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曲洛水被殷非寒帶到了殷都皇宮。
其實那天不出兩個時辰她就醒了,一路上她也曾想方設法設計逃離,卻一再以失敗告終。于是,就這麼一路跟著他來到了皇宮,被他安置在皇宮某個角落。
「殷非寒!!你究竟想怎麼樣?!!」幾次三番月兌不了身,眼前的人卻一派優哉似乎打算就這樣長久地關著她,跟她說天說地說山說水就是不說意欲為何,曲洛水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終于忍不住暴走而拍桌而起——可惜,她沒有所謂的武功,所以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掌拍碎桌子以正聲威。
「終于舍得跟我說話了?」殷非寒卻還是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神色從容地自桌上拿起一杯茶吹吹氣,淺呷一口。
翻個白眼,曲洛水覺得額上的青筋跑出來了。這個人!!原本在第n次逃月兌無效被他逮回之後,她便不再開口跟他說話,就算一路被他壓進了這座皇宮,她依舊堅決貫徹她的無聲抗議。可是殷非寒卻似乎根本不以為意。她不說話,他就自說自話。她不理他,他就自作主張。反正就算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他也唱得很high演得很high,反而她卻像個白痴一樣在那里自作自受!
「老大,我究竟哪里惹你了?」她有些無力地抱著頭弱弱地抗議。
「這里不好嗎?」他卻似乎答非所問。
「……就算再好,也不是我待的地方拜托,他是殷帝,這里是皇宮,她才不要莫明其妙卷進什麼金枝欲孽里面。
「那你應該待在哪里?」他的排斥,讓他蹙眉。
「不管在哪里,反正不是在這里她有點不耐煩,「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戲,你究竟把我帶到這里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或許,只是舍不得那一抹讓他心痛的眼神吧。
「皇上屋外突然傳來淡淡的呼聲。曲洛水循聲而望,一位五十上下的男子恭敬立于門前,神態卻自信滿志。
「離相國殷非寒回應一聲,便起身踱向門外。
兩人在門**頭接耳了一小陣,殷非寒便返回她身邊。
「洛兒,我有事先去忙。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吧說完,也不等她發作,徑自轉身離開。他似乎都沒有意識到,在曲洛水面前,他很自然地不自稱為「朕」,如同曾經面對著晴兒時一樣。曲洛水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忿忿然地拍桌而坐。與此同時,正欲離開的離無殤卻回頭,淡淡掃了她一眼,嘴角擒著一絲了然的笑意,還來不及等曲洛水消化他這一眼的用意,他便隨著殷非寒一起離開了。
知道此刻自己也逃月兌不了,曲洛水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從長計議。起身,環視一下整座屋子,華美卻並不繁復的風格,讓人感覺清新。不遠處的屏風後躺著一把古樸的古琴,牆上安著一把象牙白的寶劍。不知道為什麼,她腦中突然勾勒出了一副場景——女子撫琴而動,男子隨音舞劍——很唯美浪漫的場景。
「姑娘,這琴……」
眼看著她的手撫上琴身,身後的小宮女有些擔憂地出聲而喚。
「這琴怎麼了?」這琴,這屋子的主人。其實,她是有一點感覺的,只是一團麻亂之中無從著手。
「這琴……」小宮女有些猶豫了。按理說,皇上把這位姑娘安置在這里,說明皇上是極為重視這位姑娘的,只是……「這琴,是晴儀皇後生前最喜歡的古琴只是,這畢竟是晴儀皇後之物,萬一有個閃失,她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用啊!
「晴儀皇後?」腦子里似有什麼閃過……啊,對了,那時在平安鎮,那位豬頭秦公子曾經提到過晴儀皇後……那時,殷非寒似乎就是听到他提起晴儀皇後才出手的……她突然有一絲寒意——既然那麼重視他的晴儀皇後,殷非寒又為什麼要把她安置在她的宮殿?好幾次,他看著她的眼神,又不像是看著她,而像是通過她,在看著其他什麼人……
不會那麼狗血吧?!
「是啊,自從晴儀皇後過世以後,這里雖然一直空關著,但是皇上一直命人打掃著小宮女解釋道。
「晴儀皇後……」她有些僵硬地用手指著自己,「……跟我長得很像嗎?」
「啊?」小宮女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一問,隨即坦然搖頭,「姑娘跟晴儀皇後長得不像……」雖然,都是那麼傾國傾城的容貌。
不像?曲洛水這回是真的疑惑了。可是,沒道理啊,種種跡象表明,殷非寒之所以對她這麼莫明其妙的態度,又把她安置在這里的奇怪舉動……應該是把她當成什麼替身了啊……
「你叫……?」心下似乎有了計量,曲洛水突然湊近小宮女問。
「啊……」小宮女有些受驚地後退一步,「奴婢名叫槿兒
「槿兒曲洛水突然對著槿兒燦爛一笑,那絕美的姿容,讓槿兒即使身為女子也忍不住動容。可是,明明是這麼明媚耀眼的笑容,為什麼槿兒卻覺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呢……
「是……是!」
「槿兒,能跟我說說殷……呃,皇上和晴儀皇後的事情嗎?」知己知彼,才能想辦法明哲保身。
「皇上和晴儀皇後的事情?」槿兒一愣,「……姑娘想知道什麼呢?」
「……什麼都好曲洛水還是友善地笑著,有點像哄著小白兔的大灰狼……
「哦……」槿兒理了理思緒,緩緩開口,「晴儀皇後進宮前是怡親王府的郡主,好像從小身體就不好。怡親王是太後娘娘的兄長,後來怡親王爺王妃在十多年前相繼過世,太後娘娘就把晴儀皇後和昕妃娘娘一起接進宮來了。啊……昕妃娘娘是晴儀皇後的妹妹……後來,後來兩年前,晴儀皇後因病而逝了……」望著曲洛水繼續眼巴巴看著她的表情,槿兒的眉頭可憐地皺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輕,「槿兒三年前才進宮,知道的不多……」
昕妃?唔……貌似豬頭秦少爺也提起過……看著槿兒小白兔一樣可憐巴巴的表情,曲洛水突然也有了一絲罪惡感……可是她有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嗎?怎麼讓槿兒那麼委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謝謝槿兒!」大灰狼突然不再誘哄小白兔,讓小白兔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晴儀皇後,昕妃……唉,什麼亂七八糟的!殷非寒的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藥?不行,她要離開殷桑!這種無力掌控自己的感覺,是她最討厭的!
「槿兒,陪我出去走走吧
殷非寒雖然把她安置在這鳳儀宮,卻也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只是每次她出鳳儀宮,總會有一串小尾巴跟著,而皇宮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即使眼觀不見,她也感覺得出暗伏的勢力。這幾天來,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也得來閑暇便出去遛遛,因為只有多了解一些情況,才有可能想辦法月兌身。所以,她雖然總是狀似無異東張西望,其實一直在暗記周圍的布局侍衛的換崗道路的走向……
一路前行,回廊曲折,來到了一片花園。奼紫嫣紅的氣象,清風中飄過陣陣花香,一座亭子立于假山之上,仿佛**而遺世,超月兌而出塵。亭閣之上,「臨淵亭」三個字字跡瀟灑張狂,仿佛月兌扁而出,單這麼看著就會讓人有一種放飛心情的感覺。而此刻讓曲洛水在意的,卻是亭中那一抹藍色的身影。
那人側對著她們,身形極似殷非寒,卻絕非殷非寒。因為殷非寒不會有這種慵懶的姿態,慵懶之中偏偏透出睥睨天下的氣質。看似行雲流水的灑月兌,骨子里卻是傲視萬物的驕傲。不知道為什麼,才一眼,曲洛水就能看出那人浮華的表面下隱藏的野心——或許,他本就無意隱藏,那表象只是乍見之下給人的感覺罷了。那人獨自一人坐在亭中,手中掂量著一枚黑子,思索著究竟落子何處,正在與自己對弈。繁花簇錦之中,一米陽光之下,那與殷非寒有著七成相似的容顏,散發著淡然的氣蘊。
「姑娘,我們走吧見到亭中之人,槿兒顯然有些無措,悄悄拉了拉曲洛水。
「他是……」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殷非寒的弟弟……可是為什麼槿兒一臉想逃的感覺?
「那是滄王殿下槿兒一邊用眼角注意著那邊的動向,一邊對曲洛水解說。
果然,殷桑滄王,殷非覺。
曲洛水並非好事八卦之人,只是身在此中,唯有知己知彼,方能想辦法保全自己。所以這幾天來,她對殷桑的狀況也有意有所打探。而槿兒卻巴不得立刻離開。倒不是這位滄王殿下是個多麼殘暴無良的主兒,只是這位殿下向來隨心所欲,所行所想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讓她們這些下人每次對著他時心里都會七上八下。他會這一刻對你和善親昵,下一刻卻突然讓你在大夏天的去弄一支梅花來裝飾他的滄瀾殿……事後雖然明知你辦不到也不會怎麼嚴厲責罰,可是底下的人們卻每次都來回奔波折騰個半死……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到萬不得已,不主動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讓他耍著玩……
「走吧看槿兒似乎有難言之隱,曲洛水也不想這個時候和這個完全不明了的人有所牽連,便轉身隨著槿兒離開。誰知才剛轉身還來不及跨步,倏然听到耳邊響起一陣風聲,有什麼東西擦著她的臉頰而過,之後重重地嵌在眼前的樹干里。幾乎是同時,幾縷黑發隨著一截鵝黃色的發帶飄零落地。怔然間,曲洛水放眼眼前樹干,發現嵌在里面的,儼然是一顆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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