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蔣娉婷殺氣騰騰,那頭韓子文滿面嬌羞,之中隔著個袁亦儒,神色卻是平靜無波。(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林書茹听沈紹延說過,這袁亦儒小時候習過幾招拳腳工夫,料想他應會為那韓子文擋上一擋。卻沒想到蔣娉婷握拳揮至,他略略傾聲,恰好避過。
韓子文還沒反應過來,便已鼻血噴涌、血流如柱。袁亦儒瞧一眼,不辯悲喜焦怒,微微側身向旁退出一步,從蔣娉婷的視線中閃開去。
韓子文捂著鼻子,坐在地上哼哼唧唧。兩個小廝慌了神愣好半晌,這才忙不迭手忙腳亂的將他扶起。
蔣娉婷平日雖有些囂張跋扈,但傷人奪命之事究竟是未曾做過的。她今日不過是想一洗憤懣給這韓子文個教訓,卻未想到直鉤一拳,居然打得人血流成河。
今日是韓老太太的八十歲壽辰,縱使蔣娉婷生得多任性不羈,也該懂得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讓韓家獨子韓子文見血是一件多麼失禮、無德的事情。
韓子文捂著鼻子哆哆嗦嗦起了身,眼神哀哀戚戚,滿目的愁腸百結肝腸寸斷驚得蔣娉婷一頭問號。
蔣娉婷異色瞧他,猶豫間朝韓子文那兩個小廝聲色俱厲發號施令道︰「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拉他去瞧大夫去啊!」
若不是林書茹退站的方向恰對著袁亦儒,她該是很難發現此刻的袁亦儒微不可察的斂了眼,唇角微微向上揚起。
似乎覺察到什麼,袁亦儒輕抬眼眉,掃眼朝林書茹的方向瞧了過來。林書茹避之不及,剎那間與他四目相對。
從前只覺得這袁亦儒瞧著有如白水般寡淡,如今卻覺著他的眼眸深邃如一汪不可見底的深潭。
林書茹想,若是袁亦儒的眼神中涌動著幾許暗涌渦旋,應會顯得他極其城府。可偏偏袁亦儒的眸子里,透出的眼神卻是極其清淡平靜,似如憑風任吹仍波瀾不驚的墨色池塘,令得袁亦儒有種沉靜卓然的氣場。
與林書茹四目相交之下,袁亦儒抿著唇,乍然間勾起唇角,朝林書茹淡淡一笑。
林書茹從愣神中醒了過來,垂了眸子回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笑。
兩人幾乎同時避過對方的眼神,轉頭望向蔣娉婷和韓子文。被兩小廝生拉硬拽拖走的韓子文,留下一路幽怨的眼神。蔣娉婷甩甩手,斜睨了袁亦儒一眼。只見袁亦儒正色朝她躬身頷首一禮,便也隨著韓子文的身影飄然遠去。
蔣娉婷白了他一眼,轉頭對林書茹道︰「我們走。」儼然一副勢不兩立的姿態。
林書茹撇撇嘴,跟在蔣娉婷後頭行得遲緩且懶散,心道這位侯府小姐是不是已經將她歸為跟班、小嘍一類。
等林書茹溜回小花園,恰是起席之時。林琴茹瞥了她一眼,不滿道︰「這麼久?你們去了哪里?」
林書茹滿面的笑,含糊其詞同她打哈哈。
林琴茹剜了她一眼,問︰「沒丟人闖禍吧?」
林書茹忙道︰「沒,沒。」
她說的是實話,丟人闖禍的是蔣娉婷又不是她。
別怪林書茹沒有好好答林琴茹的第一個問題,因為那個問題真是不好答。
蔣娉婷應也是來這侯府頭一遭,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心,自己暈頭蝦一個,偏還要逞強帶著林書茹瞎逛。彎過小花園,走過八角涼亭,途經一地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然後一行人便迷失在這深深的庭院里。
被蔣娉婷驅逐得遠遠的韓府丫頭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小步跑上前來熱情如火道︰「姑娘且跟著奴婢往這處走。」
丫頭因為自己終有用武之地而興高采烈的在前頭引路,走沒幾步卻沒想到狹路相逢了韓子文、袁亦儒人等。
蔣娉婷青了臉,被厚厚紗布包了鼻子的韓子文卻不知為什麼突然眼神爍爍放光,有著大喜過望的神采飛揚。
蔣娉婷撇撇嘴,也不知哪里來的良心發現,突然問了句︰「瞧了大夫了?大夫怎麼說?」
韓子文面上紅霞淡淡,囁嚅道︰「無妨,無妨。」
蔣娉婷瞄了他那被紗布封了幾道的鼻梁一眼,勾勾嘴角好笑道︰「無妨?」
韓子文滿不好意思,連聲確認︰「嗯,嗯。」小媳婦模樣。
林書茹瞧出了韓子文扭捏神色中的門道,鼓鼓腮幫子,忍著笑放慢了腳步。哪知放慢腳步的不止是她,還有那個陪在韓子文身旁存在感極低的袁亦儒。
等得兩人並了肩齊了步,林書茹頓了步子,刻意要讓袁亦儒前頭去些,令自己遠遠甩在最後頭。可也不知是怎麼了,林書茹停步的同時,袁亦儒也停了步。
兩人同時偏了頭,同時斜了對方一眼。林書茹蹙著眉頭,不解的望著袁亦儒。袁亦儒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深黑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的回望林書茹。
林書茹被他這麼坦坦瞧著,眉頭越皺越緊。袁亦儒卻突然彎起唇角,笑了笑。
林書茹被他這一笑弄得莫名其妙,等他走開了些,這才邁開步伐遠遠的尾隨在後。
蔣娉婷走了一路,白眼了韓子文一路。韓子文卻似乎從她的壞眼色中品味出了別樣的意思,神奇的如春風拂面,整個人似打了雞血一般精神奕奕勁頭兒十足。
林書茹跟在後頭捂著嘴偷笑,袁亦儒回頭瞧了她一眼,她立即挑挑眉正了色,目不斜視,行得端正。就這模樣看來,真是挑不得一點錯。
袁亦儒收回視線,溫了眸色。也不知是在看著羞澀不已的韓子文,還是路旁兩列的白玉蘭。
林書茹聳聳肩,望著湛藍的天色沾沾自喜于自己反應迅速的應變能力。反正小時候就曾因為難以忍受沈紹延的無恥,而在袁亦儒面前展現過最為暴力最為凶殘的一面,如今被他瞧見了這片刻的不端模樣,兩相比較下還真是算不得什麼。
只是,一路兩男兩女行來,說起總是不好听的。
林琴茹那麼在意林書茹方才有沒有落了林家的面,林書茹知道她是決計決計不能照實說的。
林琴茹也不是傻瓜,誰跟蔣娉婷一起都鬧不出好事情來,她才不相信林書茹那些打哈哈的忽悠她的話。
等回了林家,沈氏照例問起今日去了韓府遇見了些什麼人,發生了些什麼,林書茹自動避過與蔣娉婷有關的一切,省得沈氏問東問西惴惴不安。
可是,幾天後收到的一封拜帖卻著實讓沈氏嚇了一跳。
當然,嚇了一跳的不止沈氏一個,還有大女乃女乃顧氏。
沈氏和顧氏坐在林書茹的對面,桌上擺著一封清雋字跡的拜柬,林書茹一腦門黑線,抹了抹冷汗道︰「這真是……」她同這位聲名遠揚的侯府小姐真的真的一點兒也不相熟。再說了,林書茹一點兒也不相信蔣娉婷此人去到人家家中會寫個拜帖。
這……真是……開玩笑……
顧氏坐立不安,急著問︰「這可如何是好,怎麼說也是侯府小姐,我們該是如何迎的好?」雖是庶女,但人家身份擺在那里,且誰人不知道這姑娘可是老侯爺心尖尖上的寶貝,是不是該擺出接迎貴賓的架勢?
林書茹覺得,蔣娉婷是在耍人吧。就她那氣派,連在韓府時都能將韓府的丫頭攆得遠遠的,確定是需要相迎的貨麼?
沈氏忐忑地問︰「書茹,你是不是得罪了這侯府的姑娘?」
林書茹撇撇嘴。真是怪她沒有在幾天前稍稍提起些蔣娉婷的事。她林書茹看起來像是個惹事的人麼?
這方面顧氏倒比沈氏知道得多些,主要是得這拜帖時林琴茹也瞧了見,于是說了那日韓府遇著忠勇侯府的蔣姑娘一事。顧氏奇怪沈氏居然完全不知,見她著急,忙將此事跟她說了。只是林琴茹說得草草,她也只能說得草草,听著沈氏心驚肉跳,一雙眼眶紅了起來,強忍著沒落淚,嘆了一聲道︰「該不得是在作弄我們家吧。」
這一點林書茹倒可以斷定,蔣聘婷雖然為人任性跋扈囂張了些,心腸倒應是不壞的。不然後來在韓府中再次遇著韓家公子的時候,她也不會默默然突然問起人家的傷情。
只是,這人一出手,著實有些狠了。
林書茹不知道這貨怎麼會起了興致要來林家,雖不是作弄,但總有些個居心不良的意思。
沈氏擔心的厲害,連她都知道這在京城聲名赫赫的蔣娉婷。于是猜想,這姑娘是主要來走走逛逛全當游玩呢,還是對自家女兒有了結交的心思呢。
按說人家的家世,有這樣一個大家侯府之人紆尊降貴的結交該是要開心的。可林家上下沒人開心起來,主要是……
听說蔣家姑娘前些日子是不是將韓大人公子的鼻梁給打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娉婷姑娘威武!→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