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夢境,過去的一切以飛速在腦中回轉,甚至連那些該忘的,想忘的,以為忘了的,都一一重現。睜開眼,窗外已天明。淡淡的晨光,輕輕流瀉,落在床前,讓人有一種迷蒙的感覺。起身,活動下筋骨,深深吸一口氣。好吧,既然已經可以拋開過去重生,那就真正為自己活一次吧!打開窗,立刻有涼風撲面而來,淡淡的涼意,讓她神清氣爽。她迎著朝陽,舒心地笑,絕色的姿容,比那初升的朝陽還耀眼。
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四周,讓人安神平和。他突來興致,大清早地跳坐在窗台上,看著旭日徐徐上升,看著天色漸漸明媚。衣上發上還沾著些晨露,化為裊裊水氣,涼涼的感覺。目光回落處,卻意外看到對面的客房里,也有人似乎像他一樣這麼有雅興,來看朝陽的初升。
那是一個年約十**歲的美麗少女,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裙,柔順的青絲用一根淡黃色的發帶簡單地扎起,精致的五官在朝陽的光暈中散發著澄靜的氣質。突然,她對著朝陽笑了,笑意柔進眼中,明媚得灼傷人的眼楮,卻很安逸,平和,仿佛能撫順所有焦躁的情緒,讓人只在這樣舒心的笑容中沉淪。
一笑傾城。
一時間,他突然想到了這四個字。
「公子!」
屋外傳來呼喚聲,他回神應了一聲,再回頭,窗前的少女已無蹤。門外的人應聲而入,他從窗台跳下,安坐在桌前。
「有什麼消息?」沒有寒暄,沒有問候,他直接對著眼前的人發問。
「殷桑國傳來消息,殷非寒離開了殷都眼前的人也不含糊,直接給出了訊息。
輕輕轉動手中的茶杯,他似乎在沉思。
「看來,殷桑在我們身邊的眼線,也不比我們在他們那里的少呢他突然輕嗤一聲,笑了起來。
「公子的意思是……」眼前的人也不由一驚。
「不然你以為,除了我離開楚都,還有什麼消息能讓殷非寒離開殷都?」
「那……」
「也罷。本來就想私下會一會他,他離開殷都,一切會更方便他淡淡地笑,舉杯飲茶,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司凡,明月村的那個神仙,調查得怎麼樣了?」
「據報,那個神仙是個年輕的姑娘,她確實是路過那里,如今已離開村里。至于這位姑娘的底細,卻怎麼也查不出來,似乎真是突然從天而降來的司凡略帶玩笑地說道。可是,連他們暗衛都查不到,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連你們暗衛都查不到嗎?」他若有所思。
「不過她應該和我們的事都無關司凡下了定論。
「真的無關就好
「……對了,公子司凡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安地開口,「你真的要找機會和殷非寒見面?」
「怎麼?」他挑眉問。
「我只是覺得,太冒險了司凡抓了抓頭發,「公子為什麼不發公文正式邀請他相聚呢?」
「如果殷非寒發公文邀請我相聚,你們怎麼想?」
「陰謀!」司凡月兌口而出,隨即明白。殷桑楚昭的對立,已有三百年的歷史,況且如今正是五十年不戰之約期滿之時,只怕誰也不會相信誰吧。
「所以啊!」他笑得開懷。
「可是,公子你偷偷跑出楚都,而且身邊連一個護衛都不帶……」司凡有些不知如何表達。論身份,又如何輪到他來說什麼,但……
「跑都跑出來了,還能怎樣?」他說得理直氣壯,倒叫司凡一時傻了眼。他從來不知道他家公子也有這麼任性的一面!
「可是,可是……」司凡已經詞不達意了。
「司凡,我雖然是楚帝,但有時候,我也希望能夠任性幾回,不以楚帝,而是以我自己,以楚言郗的身份來做一些事他突然淡淡地說,也不在乎司凡究竟明不明白。
是的,他是楚昭國的楚帝,但,他也只是楚言郗。楚帝不可以任性,但是,如果僅僅是楚言郗,那麼,是不是就可以隨性一回呢?
「我是不太明白啦……」司凡沮喪答道,「只是我想,卓太傅現在肯定山洪爆發了……」
「老人家偶爾發發火也有好處,免得胸悶氣短楚言郗不以為意地說道。
他家公子竟然開卓太傅的玩笑?!這這……司凡有著眼珠子掉地的反應。
「好了,卓太傅那里,等回了楚都再說是不是平時真的太嚴肅了?才調笑一句,有必要露出這種神情嗎?他有些悶悶地想。「司凡,接下來你就等我的指示吧,有需要了,我會以暗號聯系你
「屬下明白雖然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不過司凡相信他家公子絕對有辦法解決所有問題。再不濟,只要他放出信號,暗衛們會立刻趕到保護他。要知道,暗衛並不屬于楚昭國,只是隸屬于楚言郗的私人力量。所以,楚言郗的命令高于一切。換句話說,如果哪天楚言郗喪失了心智要滅了楚昭國,他們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遵從的!行個禮,司凡便倏地失去了蹤影——
「胡鬧!!簡直是豈有此理!!」
震天響的怒吼聲從殿中傳來,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讓站在門外留守的小太監都不禁膽顫心驚。
「卓太傅,息怒息怒,不要太激動……」殿內,柳煦強顏歡笑奉茶而上,其實心里巴不得立刻腳下生風離開。
「現在哪還有什麼心思喝茶!」卓競昀一把推開他手里的茶杯,怒氣沖沖地在殿內來回走著。突然立定,直挺挺地站在柳煦面前,殺氣繚繞的架勢,讓柳煦恨不得立刻撞牆去死!
「卓太傅……」他弱弱地喚一聲。
「柳煦,你老實說卓競昀突然陰陰一笑,「皇上偷偷離宮,是不是和你串通的?」
「冤枉啊!」柳煦大聲喊冤,「我真的和卓太傅一樣,剛剛才知道皇上離宮的消息!」開什麼玩笑,這麼大的黑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小官,怎麼背得起?!
「最好真是如此,否則的話……」盡在不言中的表述,即使問心無愧如柳煦也不免微微膽寒。
「呃……卓太傅,皇上不是留書說了麼,雖然他一人獨自離宮,但只是去外面看看,有什麼事會聯系暗衛的……」
「真有什麼事還來得及嗎?!」卓競昀再次火氣怒升,「現下五十年不戰的契約快期滿,不要說殷桑那邊形勢曖昧不明,民間也有些部落世閥在蠢蠢欲動,他身為楚昭之帝,竟然偷跑得那麼瀟灑!就算不管自己的安危,也不管楚昭的安危了嗎?」
「皇上曾說,朝中有卓太傅,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所以……」柳煦訕訕地笑。
「絕對不會有問題?」卓競昀冷冷一笑,「他就不怕我造他的反?!」
柳煦險些一頭栽倒。能這麼口無遮攔的,或許卓太傅是史上第一人吧?柳煦突然有些不爽了。皇上你倒輕輕松松偷跑出宮,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在這里直面卓太傅的憤怒和訓導……這卓太傅也真是的,五十好幾的人了,也不怕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柳煦一時氣不過,開始落井下石。
「咳,皇上還曾說,如今朝內一切安定,小王爺也出色非凡,也算是後繼有人……再說,卓太傅是肱骨之臣,又在朝內聲望極高,他倒不介意楚昭究竟是不是楚家的天下,他哪天不想當皇帝了讓位給卓太傅也不是不可
「哦?這麼說來,他倒是把後路都想好了?」卓競昀已經臉色發青了。
呃,這個石頭是不是太大塊了?不過天地良心,他柳煦說的都是真話。
卓競昀突然快步向殿外走去。
「卓太傅,你去哪里?」柳煦問道。
「準備篡位去!!」某人已經氣瘋了。
打開門,殿外的小太監們在听聞如此驚駭的造反篡位論後臉色發白,腿腳發軟,渾身發顫,哀嘆著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與此同時,殷桑國的皇宮內,也正愁雲慘淡。
「什麼叫就出去走走??!」暴怒的聲音回蕩,殷桑國的相國離無殤也在經歷和卓競昀一樣的暴走情緒。
「皇兄既然說了就出去走走,說不定馬上就會回來了一旁的殷非覺倒是氣定神閑,還有心思捧著本書品茗閱讀。慵懶肆意的神態,似乎對一切都不以為意,又似乎對一切都盡在掌握。他清俊的面容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古佛拈花的唯美。
「楚帝離宮的消息剛傳來,他就出去走走了……」離無殤有些頭痛地按住額頭,「真是的,一個個都那麼任性!」
「其實,與其在這里猜測皇兄的下落,不如先下手為強殷非覺放下書,說得輕巧,「楚帝出宮,那麼好的機會,如果把握這樣的機會找到他殺了他,楚昭就會不戰而敗
「王爺,皇上一直不主張再與楚昭開戰離無殤皺眉。
「殷楚之戰,不是說停就停的殷非覺語氣堅定。
「……總之,皇上交代不可輕舉妄動,一切等他回來了再議離無殤一直知道,如今的局勢下,朝中已經分為兩派,而滄王殷非覺則是主戰一派。其實,他和殷非寒一樣,並不希望再有戰爭的來臨。只是……
唉,或許真像殷非覺所說,殷楚之戰,不是說停就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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