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此時才算明白了雍正的意圖,只得垂著腦袋︰「兒臣知錯,請皇阿瑪責罰!」
「啟稟皇上,誠郡王雖有錯也不過是受人蠱惑,唯獨尹繼善,還請皇上嚴加治罪!」高家佷子希望能夠逆襲,忙先發言道。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事,我看那蠱惑的人就是你,要不然也不會在數日之間從七品御史變為二品副都御史,來人,將此人押下去,嚴加審問!」雍正此時已經完全沒了顧慮,很嚴格地命道。
「朕那日已經說了要特赦尹繼善,那就得言而有信,所以朕就保住他一命,將其革職留用,你們都退回去吧」,雍正語氣又變得和婉起來。
尹繼善听著雍正這變幻無常的語氣,心中不由得起了一絲害怕,心想果真如世人所說伴君如伴虎,自己要不是提前知道雍正的意思,剛才那一幕幕都要被嚇死了,驚嚇歸驚嚇,他還是得謝了恩,摘下頂戴退回來埋著頭听著雍正的決斷。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為了我大清國法通暢,朕也不好包庇自己的兒子,將弘時革除爵位關進宗人府!」雍正走回來坐下說道。
「皇上,不可呀!弘時再有什麼錯也不該被押入大牢啊,再說他被一個奴才參倒,這傳出去我愛新覺羅家族還如何面對眾人啊!」一老親王走了出來勸道。
「朕意已決,休得多言,散朝!」雍正說完就站起來走了。
待雍正一走,一親王就走過來扇了尹繼善一巴掌︰「虧你還是瓖黃旗的人,狗奴才,這等陷害主子的事也做的出來!」
「就是,尹泰是怎麼管的」,一郡王也走來諷刺道。
「哪里呀,你不知道,這小奴才是尹泰那老奴才的妾生的,那妾曾經是唱戲做打的賤民!」又有一人走來大聲說道。緊接著,跟著的所以大臣都狂笑了起來。
尹繼善二話不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把這些所謂的主子們打翻在地,然後又踩在那譏諷張氏的人身上說道︰「別以為你是個郡王,我就不敢動你,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你的小命!」
「住手!尹繼善,你這是在干什麼,還不退下去!」果親王允禮走來阻止道。
尹繼善知道這個果親王與怡親王走得近,看在怡親王的面子就放了手,向他行了行禮就氣呼呼地走了。
「真是反啦,這狗奴才!」待尹繼善走後,那郡王才站起來罵道。
「王叔,您就消消氣吧,他不過是一個奴才,你又何必跟他動氣,再說你以為他一奴才就真能參倒弘時嗎,這其實是萬歲爺的意思」,果親王扶著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這些老王爺們一听都啞巴了,不敢再多說什麼,等到了別人向他們尹繼善的時候,居然都變了一種口吻,不停地說著尹繼善的好處,說他敢于直言,不畏權貴呀什麼的,總之夸得是連綿不絕。
尹繼善走來一看見尹泰就忍不住前去攔住他的轎子問道︰「敢問阿瑪,剛才您為何要參我,難不成您是真的還在為大哥的事情生我的氣
「老夫能生什麼氣,老夫敢嗎,萬歲爺都原諒了你,老夫能不原諒你嗎,我參你那是因為避免姓愛新覺羅的那些主子們不僅怪罪你還怪罪我們尹家,我要讓他們知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錯,與尹家無關!」尹泰心中有些埋怨尹繼善沒有告訴他自己參弘時的實情,害得他違背了雍正的意願。
「那好,想不到阿瑪還是為家族的平安盡心盡力,真是個好奴才」,尹繼善有些失望地說了些氣話,就獨自走開了。
「你這個混小子!真是氣死我了!」尹泰听他也叫自己「好奴才」氣得渾身發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就命人打轎走了。
獨自走著的尹繼善總感覺自己的頭上冷得很,模了模才發現自己已經沒了帽子,暗自笑道︰「這清朝男子可真是離不開帽子啊,這光禿禿的額頭在這冰天雪地里還真有些受不了
尹繼善一回來就先跑進屋里找了頂帽子帶上然後又坐在鏡子前照了照便不覺地笑道︰「影兒,你看我像不像不個地主或是土豪什麼的?」
「什麼是地主或土豪啊?」影兒一邊折疊著他的官服一邊問道。
「就是員外的意思,你說我像不像個員外或是鄉紳什麼的?」尹繼善正了正帽沿說道。
影兒從櫃子里又取了頂瓖嵌著紫色寶石的帽子走來笑著說道︰「再試試這個吧,我算是明白的意思了,你是想過那種無官一身輕的生活吧?」
「知我者影兒也,我才沒那心思去跟那些人當奴才呢,自己過自己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好,沒準閑來還能寫出什麼曠世巨著出來」,尹繼善伸展了腰板說道。
「你就別想啦,你這奴才是一輩子都逃不掉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在有的人面前是奴才在有的人面前就成了主子了。還有,估計過不了多久萬歲爺還是要啟用你的,既然把你推上了風口lang尖肯定得要你去收拾殘局」,影兒往床上新添了一層被子後又走來往暖壺里加了些炭然後才遞給他說道。
「對了,涵兒還有曹雪芹他們呢?」尹繼善把影兒的手也抓來按在暖壺上問道。
「快放手!好燙!他們在園子里讀書,這個曹霑可真聰明,一本《全唐詩》硬是叫他背得個滾瓜爛熟」,影兒使勁地扳開他的手,模了模有點粉紅的耳朵,轉過身去不停地夸贊著曹雪芹。
「那是,他祖父就是編這個的,從小耳濡目染的就是這個,你讓瀅香準備一下,我們還是搬回小宅院里去住,我與我那阿瑪實在是合不攏,跟那夫人就更加無法相處了」,尹繼善一邊穿著靴子一邊說道。
影兒找了件披風替他穿上︰「好吧,既然如此,我們也把燕兒帶上吧,她救了你,夫人當然是容不下她的
「都听你的,改日我好好給她道謝」,尹繼善一出來就看見滿世界的銀裝素裹,朱紅色的樓台亭閣在在晶瑩的世界里就像爭奇斗艷的紅花一樣燦爛明亮,踩在吱呀作響的雪地上的他很有興致地吹著口哨往園子走來。
「二爺,老爺叫你前去一下,宮里面傳聖旨來了」,正在這時候,李管家卻走了來。
「哦,好吧,李管家,您是個好管家也這麼老了,就不要到處跑了,派個小廝來就行了」,尹繼善扶著他往前面走去。
「二爺不愧是讀書人,行事說話都這麼有禮,你是我的主子,老奴實在受不起啊」,李管家很感激地說著。
尹繼善扶著他慢慢走過一道石橋︰「您小心點,您老以前這麼照顧我和額娘,我如今長大了哪敢在您面前擺主子的款呀,要不您就跟我一起去小宅院替我管管家怎樣?」
李管家素來與姚管家不好,範夫人也有些嫌棄他,如今听見尹繼善這樣說倒也巴不得答應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尹泰年老昏聵不體聖意,著即革去其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之職,朕念及您一身品行甚佳特加恩為太傅和賜予你二等侯爵;尹繼善年少才高,不畏強權、朕不忍相棄特啟用為大理寺卿,欽此!」
那太監念完後又命道︰「你們都起來吧,老奴還要單獨給尹泰和尹繼善二人傳萬歲爺的口諭
「尹泰大人,萬歲爺說了︰‘尹泰這個老奴才那日有些不听話了,不該讓尹繼善難堪,就這樣不疼愛自己兒子的父親,朕是不
能用的了,你就好好當個閑散大員吧;尹繼善是個很合朕意的好奴才,朕那日革你的職只是迫于形勢,朕終究有一天要讓你擔當大任的’」,那太監轉述完雍正的話後就攤開了手暗示著尹泰該出點禮錢了。
尹繼善此時的心里早就氣得不行了,他听著這雍正的話就像是自己以前對著自己的寵物所說的話一樣,有些受不了的他忙扶起跪在的尹泰說道︰「阿瑪,不要這樣卑躬屈膝,快起來!」
「放肆!」尹泰很氣憤地罵了一下尹繼善,就又跪了下來︰「老奴知錯了,請主子放心!」
尹泰跪奏完後就站了起來又要尹繼善跪下謝恩,尹繼善哪里肯這樣,他反而擺了擺袖子坐在椅子上說道︰「這位公公,你回去告訴萬歲爺,我明日就去赴任,你走吧
那太監見他如此傲慢,心中十分不快,但見尹繼善那怒火沖天的樣子只得賠笑著臉說道︰「太傅大人,令子不懂規矩,難道您老還不懂嗎,難道要老奴回宮向萬歲爺說清楚今天尹大人的不敬之處嗎?」
「看來是我忘了,公公,這對玉瓶是老臣昨日在琉璃廠尋到的晚唐真品,听說您是玉石的行家,要不您就拿去賞賞?」尹泰忙轉身把案桌上的一對玉瓶取來遞給那太監。
「好,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太監嬉皮笑臉地將那對玉瓶接過來交給隨行的小太監說道。
突然,只听「砰」的一聲,那對玉瓶不知道被哪里飛來的茶蓋給打落下來,碎了一地。那太監頓時臉就變得生硬起來︰「尹大人,你這是為何?」
「沒什麼,我一看那就是贗品,便忍不住想試試手法,看自己能不能打中它?」尹繼善玩弄著手里沒有茶蓋的茶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