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橋到崖山 擅移皇陵篇

作者 ︰ 夢中宋韻55

丁謂就像當初的寇準一樣。♀(全文字言情高品質su80。)文武兩邊都被他擺平之後,他把脾氣撒向了當時最神聖的2個人——宋仁宗趙禎、皇太後劉娥。

事有湊巧,某一天13歲的小趙禎忽然感覺很不舒服,說什麼都不起床。可早朝時間卻到了,必須出去見人,因大臣們會按時在前殿等待召見。這事一旦傳出去,會讓全體臣民對還沒親政的小皇帝失去敬仰更失去信心的。于是劉太後傳旨,讓宰執大臣們先到她那里議事。且讓大家不必擔心,皇帝只是太小,今天是有點賴床而已。

但這事傳進政事堂,宰相們就全體沉默了。大家都覺得很棘手。因小皇帝和太後是分開住的。這時太後要求大臣們到她那里去辦公,這算什麼?太後不是要垂簾听政,而是要獨自听政了!

事情一點都不復雜,大宋朝頂級朝臣們瞬間就解讀了劉太後的潛台詞是什麼。可要怎麼做呢?彼此沉默。因當時政事堂里缺一個人︰首相丁謂當天請病假了,沒來上班。

思來想去,次相馮拯對來傳旨的內侍說,請先回稟太後,丁相公一會就來。等他來後再商議。並馬上派人去緊急通知丁謂,該怎麼做,請您快指示。

丁謂馬上就出現了。此人直接進宮,把所有同僚都扔到一邊,去單挑太後。說出的話冠冕堂皇、義正辭嚴「臣等止聞今上皇帝傳寶受遺,若移大政于他處,則社稷之理不顧,難敢遵稟」丁謂高舉祖宗家法及先皇牌位,把同樣鐵腕的劉娥砸得啞口無言。

之後丁謂轉身出宮,來到了政事堂「諸位怎能這樣沒種?何必等我?當時就該直接駁回」說的全體宰相都低頭听訓。

丁謂這才覺得爽了些,到後邊更衣室里換衣服去了。敢情他也急,不知是穿什麼衣服就沖進宮的。在他身後。馮拯的臉色變得鐵青,悄悄對參知政事魯道宗說「這人只想自己做周公,卻讓咱們去當王莽、董卓」

不管怎麼說,丁謂在仁宗朝最開始一段時期里是萬事如意。接下來他作為大宋首相,也該做另一件正事了。

要給先帝趙恆建陵下葬。在封建社會,這是僅次于新皇登基的頭等大事。可從趙匡胤開始,大宋幾代皇帝幾乎都是臨死才給自己選墓地,造陰宅。♀那也都是不得己。趙匡胤是地道的暴死,他在選定墓地後可不會知道一年不到就將有「燭光斧影」趙光義箭傷一生,到最後都心理變態。諱疾忌醫成了習慣,誰敢跟他提個死字?還提早建墳?趙恆他則一心想著和九天十地的神魔大哥都見個面,還怕死後沒好著落?所以他的陵墓也一直沒修。

于是丁謂在趙恆駕崩2天後的2月21日就擔任了歷代首相的特權任務——山陵使。並決定陵墓要7月底前完工。這樣問題出現︰陵是要建在趙匡胤生前選定的洛陽鞏縣的。可開封城內也片刻離不開丁謂,難道要他兩地奔波?太不仁道了,得找位替身才成。

丁謂的噩夢就此隆重登場︰大太監雷允恭!此時的雷大太監己成了皇宮與外界聯系的唯一橋梁。不僅皇帝、太後對他另眼相看,就連處于巔峰的丁謂都對他「深德之」因沒他,丁謂就將失去對皇宮內部的控制。

于是雷大太監覺得自己被蔑視了。「山陵事」乃極大的榮耀和特權象征,阿貓阿狗們都去主持大局,為何我堂堂皇宮第一大太監反而被隔離在外?這不行!于是他直接找到了劉太後。強烈要求為先皇站好最後一班崗,您就讓我去挖墳吧…可劉娥搖頭「雷,你要想清楚。不是我不讓你去。而是考慮到你從小進宮,從沒擔任過外事。一旦到了外面,不懂的事太多,而你現在又位高權重,下差們不敢對你違逆。你如出錯了怎麼辦?那樣就是在害你了」但雷允恭連哭帶嚎,一定要去…

于是他如願以償了。劉娥給了他山陵都監的身份,去洛陽主持修陵大事。在他興沖沖一路狂奔的煙塵背後。想必丁謂和劉娥都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副嘴臉。

丁︰該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一死皇帝重要,還是現在活著的皇帝、太後有威脅?跑那麼遠,真出了事怎麼辦?難道你現在跟我不是一伙的?

劉︰嘿嘿。這是你自找的…哀家一切都滿足你們了…

3月6日,雷大太監火速沖到當時最拉風的挖墳現場,並立即進入角色。這時大宋頂級風水大師、司天監邢中和突然有了新發現,找到雷大太監,鄭重報告「根據最新風水研究,如把先帝的墳往上挪100步遠,就會像汝州的秦王墳那樣,對子孫後代有極大好處」雷允恭立即兩眼放光「那還等什麼?快挖」「可…」邢中和變得吞吞吐吐「只怕那里石頭太多,且會有地下水」那是修陵墓最忌諱的東西。陰宅入水,死者不安,生者即為不孝。這要擔天大的罪名。但雷允恭己徹底听不見任何負面警告「不許亂講!先帝只有今上一位後嗣。如真能像秦王墳那樣對子孫後代有益,那就馬上換地方,立即挖」邢中和繼續搖頭「給皇帝換墓地,那是要走n多程序的。7月份就絕沒法完工了。請三思」可雷允恭讓他徹底閉嘴「我現在就去面見太後。這點小事還走什麼程序?只要我說話,就沒不行的。你們馬上開工,立即挪墳!如耽誤了,咱家唯你們是問」

劉娥弄不懂,這雷允恭剛出宮沒幾天,突然間又跳了回來,且告訴她,她男人的墳現在己高升了100步,且此後n多皇帝都會大有好處…到底是什麼好處啊?有沒有我劉娥的份?

劉娥淡淡說了一句「此大事。何輕易如此」這話極具份量。皇帝陵墓的大事,豈是你一太監為所欲為,想做就做的?你把事想得太簡單,把皇家看得太輕易了吧?可雷允恭的回答已喪失了起碼的覺悟及太監應有的恭順「使先帝宜子孫,何為不可」把劉太後的話硬生生頂了回去。劉娥忍了又忍「你去找山陵使,看他怎麼說」

但山陵使丁謂不知是為什麼,居然犯下了此生最大也是唯一的錯誤。亦知其不可的情況下卻沒當面反對,而是不置可否。含糊其詞。雷允恭立即轉身沖回到太後面前「山陵使也不反對」劉娥沒話可說。那就听你們的,挖吧…

但緊跟著,一切都讓邢中和說中了。新墓穴中大石壘壘,地下水滾滾。雷允恭目瞪口呆,那些地下水把他整個人澆了個透心涼。

夏守恩是陵墓施工的總包工頭。如不能在7月如期完工,他將吃不了兜著走。5月23日,他把工程情況如實上報朝廷,請求改變墓穴位置,否則難以完工。首相丁謂為掩蓋錯誤,只能一錯再錯。為雷允恭遮瞞。

但紙包不住火,25日,毛昌達從工地上回來了。他是個小太監,能直入皇宮,見到皇帝、太後。于是劉娥知道了一切。丁謂也知大事不妙,命藍繼宗、王承勛前往工地視察。27日,劉娥命楊懷玉,28日再命羅崇勛、李維新前去調查。丁謂的人事安排已在皇太後那里失去了信任…

雷允恭想帶著施工圖紙親自回朝見太後分辨。太後不許。命羅崇勛等就在當地審訊。6月3日再派馬任俊前往一同審訊。

案情日漸嚴重。5日,呂夷簡、魯宗道。6日,參知政事王曾前往鞏縣查看。眾人一致認為墓穴應當另改。雷允恭擅移皇陵,罪在不赦!

同時,雷大太監的其他罪行也被揭發出來︰盜用大內庫金3110兩、銀4630兩、錦帛1800匹、珠43600顆、玉56兩。還有原定用于陪葬的犀帶1條、藥金70兩…6月22日,雷允恭被亂棍打死,全家發配。

這只是個契機,擅移皇陵迅速變成了一導火索。炸毀了另一個人。而仁宗朝的第一位名臣就此開始了自己的名相之路…

王曾,瞬間就把幾件事捏合到了一起。雷允恭、洛陽、山陵副使、嚴重瀆職;丁謂、開封、山陵正使、不在現場…但是他指使雷允恭這麼做的。

為讓這個創意變成現實,王曾又耍了個小花招。某一天。他像閑聊一樣對其他宰執大臣們說「真悲哀,我到現在都沒個兒子…」大家一致同意。這可真悲哀…但王曾繼續說「但幸運的是我弟弟兒子一大堆,己說好了。他分我一個,明天退朝後我就向太後單獨請示」大家再次同意,且目光顯得非常的喜悅和曖昧。想不到你王曾也有今天,也要像我們一樣給自己未來的「兒子」討恩蔭了(官宦子弟,不必科考就有出身)。這很好。以後大家一般黑,你也就沒法再拿這個跟我們嘮叨。

于是次日退朝後,王曾名正言順地單獨與太後會面。當他小心地說出把雷允恭和丁謂捆綁在一起銷售的獨特創意後,相信劉娥定萬分激動…她終于盼到了有人敢于主動幫她對付丁謂!要知道,再強勢的皇帝也需臣子的輔助。何況她只是個剛死了男人的寡婦。形勢比人強,如所有朝臣都沉默到底,就算她真是武則天,也只能選擇忍受。

而王曾在冒險探明了劉太後的真心,還必須再確認另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如這件事做不好,他和劉娥就都是在找死。要讓其他宰執大臣表明身份立場,到底你姓丁還是姓劉,馬上站好隊伍!

于是那一天,丁謂被劉太後叫到了宮中。由太後與皇帝垂簾問話,要丁謂解釋一下情況。丁謂努力辯解,要把自己和雷允恭的豬頭行為區別開來。而自從他開始演講起,簾幕後就靜悄悄的,從始至終都沒打斷他,更沒呵斥和指責。于是他就不停、再三地講,突然一小內侍出現「相公在和誰說話?太後與皇帝早就走了」這不是申斥是蔑視、不是指責是污辱!堂堂當朝首相,正舉國無敵時,居然被人耍得聲情並茂的面對一團空氣演講。

當天丁謂只有手持笏板,叩頭退下。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官場,大家都知道了丁謂丁相公剛剛出了怎樣的洋相。

聯盟瞬間結成。劉娥、王曾、馮拯、曹利用幾個腦袋彼此聯絡了一下,倒丁方案就此出台。

3月8日,大宋使者薛貽廓來到大契丹,通報趙恆駕崩、趙禎即位的消息。6月21日,宋使薛田將宋真宗遺物送至大契丹。52歲的遼聖宗耶律隆緒親自致奠,召集蕃漢所有大臣為趙恆舉哀。且對自己的宰相呂德懋說「南朝皇帝年歲太小,如這小孩不知當年都發生過怎樣的戰和之事,被人別有用心一番,那真是不堪設想啊」就在這時,宋朝報喪使者到了。雙方一陣勾通後,遼聖宗感覺好受了些。原來俺的皇嫂這樣了得啊。他轉身對自己的蕭皇後說「就由你寫信給大宋皇太後吧,也讓你能名傳中國」然後下令在範陽憫忠寺為趙恆設靈堂,建百日道場。且下令全國,不許任何地名、人名犯趙恆之諱。

6月25日午休,全體宰執大臣在資善堂共進午餐。突然間後宮宣召,人人有份,唯獨丁謂例外。他被孤零零留在了飯桌上。

丁謂神色大變,馬上就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他生平第一次在人前露怯,向同僚們請求,希望能在太後面前為他美言幾句。眾高官神色各異,卻都只是向他優雅地微笑…只有錢惟演回應他「當盡力,無大憂也」旁邊的馮拯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錢惟演馬上閉嘴,一行人再不耽擱,走出了資善堂,留下丁謂獨自一人面對殘羹冷炙…

承明殿,劉太後一臉嚴肅「丁謂身為宰相,卻與雷允恭交通,該當何罪」馮拯馬上附和「自先帝去世,政事都是丁謂與雷允恭商議定後再告訴我們,說是奉了聖旨的。我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照辦。如今幸好他奸謀敗露,真是上天宗社之福啊」隨即眾大臣你一言我一語,丁謂的罪過越說越多,劉太後甚至要為民除害,殺了丁謂。但這件事卻不好做,太祖皇帝有不殺大臣的祖宗家法,這關系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這個頭絕不能開!馮拯當即以新帝即位才4個月為由請太後開恩。劉娥怒氣稍平,命馮拯等就在一旁即刻商議如何處分。

參知政事任中正為丁謂求了一句情,請按‘八議’定罪,王曾當即反駁「丁謂不忠,得罪宗廟。已入‘十惡不赦’之內,還有什麼‘八議’可言」最後決定丁謂罷相,以太子太保分守西京。28日,任中正也被罷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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