朝男子進來了?哎呀,這關她什麼事,現在她該關心該怎麼走回去才是啊。
「請等一下,這位大人。」忍冬追上前去問道「你知道雲先殿怎麼走嗎?我迷路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人們口中天天念叨的和平女神吧」官員停下腳步,當他看到忍冬時,眼里有抹驚艷,他肯定地說。
「和平女神。」忍冬重復著他的話,可他的話什麼意思?
「三年前,殿前廣場上你與婁侯爺的一支雙人舞可是艷冠古今吶。天上地下可是無人能及。如今能再次見到女神你,真是何某人之幸啊」官員敬佩道。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為什麼許多人都認識她,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奇律憶央說三年前認識她,她只當他是玩笑,可是現在這樣一個陌生人又說認識她總該不會是巧合了吧?
「呵呵」忍冬見他這麼真誠,糊里糊涂間只得笑著接應。
「女神你是要去五皇子那里嗎?從東邊那面牆穿過去,再過一條回廊便可到達。下官有事求見皇後娘娘就先告辭了」官員抱拳而去。
「謝謝大人,慢走。」忍冬回著禮。
這會是巧合嗎?這麼多人都認識她?三年前?到底三年前她究竟在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