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下屬良心並未丟失,听他這樣下令本想勸諫,可他又知道這酋長素來是剛愎自用,不喜別人頂嘴,所以他只得委婉說道︰「酋長大人,眾人皆知,賊首一旦被清廷抓住必是凌遲處死,因而在下也覺得我們不能听信了姓尹那小子的鬼話,可在下覺得我們倒不如將計就計把那姓尹的騙到這里來再用我們苗家之蠱術于無意間將他殺死,到時候我們乘虛突圍豈不好?」
「果然好計策,你且去辦吧,」,羅萬象高興地拍著自己的手說道。
如今的時節已入了秋,漸漸地晝長夜短,陽光逐漸展現出了它溫柔的一面,不過人們總是在有意無意間的開始體會到了越來越近的寒意。這日早起的尹繼善也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有些堵塞的鼻子讓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然而為了盡快招降羅萬象,他不得不撐著有些疲勞的身子不顧鄂陽和紫蘇的焦慮只身坐著馬車一路往安順顛簸而來。
對于這種降而復叛的人,很多人都沒有抱多大的信心,包括他自己都略微感覺到這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可畢竟與其徒增殺戮倒不如他這個穿越而來的人物去試一試,反正死了也無所謂。
尹繼善一進安順就被羅萬象親自迎到了屋里。他一坐下就拱手向羅萬象贊嘆道︰「酋長大人好氣派,這滿屋子的書香美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那一文人墨客之家呢
「大人過獎了,這是罪臣珍藏的蒙頂山茶,用雨後花露沏的,大人且嘗一杯吧」,羅萬象為了不使尹繼善懷疑自己先端起了另一杯茶大口喝了幾下後才說了個‘請’字。
「蒙頂山茶,這可是四川名茶啊,我當年讀書的時候就是一窮**絲可沒資格喝這茶,想不到如今在酋長大人這里開了眼,可是酋長大人這樣喝可就不好吧,俗話說一口為品,二口為飲,酋長大人這樣一喝而盡只怕這好茶就成了解渴的蠢物了」,尹繼善端起茶會意地笑說了幾下就抿了一口。
「大人不愧是進士出身的高雅之人,罪臣乃一附庸風雅的粗人,大人的這一番教導著實讓罪臣學了不少東西,大人請放心,只有皇上能寬恕我的罪過,我立即就投降,回家務農去!」羅萬象越說越顯得自己真的跟想通了一般,讓一旁的尹繼善終于被忽悠了過去。
一天後,志得意滿的尹繼善再三謝了羅萬象後才回到外面的清兵大營里歇息。誰知這日晚上,他的月復部突然就感到了一絲絞痛,就像是別人拿了個離心機放在他肚子里一樣,疼得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要尹繼善死也可以,可讓他受著這般痛楚可是不行的,心里恨極了悔極了的尹繼善緊緊地捂著肚子爬下了床將一旁的大鍋撞倒在地後才引起守衛士兵的注意。
士兵一看他痛苦的樣子忙把佐領叫了來,佐領一過來就扶起他問道︰」制台大人,您這是怎麼了?「」傳我命令,全體官兵繼續圍城,且嚴防今夜賊寇突圍,另外速拿個擔架來抬我去見大夫!「尹繼善說完就大叫了起來,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可當士兵們把他抬到隨軍大夫那里時,大夫卻只有跪地求饒說自己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尹繼善只得命人把自己連夜抬回六盤水。
此時的六盤水已經沒有刀兵之聲也沒有吶喊之聲,靜悄悄的城門除了進進出出的普通百姓也沒有了素日跋扈的官兵橫沖直撞而來。而正是這種時候,一支精騎跑了過來︰「快速閃開,迅速去找大夫救治制台大人!」
這些倚靠在城門口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迅疾奔來的騎兵給撞離了十幾步,正要大罵時卻抬頭看見那隊伍中間的擔架上躺著一個大官,忙灰溜溜地撿起腰刀走過來向一人嘀咕道︰「這就是制台大人啊,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了,臉色如此蒼白,估計閻王爺已經在招他了
另一人點了點頭看著往離城門越來越遠的騎兵不住地嘆了口氣。而此時正在外面逛街的鄂陽和紫蘇見到如此跋扈的士兵到處沖撞反而十分來氣。一旁的紫蘇是個急性子,一老頭眼看就要被那前面奔騰的烈馬踢倒在地,她二話不說就飛去一只金釵,然後騰空跳過來接過那老人將其放在地上後立馬強按馬頭跳上來踢下那士兵拉住韁繩正欲大罵時卻看見後面擔架上的尹繼善,她立即就轉怒為驚︰「尹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鄂陽本想走過來夸耀紫蘇的絕妙動作可一听喊「尹大人」時忙抬頭望去,果然,只見尹繼善虛弱無力躺在擔架上,兩只手垂著下面,似乎已經沒有絲毫力氣。
鄂陽立馬跑來問道︰「尹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快,快,快去請大夫!」
「不用了,這是蠱術所致,他的肚子上隱隱約約有好幾十條蟲子在爬,並不是病魔所致,而城里並沒有蠱苗,這可怎麼好?」紫蘇放下尹繼善的衣服焦急地思考起來。
「蠱苗?有這樣的人」,鄂陽立馬說道。
「在哪里,得快點把他請來,要不然里面的毒蟲就要把他的肚子吃空了!」紫蘇雙手搖晃著鄂陽的肩膀問道。
「神婆!對,我們得立即回曲靖!」鄂陽終于反應過來立即轉過身來大聲命道︰「本小姐命令你們速回曲靖城去總督衙門找一個叫神婆的人!」
「紫蘇,這是尹大哥的印章,你帶此速去安順城,命令所有士兵立即全力攻城,活捉這個可惡的羅萬象!」回到小閣樓的鄂陽將總督印章交給紫蘇後就親自帶著親兵往何知府這里奔來向何知府交待好一切後就策馬往曲靖趕去。
煙塵彌漫的驛道上是沒有停下腳的馬蹄,傷痕累累的馬身上是沒有停下的馬鞭,數十飛騎已經全然忘記了歇息的必要,無論晝夜的疾行數日後終于到了曲靖城,一進曲靖城就沖街鬧巷,等到了總督衙門前,人與馬才停了下來揣著粗氣。
待氣息稍微平緩後,最前面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前去猛敲門環,片刻後就見一老衙役打開門氣憤地罵道︰「你們這些士兵仗著立了哪門子功勞啊,知道這是哪里嗎,這里是總督府,快滾開!」
「走開,總督大人快不行了,你耽誤的起嗎?」那腰粗膀肥的士兵二話不說就將老衙役一腳踢倒在地,推開厚重的朱漆大門喊道︰「快抬進去,找一個叫神婆的人!」
士兵們也顧不得什麼規矩,跑來跑去在偌大的總督府里翻來翻去,喊來喊去。跟著他們的老衙役有些不服氣地抱怨道︰「這哪里是找人啊,這竟是抄家呢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還不把制台大人抬到神婆哪里去!」趕來的鄂陽顧不得換去滿身灰塵的衣服,摔著馬鞭沖進來厲聲命道。
「回鄂小姐,小的們找不到一個叫神婆的人,喊了半天也找不到這個人」,一士兵如實回道。
「鄂小姐,我知道神婆在哪里,要不是這伙士兵太跋扈,老朽也不用裝到這時候」,老衙役很得意地走過來稟道。
「她在哪里?」鄂陽急切地盯著他問道。
「那三個苗人都去雲霧山采藥去了」,鄂陽听後氣得不行︰「你呀你呀,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這時候還與這些年輕人斗什麼氣,大家快隨我去雲霧山!」
山花爛漫的雲霧山上展現的是雲南獨特的垂直氣候風貌,香汗淋灕的鄂陽一路攀岩蹬石,終于到了半山腰,而此時的半山腰早已是一股濃烈的秋意,寒冷的霧氣讓焦急的鄂陽不覺打了個寒顫。差點跌倒的鄂陽忙抓住老樹干扭了扭腰說道︰「尋了這麼久,大家歇息一下吧
「妹子,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了,大人呢?」神婆背著一小背簍手里拿著幾株草走下來問道。
「可算是遇到你了,姐姐,你快跟我回城去,尹大哥他中了蠱毒,眼看就不保了」,鄂陽忙踏過前面的灌木叢將她牽了過來焦急地說道。
「剛才我在路上遇見了一個道人說大人有危險,叫我先下山,沒想到這是真的,我們快些走吧」,神婆說完就拉著鄂陽的手迅速往山下跑去。
趕了回來的神婆一見到尹繼善那臉上的黑點和起伏不停的胸脯便搖了搖頭問道︰「他的肚子是不是好像有很多條小蟲子在爬?」
神婆見她點了點頭後才說︰「這種蠱蟲肯定在箭毒木汁中泡過的,要解此蠱毒須得解此箭毒木的毒,如今只有一種草能解此毒
「神婆,這……這箭毒木的厲害我是知道的,它能夠見血封喉,一旦中了此毒必是在幾分鐘內死去,可我已經痛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死去,別是你說錯了吧?」吃了神婆隨身藥丸的尹繼善有些清醒過來捂著肚子氣息微弱地問道。
「大人說的是,但這箭毒木汁經過這種蠱蟲綜合之後就沒有那麼快的毒效了,據我嬤嬤講,中此蠱者必是在五天後的黎明死去」,神婆最近幾月學會了用漢語交流,一旁的人听了這話頓時就變了臉色但又不敢說什麼,連鄂陽也不敢在此流淚免得讓尹繼善更加痛苦。
「照你這麼說,推來算去,好像就是明天黎明,我就得死了吧?」尹繼善苦撐著笑臉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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