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這手氣從來就沒有這麼背過,如今是賺不回來了,我身上還有些碎銀,不能住店也不能進館子了,只能買些饅頭在路上墊墊肚子了,剩下的錢還得去買些草料,走吧」,李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被自己牽累的小伙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完就騎馬先走了。
錦帆只得跟了上去,雖說他是尹家的家生奴才,地位低下,但他的衣食住行比平頭百姓還優越些,如今叫他跟著李衛這個嗜賭如命的總督真有點受不了。
一路上愁眉苦臉的錦帆面對這些咬起來像石灰一樣的饅頭就受不了,只得等餓得發昏時才拿出李衛買的冷饅頭啃幾口,喝了河流里的渾水也倒讓他拉了幾日的肚子。苦不堪言的他看著李衛那沒有絲毫難看的表情便有氣無力的問︰「李大人,你可真行,這一路上的苦,我這個當奴才的都受不了,您們做老爺的怎麼就行了呢?」
「我早習慣了,不這樣做怎麼會知道百姓疾苦呢,快走吧,前面就是江都縣了,當地的縣令劉統勛是個好官,我們去求他幫忙」,李衛走過來扶著他邊走邊說道。
相對于李衛他們,尹繼善們這邊可就好多了,他們就像旅游一般走走停停,有時候還會去名勝古跡處觀賞一遍,吃著當地的特色美食,住在古代最豪華的客棧,每天還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程趕路,悠閑自得。
「弘歷,你這個寶親王的待遇可真不低啊,不愧是皇家的人,光明正大的用著公家的銀子」,尹繼善走來半諷半笑道。
弘歷還沒有被富貴生活所腐化,嘆了口氣說道︰「說來慚愧,老百姓們交的賦稅全都拿來供我這種王爺揮霍了,反而沒為他們做半點實事
「嗯,你越來越有見識了,也學會思考了真好,但沒辦法的是,親王的招待規格是祖宗之法定了的,減也減不得添也添不得,只能以後去尋求改變了」,尹繼善點了點頭。
「啟稟主子,揚州知府牛之清帶著官員士紳們來給您請安來了!」弘歷的貼身侍衛走來奏道。
「這里離揚州還遠著呢,這個揚州知府可真積極啊」,弘歷笑著說道。
「不要負了人家的好意,去看看吧」,尹繼善先走了下去。
「揚州知府牛之清叩見寶親王爺」,牛之清向先走來的尹繼善跪下喊道。
尹繼善很平淡地看著前來的弘歷向牛之清說道︰「牛大人,雖然我是你的上司,可你也用不著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呀
牛之清明白了過來,知道自己犯了個烏龍,忙又向弘歷磕了頭︰「奴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少主子恕罪
「起來吧,你們也真積極,我們才到揚州地界,你們就跑來了,其他地方的官員都沒你們熱情,都來齊了嗎」,弘歷問道。
牛之清看看旁邊這些縣令同知們︰「回王爺,還差一個江都縣令劉統勛
「哦,他倒挺不識趣的」,尹繼善沒想到自己本想見見這位歷史劇里經常出現的人物-劉統勛,卻撲了空,于是有些失望地說。
「回稟巡撫大人,下官正準備參這個目中無人、故作清高的人,他寧願守著家里的小妾也不來迎接王爺和巡撫大人,就可知道劉統勛的罪惡之處」,牛之清立即告了劉統勛的狀。
「他告的居然是劉統勛,他要是知道此人日後的命運,估計這會子就不敢了」,弘歷悄悄對尹繼善笑著說道。
尹繼善故作正經地說︰「既然他擺臭架子,那你就代表王爺去把他請來,我們在這里等他
「不是,巡撫大人,他只是個七品縣令,隨便叫個人傳喚他都是大恩大德了,叫下官親自去,似乎抬舉了他」,牛之清一臉苦相。
「怎麼,你連王爺主子的命令都不遵從了嗎,難道要王爺和我親自去嗎?」尹繼善故意嗔怒道。
弘歷也裝腔作勢起來︰「快去!尹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牛之清只得哭喪著臉走了前去︰「打轎,去劉統勛府上
「大人,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孝敬王爺和巡撫大人的寶物給了嗎?」他的師爺在轎子外面問道。
「沒有,也不知道這王爺和巡撫大人是怎麼想的,硬要我去把那個目中無人的劉統勛請來,真是莫大的侮辱」,牛之清氣憤地說道。
「想必這是王爺他們先禮後兵的計策呢,那個巡撫大人可是個有名的先斬後奏的主,看著和善,其實稍不如意就請王命旗斬了你,不管你官大官小,如今只怕早就備好王命旗斬那劉統勛呢」,師爺在外面分析道。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叫他們走快點,我要早點把劉統勛請進鬼門關」,牛之清突然就來了精神。
一轎夫听見師爺的話頓時心就諒了一大截︰「老家里的人都說那劉大人是個清官,怎麼這麼快就要被斬了,這個新來的巡撫大人真是個殺人魔鬼,動不動就殺人,想學包青天也不用這樣學吧
那轎夫一回到家里正好看見回娘家的女兒問道︰「女兒過來,我問你,你婆家那邊的劉大人是不是個好官?」
「哎喲,爹,他可老好呢,就在回來的路上,我還看見他穿著官服在那里和鄉親們一起修復堤壩呢」,他女兒立即說道。
「不好,劉大人有危險,你快回去告訴給劉大人,就說巡撫大人要斬他呢,叫他快跑吧」,轎夫吃著女兒煮的面說道。
「那好,爹,您外孫就先寄在您這兒,我馬上回去」,他女兒听後立即走了出去。
他女兒在回來的路上正好踫見頗有賢名的羅員外,于是她立即走了前去︰「羅員外請停轎,小民有要事要說
「你是周佃戶家的媳婦吧,什麼事說吧」,羅員外掀開轎簾問道。
「我爹是知府大人的轎夫,他今天得到消息,新來的巡撫大人要殺劉大人,這事小民們做不了主,還請羅員外幫忙」,她祈求道。
羅員外正愁沒有進仕途的機會,如今踫到這麼一個為民請命的機會怎麼肯錯過,于是他立即把她請到家里細細詢問,然後一邊派人去給劉統勛通知消息一邊召集七里八鄉的士紳們往尹繼善這里趕來。
這邊,牛之清先回到府上歇息了一會才換了一乘轎子來到縣衙一見到劉統勛就說道︰「劉大人,你如今是時來運轉啦,王爺和巡撫大人還叫我親自來請你呢,你快走吧,你們快給劉大人準備轎子
劉統勛笑了笑走進屋里換了身囚服戴上枷號走出來笑著說︰「牛大人就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知道這巡撫大人要拿我開刀呢,走吧
牛之清心里實在是太得意了︰「那好,為了表示同僚之義,你坐轎子,我走路相陪,連夜趕路,可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劉統勛說完就坐進了牛之清的轎子。
月復黑腰大的牛之清怎麼受得了這顛簸之苦,還沒走幾里路就喘著粗氣︰「怎麼這麼遠啊,師爺你帶著劉統勛先走,我到那河邊去納納涼
誰知他一到河邊就發現自己才強娶來的小妾正在這里與當地的窮秀才通奸,他那個氣呀,自己還沒嘗鮮呢,就被這小子給先佔了,氣急敗壞地他忙命跟著的衙役把他倆綁了起來押了回去。
「你回去告訴大公子,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架火燒死,真是敗壞門風!」牛之清氣憤地向一個衙役命道。
趕了上來的牛之清沒有了先前的得意,十分憤怒的他已經沒有先前的好興致,忙把劉統勛趕了下來,自己坐回轎子里罵道︰「傷風敗俗的狗男女,我呸!」
「牛大人,什麼狗男女惹你生這麼大的氣」,劉統勛倒是饒有興致地問道。
牛之清這時正好沒個傾訴的對象,只得把實情告訴過了他,劉統勛听後反而說道︰「誰不知道那秀才與你那新娶的第十房妾室是青梅竹馬,打小就定了婚約,還不是你一陣巧取豪奪之下才拆散了這對鴛鴦,還把人家的父母都押進了牢里,人家才肯嫁于你的,你這時卻變本加厲地要燒人家,真是不要天良呀
「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別在這里廢話了」,牛之清听他這麼一說,更加來了氣。
「錦帆,這就是江都縣衙,你拿著令牌去敲門吧,我沒帶印信,恐怕人家不信」,李衛靠在石獅子上說道。
錦帆剛對一開門的小孩展示令牌時卻被那小孩當面吐了一口吐沫︰「你家巡撫大人真是一個惡霸,我老爹這麼好的官,就要被你們抓去砍頭,如今又來拿人,難道要把我劉家人殺絕呀!」
「這位公子誤會了,我家巡撫老爺不會亂殺好人的,我和浙江總督李大人在路上輸盡了盤纏想到貴府上求助,還請公子通稟一下」,錦帆笑著說道。
「你家巡撫大人要殺了我爹,還好意思找我們求助,臉皮真厚」,那孩子說完就關了門。
「我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講理啊,老子李衛都沒這麼大的氣勢,人家尹大人離這里還遠著呢,怎麼可能要殺你家老爹,去叫你家老娘來!」李衛實在忍不住了跑來推開門大聲說道。
「你是哪里來的叫花子,在我面前擺什麼譜,昨晚我親眼看見我老爹穿著囚服戴著枷號走了出去,說是巡撫大人要拿他!」那孩子絲毫不畏懼。
「劉墉,不得無禮!」,只見一個少婦走來過來對這個小孩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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