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給十三爺請安」,尹繼善心里十分叫苦:「尹繼善不禁暗苦這清朝的人動不動就奴才長奴才短的可真難受
「繼善啊,我打算舉薦你去豐台大營任提督帳下八品筆帖式,你可願意?」胤祥走過來問道。
「回十三爺,奴才不願意」,尹繼善知道這豐台大營是個是非之地,提督成文運是「八爺黨」,保不齊因自己是胤祥派來的,就會隨便找個借口把自己 嚓了,那可不好。
「你居然不願意,那你說說你為什麼不願意」,胤祥有些不如意地坐在椅子上。
「奴才才只是個解元,還未完成功名,授予官職恐難服眾,再則家中父母已經年邁尚需照料」,尹繼善只得辯解道。
「想不到你竟是個貪圖功名的人,沽名釣譽之徒,還以父母年邁為借口,你難道都不替你那忍辱負重的生母想想嗎,早點成就功業,早點讓你母親月兌離苦海,那才是大孝!」胤祥氣呼呼地說。
尹繼善暗嘆這位十三爺對自己的家庭背景竟如此了解,如果自己再拒絕恐怕就沒好果子吃了,索性答應了吧︰「是奴才糊涂了,奴才這就謝十三爺的恩德
「你也不用謝我,我是看你有點才能,才有心提拔你,以後可得認真辦事,行了,後天就去走馬上任吧」,胤祥轉怒為喜地扶起他說道。
尹繼善一回來就把這消息告訴給了張氏,張氏听了自然是十分高興,不停地對他說這說那,叫他要好好報恩,尹繼善只得一一答應,吃完飯又被她領著去見尹泰。
「老爺,二爺今天有要事找您」,張氏笑著站在一邊給尹泰錘著背。
「噢,什麼事?」
「今天遇見了十三爺,他讓我當了豐台大營提督帳下的八品筆帖式」,尹繼善說完就想起了自己那個當了二十年監生還未進入仕途的哥哥反而有些自豪起來。
「不過是個八品芝麻官,值得你這樣稟報,老子當年任二品官的時候都沒你這麼狂妄,還不快讀書去,瞎鬧什麼,考取功名才是正經!」尹泰沒好氣地說。
「你也是,不好好地相夫教子一味地慫恿他,信不信我把你休了!」尹泰又對著張氏一陣怒斥。
尹繼善忙拉起跪下的張氏︰「額娘,我們走!」
尹繼善對這位道貌岸然的父親完全沒了好感,拉起張氏就往外走去。
「越發反了,你們給我回來!」尹泰大聲喊道。
尹泰見喊不回來只得整理了一下官服出門去了。
這天,尹繼善往院子里跑了四五圈後就回來拿著包袱誰也不告訴就急沖沖地騎馬往豐台大營跑去,到隆府門前才停了下來,本想進去跟她道個別,但想著人家以後都要成龍成鳳便又走開了。
豐台大營位于古北口的山坳上,四周都是由兩層厚的青磚砌成的城牆,安有無數的炮台,是個易守難攻的堡壘,由當年名震中華的周培公發現並建造的,後來胤祥在這里練兵並執掌這里,所以這里的軍官基本上都是胤祥的舊部。
「你就是尹繼善吧」,一參將走來問道。
「小生正是,不知將軍是?」
「昨日十三爺派人來說,你是新委派的筆帖式,叫我來迎接,我叫殷富貴是豐台大營的一員參將」,殷富貴拱著手說道。
「謝過將軍,還請將軍帶路」,拿一參將來接我,這個十三爺真給面子。
殷富貴帶著尹繼善先來拜見提督大人成文運︰「啟稟提督大人,十三爺新派的筆帖式尹繼善到了
「今科解元尹繼善拜見提督大人」。
「嗯,好,果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材呀,如今火頭營那里正需一個記賬的,你就去那里記記賬吧,那可是個肥差啊,哈哈」,成文運並不想讓一個十三爺的人來參與機密。
「大人,讓一個解元去做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恐怕不好吧」。
「這是命令,你休得多管!」
「繼善謝大人栽培,屬下告退」,尹繼善拉著殷富貴走了出來。
「這個成文運太放肆了,先是把我貶為參將,又給你這麼一件丟臉的差事」,殷富貴有些氣不過。
「將軍不必動怒,多謝將軍鳴不平,這差事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還少些紛爭」,尹繼善說道。
「你說的也是,我們就先去吃點午飯吧」。
「走吧,肚子早餓了」。
「你這個書生可真對脾氣,喂,你喝酒嗎?」
「喝,怎麼不喝」
「好,對脾氣,你去我房里拿瓶酒來」,殷富貴向一士兵命道。
「自從那個成文運當了提督後,每次都克扣軍餉,伙食也差了一大半,以前我還可以每頓喝幾壇酒,現在居然以不貽誤軍機為由,禁止我們這些參將游擊飲酒,我只得偷偷藏了些。真是的,老子當初殺沙俄強盜的時候都沒這樣喝酒誤事,如今太平無事的,居然還禁酒!」殷富貴喝了一大碗酒後抱怨道。
尹繼善以前喝的都是啤酒,今天一嘗到這純真的白酒不禁說道︰「這酒可真烈啊!」
「嘿嘿,秀才,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我當年在四川剿滅亂賊時藏的老郎頭,怎麼樣,夠味吧,你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老子知道你們都是文曲星下凡,吃不得苦頭」,參將把他的大碗準備拿走。
「將軍,話不能這麼說,晚輩不才,今天我就舍命陪英雄了」,尹繼善有些不忿。
「好,好,好一個‘舍命陪英雄’,不愧是瓖黃旗的後代」,殷富貴高興地說道。
「將軍也是旗人嗎?」尹繼善干完酒扯開話題問他。
「我是漢八旗的,是從吳三桂那里投降過來的,比不得你呀」,殷富貴苦著臉回道旗人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以後都成了懶人的代名詞了「,尹繼善暗想著這個比解元都還響的名號。
「將軍為大清百姓保了平安,就是英雄,不管漢人滿人,只要為了百姓江山都是英雄」,尹繼善安慰道。
「對,都是英雄,干!」殷富貴听後十分高興。
尹繼善畢竟是一介書生,不勝酒力,喝完就躺在了地上,殷富貴笑了一下,便命人把他抬進自己的房里歇息。
尹繼善直到第二天正午才醒來,頭昏腦脹的他走到外面,剛好踫見一士兵前來向他說道︰「尹大人,將軍已經出營訓練去了,他叫我帶你去火頭營那里報到
尹繼善來到這里才發現這里並沒有什麼可干的,這里的伙計都能記賬,他這個解元真有點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覺,除了攬總查看以外倒沒啥事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手里僅有兩張高粱餅子︰「這怎麼吃啊!」」秀才,別急,我給你準備了點小米粥喝了吧」,一個年邁的佐領過來端給他一碗小米粥說道。
「不用,謝謝老爺爺
「年輕人真懂事
「老爺爺,我發覺這里的士兵都只有兩張餅子,而軍官們也只多了碗小米粥,而庫房里這麼多的糧食和干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尹繼善問道。
「還不是那個提督大人,他倒賣軍糧,把士兵們可害慘了,士兵們以前二兩的月錢銀子現在都變成半兩了,要不是將軍背地里拿體己錢出來墊上,這些士兵們早不干了」,佐領說道。
「真可惡,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尹繼善一想起那些貪官們的行為就義憤填膺起來。
「年輕人,不要這樣魯莽,他如今是八爺的心月復,皇上跟前的紅人,惹不得的,前些天御史孫嘉淦大人參他,還被降了職」,佐領勸道。
「難怪這位八阿哥會失敗,用的都是些什麼人哪,算了,過不了一年半載,這小子就會因為黨爭被殺了」,尹繼善回到屋里後暗想道。
第二天開始他才發現自己的伙食只有了一張高粱餅子,現在的他由于經常運動,這點食物是無論如何都不夠吃飽的,而且他還發現其他人都沒減,他只得去問火頭營的軍頭為什麼減了他的飯量。誰知那人卻說奉了提督大人的命,你這等書生只吃得了這麼多,多了浪費。尹繼善一氣之下把那張高粱餅子砸在他頭上自己跑了出來。
「尹大人,你氣沖沖地去哪里呢」,殷富貴走過來拍著他肩膀問。
「這提督大人太過分了,居然只給我一張餅子,當我是小姑娘還是嬰兒般喂養啊」,尹繼善捂著饑餓的肚子說道。
「這個成文運,怎麼連文曲星都敢欺負,走,去我那里,我請你吃大餐,吉姆哈,你去把我今天的買的雞殺了,炖好了就端來,好好給我們的文曲星老爺補補」,殷富貴笑著領他走了。
「你有所不知啊,他這樣就是想讓你乖乖就犯,好乘機趕走你或者讓你呆不下去自己走了」,殷富貴給他夾著雞肉說道。
「真想不到一個打戰的也像朝里那些人一樣陰險至極」,尹繼善吃了幾大口飯後抱怨道。
「他豈止是陰險,算了不說了,如果你實在當不下去,就索性不干了,就在我這里當個書記,寫寫信或文件什麼的,可好?」殷富貴起了愛才之意。
「好,我就不走了,我看那個提督大人怎麼趕我」,尹繼善喝了點酒說道。
「好樣的,我越發佩服你了」,殷富貴大笑道。
殷富貴果真積極地派人給尹繼善鋪好了床,把他的一應物事也搬來過來。二人都是爽快人,每天沒事的時候就打打牌,下下棋倒也輕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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