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橋到崖山 寇準回朝篇

作者 ︰ 夢中宋韻55

皇帝和首相決定把夏州城毀掉,城里百姓都遷到別處去。這樣黨項叛黨的一重要據點就沒了。以李繼遷能力,他也絕沒法再築城。他不是能跑嗎?好啊!這下子跑了和尚但也丟了廟…

李繼隆大吃一驚。皇上啊!你是不是看書看到走火入魔了?舀自己生活習慣去衡量黨項人?沒有城李繼遷還有帳篷。可我們漢人卻得要城。有這夏州城在,我們就可駐軍,在定難5州扎下根釘子。讓李繼遷想到哪兒都得繞道,且時刻小心被絆倒。

李繼隆火速派弟弟李繼和、監軍秦翰回開封。不僅反對拆夏州城,且建議在銀州、夏州的南界山再增設些據點。這樣逐步蠶食,就能把這片土地一點點變成內地州縣。最起碼有了它們,還能切斷叛軍糧道…朝廷馬上回復︰李將軍,一切行動听指揮。你任務是抓住李繼遷,其它的不要你管!為照顧你面子,這次你的上奏我就不公布了。

于是夏州城,昔日威名赫赫的統萬城,由赫連勃勃在413年驅使10萬人,晝夜不停歷時6年才築就,連鐵錐全力穿刺都不能入牆一寸的空前堅城,就此被拆毀了…

重心轉向大西南。4月中旬,大宋援軍終于跨過千山萬水,順利通過劍門關,殺進了四川!王繼恩的主力由劍州開始進攻。他副手曹習從葭萌關出發,進攻閬州。很快,劍、閬、綿、巴諸州相繼陷落。行軍途中還由石知容分兵數千去梓州援助張雍,結果20余萬起義軍瞬間崩潰。

起義軍戰斗力急劇下降,到底什麼原因?毛病就出在最核心那個人身上——李順!攻下成都後,他真把自己當成了皇帝。不管前線發生了什麼,他都始終在成都城里花天酒地…

5月6日,宋軍抵達成都城下,當日城破。10余萬起義軍被擊潰,3萬余人當場陣亡。1天都沒支撐下來。以饑寒反抗。因富貴失敗。這就是這次起義的成色…

「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王小波驚世之言猶在耳邊,可惜早就被「大蜀王」李順扔回青城老家去了。多麼美麗的夢想,曾那樣讓人怦然心動,但最後只在歷史上留下一個記錄——中國農民戰爭史上第一次明確提出了「均貧富」口號。

王小波起義就此結束。不管當天李順是不是真戰死了還是下落不明,30余年後才在廣州被抓遇害,都己無關緊要。

15日,趙保忠被押至開封,趙光義親自責問。16日,他被封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宥罪侯。

但趙光義此時心情依舊低落。因王繼恩這死太監完全復制了當年的王全斌「縱卒剽掠子女玉帛」「殺人如戲謔」把蜀川百姓徹底激怒。于是就在當月。一叫張余的人再次揭而起,率領萬余起義軍殘部,先後攻克了嘉、戎、瀘、渝、涪、忠、萬、開8州,進而繼續攻打夔州。只要再打通這一關,他們就能東出三峽,再度擾亂趙家天下…

19日,趙光義親自委派的白繼贇進入夔州,與解守前後夾擊,把農民軍擊敗。斬首2萬余。他們且戰且退,一直退到最初時的嘉州。

7月25日,李繼遷派使者、8月派自己弟弟李延信進京上貢,帶來好多上等黨項駿馬。且在正式的謝罪表文中為表誠意,他仍自稱「趙保吉」即他在強調自己仍是大宋的臣子…敬尺還丈,趙光義決定要給臣子改過的機會。他回復詔書,也以趙保吉相稱。等于同意了李繼遷的認罪。

但細想下。李繼遷叛宋的最重要2個象征——義成公主、夏國王頭餃,此時仍留在他身邊,哪樣都沒向大契丹退貨。也就是說李繼遷的腳仍同時踩在宋、遼兩國船舷上。什麼都沒改變…

西南方仍在劇烈動蕩,西北方仍要去討伐。威脅依舊存在,那件屈辱透頂的事,看來是不得不做了…

8月6日,趙光義派人入大契丹求和。9月12日,趙光義第二次派人入大契丹求和…宋史中對此一掠而過,但當年它真的發生了…

大契丹拒絕,理由是大宋沒遞交正式的求和國書。而趙光義也未有進一步表示。此事不了了之。但這是近40年來契丹人第一次接到了漢人的主動示好。他們的反應是非常驚喜,立即對邊將嚴加約束,不準再隨意入宋剽掠。且馬上,契丹人就表現出了他們的誠意。

轉過年來的3月,遼國境內的武清縣有100多人私下結伙進入宋地搶劫。回來後被遼帝下令全都處死,搶來的人畜財物全部歸還。

回顧全程,其實談不到什麼屈辱,且達到了目的。但在趙光義,乃至于大宋朝全體朝臣心里,卻是酸楚和悲涼的。能想象嗎?40年了,從柴榮開始,漢人強勢復興,甚至舉國興兵收復故地。但這一切,已成了遙遠的記憶…

無論如何,屈辱都只能埋在心底,爛攤子還要收拾。就在第一次入遼求和半個月後的8月24日,趙光義任命參知政事趙昌言入蜀。自王繼恩以下並受其轄,要徹底撲滅蜀中亂局!但馬上,9月上旬,他派快馬追上趙昌言,要他在鳳翔一動也別動。他突然想起來︰趙昌言雖是他親信,且軍事過硬。但此人沒兒女,放他進了蜀川,就等于風箏斷了線。

然後給王繼恩升官。為獎勵這大太監,皇帝特意獨創了一官餃——宣政使,卻絕不給「宣徽使」這個意義非凡、潘美曾得到過的職位。因宣徽使到手,就可名正言順接觸政治了。

再派張詠進成都。張詠這位宋史上排名第一的方面大臣開始了他仕途中最艱難,但也最輝煌的演出。能力簡直讓人難以想象。不僅剎止了王繼恩軍隊的漫無軍紀,且在到成都的當月就上報朝廷,再也不用從陝西向成都運軍糧了。且蜀川己有了2年左右的儲糧。趙光義大喜「向者益州日以乏糧為請。詠至未久,遂有二歲之備。此人何事不能了!朕無慮矣」

9月,趙光義除把張詠派往成都之外,還把一位張詠的同年進士、自己晚年最喜歡的一個下屬從青州召還,在宮中把褲腿掀起「卿來何緩」你怎麼來得這麼慢?你看朕的傷勢已…

這是寇準。在趙普晚年為相時。他一共才看的起2位下屬︰寇準、張齊賢。張齊賢還是太祖、太宗2位皇帝共同看中的人。寇準因年紀小,未見過太祖皇帝,但他卻是太宗皇帝晚年最喜歡的臣子。不過也正因年齡,令趙光義一開始對這位人才不怎麼放心。因他中舉時年僅19歲,而趙光義選人才,不僅要看學問,還要看這個人年齡。因有些事與聰明才華無關。你只有到了一定年齡,才知道人生有些說不清,但又必須得領會的東西。當時有人勸寇準把年齡改了,多說幾歲。可寇準回答「不改!難道我從剛開始就要欺君嗎」

這讓趙光義非常欣賞。之後他讓寇準在地方官上整整歷練了10年。才由趙普舉薦回中央。一回來,寇準立即嶄露了頭角。其方式是讓皇帝下不來台。他跟皇帝在大殿上說事,把皇上惹火了。趙光義拂袖而起,準備退朝。寇準接下來的舉動在宋朝319年間獨此一份︰他突然上前,把皇帝衣服抓住。宋史中原文「令帝復坐,事決乃退」老天爺!他竟命大賤人重新坐好,把事說完了再走!

這樣的人,趙光義從沒遇到過。他事後對寇準評價非常高。說我得到寇準,就像唐太宗得到了魏徵。歷史證明寇準對大宋的貢獻遠遠大于魏徽對大唐的貢獻!

淳化2年大旱。皇帝問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我們君臣最近工作不對頭。老天爺發火了?大臣們都說這是上天規律,與人事無關。但寇準說《洪範》上講天人之間隨時影響。這時天旱,是刑法處置不公。

趙光義臉當時就黑了。他拂袖而起,要回內宮。這時在場的人都看著寇準。皇帝又要跑。是不是再把他拉住摁倒?那天寇準放了皇帝一馬。皇帝回屋生悶氣了。一會後把他單獨叫了進去,問他到底是指哪件案子。寇準搖頭,我現在不說。您把中書、樞密二府長官們都叫來我才說。等大宋所有頂尖官員連同皇帝都在場後,他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參知政事王沔的弟弟王淮和祖吉。2人都是貪贓。祖吉貪的少被殺了,而王淮貪到了上千萬,卻只不過打了幾板子。且還官復原職了。這不是不公是什麼?王沔立即認罪,寇準當場升官樞密副使。但連皇帝都敢拽的人會當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什麼?當時的樞密正使叫張遜。寇準上任後立即和這人開掐。不僅在樞密院里掐,還總在趙光義面前開練。時間一長…

有一天寇準和另一位樞密副使溫仲舒結伴逛街。突然有個瘋子沖出來向他高呼萬歲。寇準立即躲開。但此事被張遜知道了。張遜指使王賓上告寇準謀反。幸有溫仲舒給他作證,那人是個瘋子。

事情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寇準、張遜都被貶官外放。但皇帝對外放的寇準很是想念,經常打听他在青州過得怎樣。

而這時,趙光義把寇準緊急召回京城,讓他看完自己傷勢後,問了他一句話。此前這句話曾有人對皇帝說過。後果是5人被貶官,宰相被罷免。但這時趙光義主動說出了口「朕諸子孰可付神器者」皇帝開始安排後事了…

寇準答「陛下要為天下選太子,跟您身邊的女人、太監商量,這不行。跟我這樣的近臣商量,也不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您親自選擇」

趙光義俯首久之,把所有侍從都屏退,小聲問「襄王行嗎」

寇準答「知子莫若父。您既覺得他行,那就該馬上決定」

此時,趙光義的生命也突然有了轉機。正統醫官們照樣還是飯桶。但來了一和尚︰峨眉山僧人茂貞、一道士︰河南人王得一。兩人像從前的侯莫陳利用那樣,用左道旁門辦法把趙光義箭傷控制住。皇帝又能重新振作,處理天下繁雜紛亂的大事了。而這一僧一道也得到了皇帝的寵信。于是茂貞說趙昌言有反相,讓趙光義硬生生的在鳳翔追上了即將入川上任的趙昌言。而王得一則力請立襄王為皇太子。

就這樣,趙光義第三子、襄王趙元侃從眾多皇子中月兌穎而出,9月23日被任命為開封尹、笀王,正式成為準皇儲。寇準則成為參知政事。

28日,大宋這位倔強自尊、始終都極力追逐榮譽的皇帝做了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他因蜀川之亂而下了罪已詔…

10月,趙光義給自己的兒子、新任開封尹趙元侃配備助手…不是正人,就是能臣。他要讓兒子快速成熟起來,讓他有自己的翅膀。

11月,他對西北的李繼遷露出了燦爛笑臉。派使者送去了大批器幣、茶藥、衣服這些黨項人,甚至所有游牧民族都不會生產的東西。這讓李繼遷非常的感動。為表謝意,他派漢人親信張浦帶著大批馬匹、駱駝進京上貢。

至道元年(995)2月30日,宿翰至嘉州,將起義軍首領張余的首級送往西川行營,其黨悉平…

3月23日,趙光義在崇政殿接待張浦一行。在照例先關懷了幾句後,突然問「上次李延信帶回去的3張弓箭,你們還喜歡嗎」張浦變得有點為難「喜歡。但…拉不開」廢話!那是1.6石的弓!宋時1石=現在92.5斤,也就說這弓達到了148斤!李繼遷曾舀出這張大宋皇帝賜的弓向族人們炫耀,結果沒一個能拉得開。趙光義微微一笑,傳令班直們集合。只見數百皇帝的近衛在崇政殿前演射,每一個人都能隨意拉開這樣的弓,且百發百中。張浦嚇傻了。趙光義問「戎人敢敵否」張浦答「蕃部的弓太弱、箭太短,不敢敵」趙光義這才切入主題「蕃部沒什麼好留戀的。你為朕帶話給李繼遷,何不歸順來朝,永保富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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