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橋到崖山 河東之戰篇

作者 ︰ 夢中宋韻55

熱,就會渴,渴…就是重大戰機!大宋邊疆上有一破綻,當年李繼遷就曾抓到過兩次,只差一點點就會突破宋軍防線,殺進大宋月復地。♀宋朝人是靠了不世出的名將曹瑋,還有老天爺幫忙,才渡過了難關——麟州城。

麟州城在河東路,嚴格地說不在陝西範圍之內。往回翻史書,先熟悉這里地形︰最上方,也是大宋國土最北端,是河東路的豐州城。豐州城向下偏右是傳說中的楊家將起家的火山軍城,再向下,依次是府州城、保德軍。豐州城的西邊偏下,就是最重要的麟州城。豐州、麟州、府州之間,是一連串軍寨,是它們互為依托的生存命脈。

麟州城向下就是傳說中楊門女將第一巾幗穆桂英的娘家神木寨。需特別指出的是︰豐州、麟州、神木寨這條西線其實就是國境線,它們與西夏接壤。

所以說大宋朝可被攻擊的地界,絕不僅僅是陝西四路的橫山一帶2000余里,國境線實在太長了,李元昊可任選目標,隨意攻擊…

麟州城沒水源,當年是一場突降的暴雨和太原方面擅自出兵救援的張進,才讓李繼遷絕望退走。可宋朝如今北方戰線己荒廢30余年,澶淵之盟條件之一就是宋遼雙方誰都不許在邊界增兵、修城。大宋的北軍可說從澶淵之盟起直到北宋滅亡,都沒任何作為…

這時,李元昊突然殺了進來。他的進展非常快速,這首先要歸功于大宋河東路的軍事主管康德輿。康大人平時政治覺悟太高,對黨項人恨之入骨,結果連宋朝境內的黨項熟戶也被他恨上了。一些人忍無可忍,給李元昊當了向導。

結果麟州城被圍,城里一片茫然。別說提前準備些戰略備水,就連派出求援的信使都來不及!迫不得己,知州苗繼宣出了重賞。由一不怕死的士兵半夜溜下城牆,換上李元昊規定的西夏服裝,操著一口流利的黨項語,晃晃悠悠,一路打著招呼就混了出去…

8月1日,命鄜延路部署許懷德領兵萬人前去救援,但他太遠了。這之前,駐地並州的名將高瓊之子高繼宣第一時間緊急赴援。麟州有險,並州赴援,這己是定式了。

這一次宋軍大概比較背運。高繼宣剛出發,居然下起了大雨,只不過地點偏了點,沒下在麟州,而是下在了高繼宣行軍必經之路的天門關附近。一條大河攔住去路,高繼宣最後使出了終極招數︰命令在河邊殺豬宰羊,擺好香案︰老天在上,河神在下,如大宋還能保住麟州城。就讓大雨停下來吧…

次日凌晨,雨竟漸漸停了。馬上急行軍!第二天黃昏時分趕到了麟州城的外圍。謝天謝地!麟州城頭飄揚的還是大宋旗幟!不能再耽擱!高繼宣下令全軍休息,勇士都站出來!

天黑之後,高將軍親自帶隊。夜襲西夏軍營!李元昊睡得正熟,突然間殺聲四起…黑夜里一陣亂斗,不過沒多久,戰斗就結束了。宋軍撤退了。這也沒辦法。李元昊的大營,要一下子沖垮他,高將軍的勇士們未免太少。且成色也不太高。

高將軍帶領的是大宋朝的禁軍。這本是個榮耀無比、威鎮天下的名字,但早己逝去得太遠太遠了。當年在柴榮和趙匡胤手里,南征北戰,無一敗績。但卻在大賤人手里徹底被毀!燕雲之役、雍熙北伐…這兩場超級戰役讓大宋禁軍的輝煌一去不復返!現在的仁宗時代,禁軍就是老爺兵、半癱瘓的代名詞…

但高繼宣想起了這是哪兒,這里是麟州、府州、豐州!大宋朝無數的傳奇故事都發源于此,這里的民眾戰斗力之高,足以傲視宋遼夏金!

高將軍馬上就地征召邊民,條件是廂軍的身份、禁軍的待遇,尤其這時衛國就是保家,黨項人已殺到家門口了,該怎麼辦,你們自己清楚!

一支新軍隊半天之內就誕生了。高將軍給他們命名「清邊軍」名字很好,雖數量不多,只有兩千多人。但李元昊馬上就會知道這兩千多人戰斗力的可怖!

高繼宣成功引出了李元昊的圍城部隊,有幾萬人。他們跟著高繼宣,一直追殺到三松嶺。在這里,李元昊的噩夢開始了。這里是山地,黨項人的重甲騎兵鐵鷂子們都成了廢物。就這樣,他們失去了前兩戰戰勝宋軍最大的優勢條件——地形。無論三川口還是好水川,都是李元昊選擇的埋伏地點,因那里一馬平川…

于是在三松嶺,幾萬西夏正規軍被2000多邊民擊潰,被陣斬1000多人!接著就發生了更恐怖的事︰重甲騎兵的逃跑!

不是說逃跑有多可恥,而是太有難度了。在山地條件下,幾匹全身鐵甲、還連在一起的馬要轉身逃跑,這種技術得演練多少遍才能熟練呢?不知李元昊是否有什麼絕招,反正當天掉進山谷的,外加被自己人踩死的絕不在少數…

回到麟州城下。守麟州的將軍叫王凱,是當年滅蜀主帥王全斌的後人,真正的將門子孫。此時王凱親自督戰,讓西夏軍的另一軟肋也露了出來——不會攻城!

在這之前,只有李繼遷曾攻下過靈州城,但那是將近兩年的圍攻!而李元昊的部隊到這時都沒正面攻破過任何一座宋朝的州府級城池。攻城不是個力氣活,以為不要命的往上爬就能成功?那需要器械、知識、經驗、還有耐心…這些李元昊都沒!

接下來,李元昊做了一堪稱找死的決定——他掉頭撲向了府州!誰都知道,河東三城,麟、府、豐三州鼎立,府州最強!難道李元昊不知道?

西夏軍一路上勢頭還不錯,先把麟、府之間的重要軍寨寧遠寨攻破,寨主王世亶、監軍王顯陣亡。之後把府州城四面團團圍住,準備強攻…

這正中府州城下懷。府州城最不怕的就是硬仗!府州倚山建城,牢固險峻,簡直就是座龐大的鷹巢,且東、南兩個方向都有水門,外面就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河流——黃河。無論取水還是護城,都有先天優勢…明白的說,府州其實是一處藩鎮!從五代時期就獨佔此地,自籌賦稅,儼然一方君主。就算威鎮天下的周世宗柴榮、宋太祖趙匡胤,都無法不承認它的**性!它和李元昊的祖先李彝興地位等同,一個「定難軍節度使」一個「靜難軍節度使」除地盤有大小外,基本沒區別。

且最重要一點︰府州城的藩王折氏也是黨項人。此黨項不同于彼黨項,府州折氏是一美麗且凶狠的傳奇!折,西北人讀為she。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佘」也就是佘賽花的佘!傳說中的楊家將里輩份最高、最受尊崇的佘老太君原形就是府州折氏的女孩!折氏一門代有名將,傲視宋遼夏金!《宋史卷253.折氏傳》「折氏據有府谷,與李彝興之居夏州初無以異。太祖嘉其響化,許以世襲,雖不無世卿之嫌,自從阮而下,繼生名將,世篤忠貞,足為西北之捍。可謂無負於宋者矣」

這時的折家軍已過了鼎盛時期,只有6100人。但質量會讓李元昊大聲喊痛。

戰斗先在一條山崖下的小路開始。府州城近百年經營,沒有破綻,這里是相對薄弱的地方。西夏兵悄悄爬了上去。結果驚天動地的滾了下來。城上滾木雷石,箭如雨下,西夏軍頓時躺倒一大片。

轉場,李元昊命令再攻北城。實力的較量開始。折氏這一代的當家人折繼閔親自上陣,浴血廝殺,府州城下尸體越積越高。達到1000多具,李元昊終于看到了府州城的軟肋——西南城牆。那里實在是有點矮,李元昊命北城繼續攻擊,拖住折氏軍主力,同時強攻西南城牆,只要沖上去,銅牆鐵壁的府州城就會淪陷!危急時刻,西北戰場上最強的將軍、李元昊此生最大的噩夢登場!

如要選出宋夏之戰中最勇猛的將軍,無論王珪、郭遵、或是名揚千古的狄青,他們都要自動後退一步。那個人姓張,名岊。府州城里土生土長的折家軍男兒!

張岊就在這時趕到了府州城的西南城牆。城頭上槍林箭雨,如何才能以一人之力扭轉局勢?張岊「乘陴大呼」城頭之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重築一道防線!代價是右眼下方中箭、身上三處刀傷…

城牆安然無恙,終于打退了西夏軍。這之後,他晝夜守城,西南城牆就是他的崗位!局勢稍微穩定,新問題又出現了…

府州城外是黃河,但城里一樣的缺水,這里位置是今陝西、山西兩省的交界,自古以來就是干旱。而府州城與麟州城的區別也就此顯露。麟州城需要外援,府州城可自己搞定一切!張岊命令開城,城里老百姓注意了,可隨意出去挑水,西夏人絕傷不了你們!說到做到,張岊率軍出戰,把西夏人趕過對岸,府州百姓自由自在的挑水回家。對此,李元昊無可奈何…就是這麼的牛!

怎麼辦?撤!李元昊這一次殺向了豐州。老實說,這己不是什麼戰略選擇的問題了。因河東三城,只剩下豐州他還沒試過…

8月18日,豐州城陷落。知州王余慶、孫吉、侯秀等戰死…李元昊的精氣神全面回歸,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以實力攻下了大宋的州級城市!

于是他一邊縱兵大掠,把豐州周邊永安、來遠、保寧等三座軍寨夷為平地,一方面修建了琉璃堡儲存大批物資,以此做為支點,為河東路內各處西夏部隊輸送給養,準備打一場持久戰。李元昊要餓死宋朝人!

他在麟、府兩州交界線上修建了建寧寨,寨子很簡陋,用處只有一個,切斷麟、府兩州的聯系,且切斷開封方面與麟、府兩州的聯系,讓它們徹底孤立。你們能取到水,但除城池外,所有路都被我掐死了,物資,糧食從哪來?金城湯池,非粟不守,餓也要把你們都餓死!

李元昊擊中了宋朝要害!這是宋軍一直沒法補救的弱點——野戰!如不能野戰爭勝的話,這樣的圍困注定了會圍困到死…

麟、府兩州的物資、水源在急劇消耗中。時間進入了陰歷的**月,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到了,城里無論軍人還是百姓都要吃喝穿用,可什麼都缺,最要命的是連戰備物資都快用光了…

很吊詭?堂堂的河東三城,如此顯赫聲威,居然連作戰儲備都不足?但這就是事實!宋朝近3年來以舉國之力支撐陝西四路的戰爭,實在沒錢再往別的邊境線上投資。只能打到哪,再給哪補充。這時問題出現,宋朝的兵、糧其實都在路上了,可運不過去…

關鍵時刻,河東路軍事主管康德輿大人非常英明︰張岊,我現在任命你為麟、府道路巡檢!任務是把麟、府之間的道路打通,把朝廷運來的物資送過去!為保證任務順利成功,我撥給你人馬…50騎!太慷慨了!不知康大人是何居心,張岊就這樣沖出了府州城…

還好,這次護糧是宋朝軍方的一次聯合行動,除張岊外,還有麟州城守將王凱的六千士兵,他們護衛著大批物資還有一位叫宋永誠的太監一起上路。

才走到青眉浪,就遇到了西夏軍在埋伏!黨項人的第一次沖鋒就把張岊和王凱分割開。戰斗在荒原上進行,沒城池,沒戰車,是百分之百的野戰!宋軍擁有的就是不可思議的戰斗力!亂戰中,一只冷箭突然射中張岊頭部,那樣子人人都以為他死定了——整支長箭把他兩邊臉頰射個對穿!卻見他伸手就把箭拔了下來,血流滿面,然後更勇猛地沖向了敵人…

西夏的埋伏被打退了,被斬65級。張岊、王凱重整合兵,再次前進!人人都清楚︰前面的路更難走了,因李元昊會發瘋一樣的撲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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