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山雞變成的野鳳凰嗎?
沒有婚禮,沒有賓客。
沒有祝福,沒有盛會。
甚至連頓好飯都沒有。
就因為那座南極冰山的一句話,自己就成了這個小惡魔名義上的繼母。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貼身的侍女,雖然爹爹讓你做我娘親,可是我娘親早死了,你也別痴心妄想」
「也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野烏鴉,竟然想攀上高枝兒做鳳凰」
忍冬看著一臉小大人模樣的栗源祁勛,粉嘟嘟的小嘴唇不停地蠕動,從那張小嘴兒里吐出一個又一個難听的字眼。忍冬本想和他斗幾句嘴,卻瞬間停住了想說的話,都快跑到喉間的話卻被自己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那般小大人的口氣,說出如此心酸的一番話,原來他也是一個缺乏母親疼愛的孩子,不過四五歲的模樣,怪不得性情如此乖張桀驁。
「過來吃飯」
忍冬喚著一旁玩著小木人兒的栗源祁勛,他的種種行為都表現出他很排斥自己,就像現在這樣,竟然完全無視自己的話把我當成了透明人。
「不餓,端走」
看著小屁孩不理她,忍冬咬咬牙,繼續懷揣著耐心,退一步海闊天空,再忍忍興許就好了。
哎,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照顧小孩子這麼難。
大概一刻鐘之久,栗源祁勛也一點都沒有要開口吃飯的意思,忍冬端著碗的手都僵了。熱騰騰的飯菜也被下人們來來去去熱過三次了。
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栗源祁勛,忍冬真是看不下去了,保持的再怎麼完美的火山終究還是會爆發的。
「你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栗源祁勛繼續不理她。
忍冬撇著嘴角,吹了吹額前的細發,這小屁孩要造反了。
忍冬又將碗推到他面前,見栗源祁勛用手托著小腦袋沉思著。
「快,吃飯」
「我不想吃了,沒有胃口」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天天山珍海味,哪像我,清湯寡水的吃了一個月」忍冬也沒心情管他了,大義凜然的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不吃我吃!」
忍冬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挑釁的看著栗源祁勛。
「你為什麼搶我的東西吃?」
「是你自己不吃的嘛,反正擺著也是浪費,正好我也餓了,總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吧」
「可那是我的晚飯!」栗源祁勛理直氣壯的指著那些飯菜。「你不許動它們!」
「你的?誰能證明」忍冬嚼著嘴里的米飯望著栗源祁勛,呵呵一笑「把它們叫答應了就是你的。」
「你怎麼不講理啊丑女人」
「好香啊,哇塞,好好吃。」
栗源祁勛看著忍冬十分享受的吃著飯菜,自己也不服輸的拿著筷子努力朝自己嘴里胡塞亂湊,塞得整個小腮幫子滿滿的。
于是,這個黑夜,兩人大眼瞪小眼正在激烈的搶食。
月亮高懸,雪地里的月更顯清冷。
栗源辰夜搖著頭看著屋內的兩人,眼里一抹溫柔閃現。
「這個是我的,丑女人。」栗源祁勛咬著青菜看著忍冬,伸出筷子夾住魚頭。
「誰是丑女人?你個小屁孩給我看清楚了…本姑娘說不上貌比天仙,傾國傾城還是當之無愧的」
「就你?」栗源祁勛一咧嘴,扮了個鬼臉。
忍冬看著欠扁的栗源祁勛,拿出筷子頭就要敲他。
我知道家庭暴力是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的,所以忍冬決定采用以仁德教化這個頑皮惡魔。
「在一個十分寒冷的除夕夜,人們早已經呆在家里燻著暖爐吃著美味的食物,窗外大雪紛紛,街上有一個衣衫襤褸提著籃子賣火柴的小女孩,她赤著雙腳在雪地里來回走著,小腳已經凍得烏青,她無助的望著來來回回匆忙經過自己身邊的路人,她的小臉兒上是多麼希望他們買一根自己的火柴,哪怕是一根也好,因為將火柴賣出去了,自己也可以早一點回家,至少不會這麼挨餓受凍,雪越下越大,她提著籃子看見櫥窗里冒著蒸蒸熱氣的食物,眼里滿是羨慕…好香的雞腿,好想嘗上那麼一口」
栗源祁勛停住筷子,慢慢轉過視線,只手托腮靜靜听著,那小模樣兒萌死人。
忍冬見他在听了,故意打斷不說。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栗源祁勛急切的像只猴子,在凳子上動個不停。
「那你以後吃飯還倔不倔了?」忍冬一挑眉,居高臨下邪氣的望著栗源祁勛。
栗源祁勛搖搖頭。
「是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我自己吃,你接著講」栗源祁勛此時才真正像一個正常的普通孩子,拿著筷子扒拉著碗中的飯。
忍冬見他乖巧了,于是繼續講著剛剛未完的故事。
「漸漸地夜深了,連街上僅剩的人們都迫切的趕回家團圓了,因為籃子里滿滿的火柴,自己一根也沒賣出去,所以她不敢回家,于是小女孩冷得縮在牆角一團,她劃燃了一根火柴,將它捧在手心兒里取暖,在火光里,小女孩看見了滿桌的食物和她最親近的女乃女乃,這時火光熄滅了,眼前什麼也沒有了,她接著劃燃第二根火柴,微小的火光中,她又看見了噴香的食物和女乃女乃慈愛的笑容在召喚著她,她哭著跑進女乃女乃的懷里,感受著女乃女乃一如當初溫暖的懷抱,一根根火柴燃盡,最後,小女孩兒跟著女乃女乃離開了」
「那個女孩兒得救了是嗎?」栗源祁勛睜著大眼楮,撲朔迷離。
忍冬搖搖頭繼續說「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街上又是人來人往,人們發現在牆角處,小女孩已經沒了生機,她赤、果的腳邊有著許多燃盡的火柴。」
故事的結尾雖然是悲傷的,但我依然還是願意傻傻的去相信,那個小女孩在天堂和她女乃女乃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也許這反而是種解月兌。
忍冬拉回焦距看著栗源祁勛,見他小嘴兒一憋,眼淚珍珠似的滾落在飯碗里,忽然他一把將碗放在桌上,毅然從凳子上跳下來。
「你做什麼?」
栗源祁勛的動作倒是讓忍冬百思不得其解。他興沖沖毛燥燥的是要去哪兒?
「我要去救她!」栗源祁勛抹抹淚,別氣的說。
這不禁讓忍冬感動又好笑,這個心思單純的傻孩子。
「你回來,你找不到她的」
「為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她在哪里,我可以讓爹爹去救她」
「傻小孩,人家離你十萬八千里,等你趕到,她就是活著也老到八十歲了」
「她家那麼遠?」小祁勛拉著忍冬的袖子,滿臉的疑惑
「是啊,這個世界的另一端,天最邊兒上的那個地方。」
「那她會不會死?她好可憐,都沒人去救她」
「好了,快別說了,先吃飯,飯菜都涼了」
「我傷心,吃不下。」栗源祁勛小嘴兒憋著,眼眶泛淚。
「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並不是真的,我講這個故事給你听就是讓你好好的珍惜自己,珍惜糧食,你看你過得比人家幸福多少倍,還身在福中不知福」
「原來是個故事呀,真好听。這是什麼故事,為什麼我從沒听過呢?」
「它叫童話。我還知道更多好听的童話故事呢」
「那你再講一個」栗源祁勛兩眼放光,期待著。
「不講了。你吃飽了沒?我送你回去睡覺」
「我不要睡覺,你要是不給我講故事,我也不讓你睡覺」
什麼?!這個小子,神吶,請原諒我,家庭暴力有時候還是應該存在的。
「哇呀…丑八怪怒氣沖沖要打人了,丑八怪打人了,快來人救救祁勛」
忍冬坐在凳子上看著屋內又蹦又跳,嘴里說個沒完的栗源祁勛。
「祁勛。」
醇厚的聲音響起,房門應聲而開。
「爹爹,丑女人要打我」
栗源祁勛跑到栗源辰夜懷里撒著嬌。露出半只眼楮偷偷瞄著臉色鐵青的忍冬。
「很晚了,快去睡覺。」
栗源辰夜輕哄著他,揉著他的小腦袋。
「好吧爹爹」栗源祁勛乖巧的應聲,忽然又轉過身對著忍冬扮著鬼臉「丑八怪,我走了」
一說完,栗源祁勛似乎很怕忍冬會撲過去揍扁他,所以他的小短腿兒跑得特別快。
栗源祁勛被送走後栗源辰夜又折了回來。
他一身碧藍色的錦衣猶如房間外深寒的潭水,透著一望無際的幽深,栗源辰夜望著屋內的忍冬,忍冬也看著突然又出現在門前的栗源辰夜。
「果然很丑!」
說完,栗源辰夜就離開了。
寒風吹得房門吱嘎吱嘎響,忍冬回憶起剛才栗源辰夜離開時撇下的話,嘴角狠狠的歪了歪。
不過,她還是真是第一次見到冰山笑了。
在這里似乎一年就只有這麼一個季節,永遠都是瑩白色的世界。
慢慢地,這一個月就這麼的過去了。伴著祁勛每天的死纏爛打,這一個月下來,他倒是與自己親近了許多。
窗外依舊白雪飄揚,梅花綻放。朵朵白梅開在雪地里,自己都快分不清哪片是雪哪朵是梅了。
俗話說,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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