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橋到崖山 仁宗駕崩篇

作者 ︰ 夢中宋韻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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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曙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對啊,這我沒想到!他立即就上轎進宮了。也就是說︰躲也沒用,才索性出頭的!

從這時起,趙曙的賢德之名就傳頌天下了。他視皇位如禍患,跟上古時拒絕接任當皇帝的賢人堯舜禹是多麼相像啊!尤其他進宮那一天,全家老小加上奴僕不過30多人,行李非常簡陋,跟平民百姓沒區別。所特別的就是藏書豐富,積屋滿箱,典籍俱全。

非常符合文官集團的價值標準!他們四處宣揚,趙曙真是天生地造,最適合當皇帝的那個人啊!其實他們都看錯了,這是一頭**被壓抑得太久的餓狼!這種**被持續壓抑著…而此時的儲君位置被證明是火上澆油,讓這個賤人更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人類天性決定了︰只有對某件事超級在乎時,才會表現得反常!由此才能解釋後來為什麼發生了那樣蹊蹺的事…

這時誰也沒發覺這一點,包括閱歷豐富、鑒人無數的仁宗皇帝。他是真的對這曾收養過、現在繼續收養的養子疼愛,自從趙曙被接進皇宮,就一直帶在身邊。

9月1日,趙曙進封齊州防御使、巨鹿郡公。12月23日、27日,由全體宰執、近侍、三司使、台諫官、主兵官及宗室、駙馬陪伴,趙禎帶著趙曙兩次進入龍圖閣、天章閣、參觀祖宗遺物——把他扶上太子寶座,再送一程,讓他能坐得穩…

那一天,仁宗回望前塵,撫物追思,自己在人世間己生活近53年了,自從出生以來災變不斷,連生母是誰都曾變化過…這是怎樣單調又復雜的一生啊!登基至今40多年,時至今日。大契丹、西夏、大理、吐蕃、高麗、交趾,周邊所有國家都己和平共處。國內不識刀兵,百姓安居樂業,開封城空前繁華,誰都無法否認,大宋的百姓正過著以前歷朝歷代都無法夢想的好日子。

這就是我的印跡…53歲的趙禎在群臣環繞下微笑著傳令擺宴,要與臣子們盡一夜之歡。這就是人生…那一晚君臣同樂,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史載仁宗特意叫首相韓琦近前,親酌了一大杯鹿胎酒給他。韓琦一飲而盡——立儲首功之臣!

嘉祐8年(1063)1月9日,遼道宗封6歲的嫡長子耶律浚為梁王。

2月11日,仁宗皇帝開始生病。14日,兩府宰執大臣們直接被帶進了皇帝寢宮,大內福寧殿西閣探病奏事。

韓琦等人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驚呆了。這是天下至尊的臥房!可幄簾之內只鋪著顏色暗淡的素色被褥,看上去仿佛很久都沒替換了。仁宗看他們不住的打量,很平淡地說「朕居宮中,自奉止如此爾。此亦生民之膏血,可輕費哉」諸位相公。想想你們平日里豪奢度日,可有愧嗎?

之後,仁宗病情稍有起色,到3月時。又可臨朝視事了,22日,皇帝還在延和殿主持了他在位期間的第13次科舉。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又熬過了一劫?直到3月29日的晚上…

那一天仁宗很正常,白天飲食起居和平時一樣。直到睡下。半夜,他突然間坐了起來,內侍趕緊上前扶住。他己說話不連貫。像預感到了什麼,他直接吩咐去請皇後。曹皇後來時,仁宗已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指著心口,滿臉的痛苦!

百般醫治無效,深夜時分,趙禎終于在自己長年居住的福寧宮里永遠閉上了眼楮。宋仁宗趙禎駕崩!享年54歲。這時大家才意識到︰那一天是晦日,整整一夜都看不到月亮…

仁宗皇帝在位41年多,是宋朝16帝2王共18位國君中執政時間最長的,《宋史。仁宗本紀》最後對他評價「在位42年間,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殘刻之人。刑法似縱弛,而決獄多平允之士。國未嘗無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體。朝未嘗無小人,而不足以勝善類之氣。君臣上下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余年之基。子孫一矯其所為,馴致于亂。《傳》曰‘為人君,止于仁’帝誠無愧焉」這是千真萬確的評語,無論誰有什麼獨特見解,都無法抹殺趙禎作為「仁」宗的唯一性。遍閱史書,歷朝歷代還有元仁宗、明仁宗、清仁宗。

元仁宗可忽略,他從哥哥手里接過皇位,答應再傳給佷子,可死後即位的還是他自己的兒子。言而無信,連個最起碼的人都不夠,談什麼「仁」

明仁宗在位僅10個月,能為天下作出什麼貢獻?史書里說他發展生產,與民休息。很是搞笑,休息10個月能讓老百姓喘上幾口大氣?

清仁宗能讓天理教、白蓮教遍地烽火起義,康乾百年盛世更在他手中終結。並開啟了中華百年國恥的序幕。這樣的「仁」基本上屬貽笑千古。

唯有宋仁宗趙禎!死時,開封城內軍民百姓罷市同悲,數日不絕,連乞丐和小孩都買了紙錢,到皇宮門前焚燒痛哭,他們哭的不止是一封建皇帝,更是一人情味十足的父兄。就連遼國皇帝耶律洪基都珍藏趙禎的遺相「奉其御容如祖宗」仁者未必無敵,但會一直留在人們心里!

近半甲子光陰里,仁宗皇帝可說對臣子、百姓們超級仁慈。他曾在後花苑里游玩,嬪妃雲集、侍者成群,他邊走邊頻頻回顧,像是尋找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直到回到宮里,才急匆匆說取水來,這一路快渴死了!

嬪妃們很不解︰官家為何不在外面要水,弄得渴成這樣?

趙禎苦笑了下︰說回頭了好幾次,都沒看見隨侍奉水的人。如當時要水,管事的人豈不要受現難?所以忍一下,回到宮里再說…

宋仁宗貴為有史以來最富足王朝、最繁華時期的帝王,卻一生節儉。不僅臥室中那樣樸素,就連飲食也一直簡單。史載︰某次宮廷內宴,有一盤時鮮,乃28只螃蟹。仁宗問︰每只多少錢?答︰每只1千錢。仁宗當場大怒︰一直警告你們不要太奢侈,總不听!一下著即是28千錢,讓我怎能吃得下去?那頓飯從始至終,皇帝沒動過一只蟹…

還有一次,他半夜忽然想吃燒羊肉,想了又想,還是硬壓了下去。旁人問為什麼?他說一旦自己想吃,就會變成慣例,每天晚上御廚房里都會殺羊準備。這樣天天殺生害命,于心何忍!

他這一生,盡管手里的錢不計其數,可內憂外患沒安寧,他就從不敢亂花一文錢,沒敢像他父祖那樣,興建過哪個超級宮殿…

說到這,我眼前閃過宋朝歷代皇帝的畫像,每每沉思,覺得每一個皇帝的性情遭遇,都在相貌里表現了出來。如開國之君趙匡胤,他端坐在龍座上,雙目微閉,暮靄沉沉,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自威。那是位胸懷萬物,睥睨天下,舉重若輕的人。

宋太宗趙光義是立像,雙手籠在袖里,身姿端凝,微微含笑。顯得文質彬彬,大有理想。這就是位文人皇帝。不管他做到了哪一步,至少很努力。

宋真宗趙恆寬眉美髯、喜氣洋洋,一生中逢凶化吉,沒災殃,或許真是來和天尊轉世,讓他一直活在自己神仙的世界里…

再看宋仁宗趙禎,身穿一領紅袍,端坐在皇位上,身子微微前傾,肩膀有些聳起,顯得體質虛弱,思慮過度,最讓人痛惜的是他眼楮。宋朝16帝2王里只有這雙眼楮至清至純,像個孩子一樣凝望著遠方。這是他一生的真相。皇帝只是他的職業,他從沒盼望過當,也沒當出來樂趣。

在他心靈深處,有一方淨土,盡管身處世間最詭詐機變的權力漩渦中心,歷經42年風霜雪雨,也一樣沒法改變他善良、寬厚的性格底蘊。他是一異數,在中華五千年冷酷無情、唯力是視的歷史中,留下了自己的獨特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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