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難怪,像我這種經常在老爺身邊呆的人就知道的多了,有些白皮女敕肉的小生也是老爺們的玩意兒,他們一旦得了痔瘡就得戴上扳指,這樣老爺們才不會去玩他們,有時候還給他們賞些銀子,以示關心」,這大丫鬟很有經驗地說道。
「得了吧,你這小狐狸精,別在這里教壞了小孩子,人家這麼年輕就當了總督肯定是貴冑官宦家的正經孩子,哪里是你們說得哪樣,還不快下去,小心讓他們听到了,撕爛你的嘴!」這老嬤嬤實在是听不下去了,忙把二人推了回去。
尹繼善等人根本沒有管躲在屏風後的丫鬟嬤嬤,而是听著跪在地上的範時遠回答關于與班尚買賣苗人的事情。
範時遠此時哪里管的了什麼國公總兵,為了活命,他只得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班尚。而班尚竟然表現出少有的冷靜,兩只眼楮死盯著範時遠什麼也不說。
待範時遠說完之後,尹繼善才放下茶杯說道︰「班尚大人,為了顧及萬歲爺的面子,本官也不明著治你的罪,你就照著臬台大人報的人數把他們都交出來吧,然後本官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怎樣?」
「哼,我能說什麼,只是請尹大人考慮一下後果」,班尚向站在門口的管家招呼了一下說道。
「後果,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後果’二字怎麼寫呢」,尹繼善說完就背著手走了出去,跟著那管家走了過去。官員們見尹繼善走了,都不敢坐著,向班尚拱了拱手後便跟了上來。
原來,這些苗人因才被拉進來,還沒來得及安排,故都還被關在一大屋子里。尹繼善看著這些衣衫襤褸地苗人走出來,心中不由得感到了陣陣酸楚,好像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一樣,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愧疚。
等所有的人都被集中起來後,尹繼善突然鬼使神差地命道︰「數一數,不能漏一個人!」
這一舉動讓在場的官員們再次驚呆了,他們一開始以為這制台大人只是想作作秀,可沒想到他真的較起真了。不過更加戲劇性的是,一數後果真比範時遠所供的人數少了六個。
尹繼善怒視了班尚一眼後只吐了一個字︰「搜!」
班尚絲毫沒有被尹繼善嚇倒,側著身子昂著頭看著天空,好像此事跟他無關似的。
沒過一會兒,就見兩個士兵抬了個髒兮兮地苗家女孩走了過來,除了上半身仍然穿著苗家服飾外,下半身已經難以入目,尹繼善此時的感覺就跟在解剖實驗室的感覺一樣,臭氣把一切的罪惡都揭露出來了。
「大人,我們在茅廁邊發現了這具尸體,她剛才還一息尚存,此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一士兵向尹繼善稟道。
「班尚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尹繼善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我哪里知道,你查去唄」,班尚毫不在乎地回道。
「來人,將班尚給我押起來!」尹繼善突然大聲命道。
「尹繼善,你這個狗奴才,你想干嘛!」班尚突然像一個主人對著自己的奴才一樣怒斥道。
尹繼善哪里受得了他這樣辱罵自己,直接將他從士兵手里奪過來然後就是一記窩心腳,接著又是拳將他打倒在地,奪過刀來架在他脖子上喊道︰「喊主子,否則我殺了你!」
班尚見他氣勢洶洶地樣子又看了看他周圍的親兵,只得輕輕喊了聲「主子」然後才被人扶起來呆在一旁,心里暗罵著尹繼善。
「大人,還有五個也從茅廁里掏上來了,請問大人該如何處置」,楊佐領回來稟道。
「將她們都厚葬在國公府的後花園里,並立碑寫上「命喪于鎮國公府」,正在氣頭上的尹繼善突發奇想地說道。
「大人,不可吧,這樣豈不是要破了國公府的風水,到時候,只怕全府的人都不安寧了」,福鵬壯了壯膽子走來委婉地勸道。
「不這樣也行,為了彰顯皇恩浩蕩,國公爺至少得給這些受驚的百姓每人發二十兩銀子作為賠償,否則本官就讓這里變成亂葬崗!」尹繼善之所以一開始提出這麼荒誕的法子就是要班尚做出賠償。
眾人見尹繼善做出了讓步都忙奉承著說好,慫恿著班尚答應了下來,沒辦法的班尚只好人雲亦雲地命人給這些苗人發了些銀兩。等太陽落山後,尹繼善才離開了國公府。
「死奴才,在本爵面前逞什麼威風,充其量不過是愛新覺羅家的一條狗而已,你等著」,班尚見尹繼善走後,躺在椅子上抱怨道。
班尚雖然是皇室宗親,但並不得到雍正的賞識,雖襲了個鎮國公的爵位卻在這里當了個不大不小的總兵,要是真跟聖眷正濃的尹繼善較起勁來,倒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因此他也只得忍住了。
尹繼善一回到家里就看見鄂陽和徐浪還有小雯三人坐在屋里說笑。一見到他們,自己一天的不愉快頓時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小雯姑娘來啦,幾年不見還是如此楚楚動人啊
「大人見笑了,我們家老爺是個呆子,辦事不力的地方還請大人見諒」,小雯時常听徐浪說尹繼善做事跟雍正一樣都是雷厲風行,毫無情面,讓人又敬又怕,所以她就想趁此替徐浪發表一下抗議。
「你們家的徐浪如果也是呆子的話,那天下就沒有老實人了,就留在這里吃飯吧,我讓你們嘗嘗湘西的臘肉,鄂陽,你叫人去把黑愣吉叔叔帶的臘肉切些來做菜,就說我今天要招待客人」,尹繼善隨口吩咐道。
「徐浪,這些苗人都安頓好了嗎?」尹繼善側著身子問道。
「都發了銀子,都感恩戴德的走了,不過他們的田地都被附近的官員士紳以及這些帶兵的將領給強佔的差不多了,估計他們已經沒處安身了」,漸漸習慣了說真話的徐浪似乎已經忘記自己的這句話又將傷害到那些特權階層的利益。
「徐浪,你終于肯直言不諱了,在這個時代,人口劇增,人地矛盾異常尖銳,可這些上層人物絲毫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甚至還火上加油,你去細查查這些土地都被誰強佔去了,到時候我們按名收回」,尹繼善半彎著身子說道。
徐浪看了看小雯,見她那似點非點的頭,只得勉強答應了下來,自思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次日,尹繼善立即召集了所有官員商討剿滅刁興國余黨一事。一方面由于尹繼善的兵員素質和武器配置對于這些負隅頑抗的人本來就是壓倒性的優勢,無論怎麼打,也不會吃多大虧,再加上這些官員大多數都是尸位素餐的家伙,所以也就沒怎麼商量就決定了明日由尹繼善親自帶著董芳和班尚以及楊佐領出征臨安一帶。
尹繼善還是第一次親自帶兵出征,自然有些不適應。這天一早,徐浪就命人抬來了一頂八人大轎說道︰「大人,請上轎吧
二品官員在京城以外按照規格是要乘八抬大轎的,可尹繼善總覺得乘轎子就跟去旅游似的,絲毫沒有行軍打仗的樣子︰「徐大人,這轎子能行嗎?」
「大人請放心,這轎子里面瓖了鐵板,普通兵器是奈何不了的」,徐浪敲了敲轎身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野外行軍乘轎子像什麼樣子,難怪晚清時期的戰爭敗得那麼慘,給我匹馬來!」尹繼善瞧了瞧里面華麗的裝飾和寬敞的空間後就有些不如意地命道。
「我知道大人有氣魄,可那一帶都是密林深淵,如果大人騎著馬在外面張揚的話,就怕那些暗箭傷了大人」,徐浪一臉苦笑道。
「不需要,不用管他什麼暗箭明箭,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快牽匹馬來」,尹繼善折了折袖沿說了後就走到鄂陽身邊來,見她一身的男兒裝打扮便忍不住笑道︰「鄂少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尹大哥,對了,你為什麼要讓神婆和黑愣吉叔叔他們也和我們一起去啊,這可太危險了,而且這里有好些人是看不起他們的」。鄂陽看著神婆和黑愣吉們坐的馬車問道。
「沒事,我已經叫楊佐領多派了人去保護他們,叫他們去自然是有用處的」,尹繼善接過士兵的牽來的馬匹,一蹬腳就騎上去甩鞭而去。
雲南地區多以丘陵山地為主,路多不平,尹繼善雖然行軍勞累但經過沿途風景的這麼一吸引,倒也頗有望梅止渴的功效。沒過幾天,上萬人馬就逼近重鎮臨安了。
「鄂陽,你對這里比我熟悉再加上那天我已經領教了你的指揮才能,想必你也得你阿瑪的真傳了,你且說說這次作戰該如何指揮為好?」尹繼善雖然知道這次作戰不過小試牛刀,但越靠近這里他心里似乎就越來越不踏實了。
「其實呢,本沒什麼可擔心的,因為這次剩下的余孽都是驚弓之鳥,別說這近兩萬的精銳就是只有兩千也能打贏的,可關鍵就是怕他們有著必死之心,血戰到底可就不好了,俗話說哀兵必勝就是這個道理」,鄂陽細細說道。
「嗯,我倒時候就合而不攻,大肆做宣傳運動,並讓神婆和黑愣吉叔叔這兩個苗人為他們的榜樣,我就不相信他們會不惜生命抵抗我這位如此寬懷的總督」,尹繼善說道。
鄂陽正要說話時,卻見前面一箭往班尚所坐的轎子射去,忙大喊了一聲「小心」,尹繼善忽地一轉身頓時就驚呆地說道︰「這個徐浪還真是個烏鴉嘴,還真讓他說中了,只是不知道這轎子是不是也瓖了一層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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