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178名揚天下

作者 ︰ 剪雲裁衣

然而她不過是開個餃子館,只想要一間小小的屋子,地段稍好一點便可以,待生意穩定了,再慢慢做大。

所以這段時間她亦在游逛的過程中四處留心,琢磨著哪里既不偏僻又安全,價錢又合理得讓千羽墨並不難以接受,實在不行,租間小房子也可以,卻不想……

千羽墨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好像他送出的不是一張價值十萬金的地契,而果真僅僅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紙。

「紫月樓,我已經叫人拆了,現在重建了一座,皆是按照你我最近的‘商議’進行的設置,你抽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動之處……」

語氣忽然一滯,睇向送回手邊的地契。

「這個回禮……太昂貴了。」

看著她低垂的眸,千羽墨不禁一笑,搖起了扇子︰「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如今,我為什麼不能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只可惜你不是周幽王,而我也不是褒姒。」

千羽墨一敲扇子,湊上前,鳳目斜挑,魅惑深深︰「不若……我們試試?」

洛雯兒立即抬了眼,卻見他往後一靠,哈哈大笑。

不由皺了眉,這個人怎麼總這麼沒有正經呢?

然而只有胡綸知道主子的這句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哼,胡綸現在算是徹底看明白了,說什麼要調查身份,辨識真假?其實就是想找借口接近目標。還說什麼「既然是王兄的人,他現在不在,孤自是要照拂一二」,這是單純的照拂嗎?又說什麼「若王兄當真對她愛若至寶,而她在孤的手上,也是對王兄的一個制約」。可是現在呢?

又是貼銀子,又是花時間,整日里要麼對著那兩個小木人兒發呆,要麼就是立在窗前,好像是在觀賞景物,可是目光一片游離,一忽明,一忽暗,一忽晦澀不清。

唇角雖是慣常的彎著,卻仿佛定住一般,然後抽冷子來上那麼一勾。打斜後方看去,說不上是魅惑還是猙獰,煞是詭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思考什麼戰略戰術呢,原來卻是在思謀如何進行名正言順明目張膽的調戲!

「誒,你到底要不要?」那個「一身正氣」的白衣男子挑眉發問。

洛雯兒不說話,垂著眸,手將湯勺捏得緊緊的,看似內心正在進行強烈的掙扎。

「不要就算了。」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竟好似變戲法般的變出了個火折子,吹亮,直接把地契湊上去。

洛雯兒以為他不過是要開玩笑,沒想到那紙邊一亮……竟真的點著了。

「你……」

洛雯兒大驚,急忙上去搶。

一把抓過那燃得歡快的東西,不顧一切的拍息上面的火焰︰「你是不是瘋了,這麼貴重的東西……」

語氣忽然一滯,那零落在桌上的殘片,竟是只字也無。

抬了頭……地契,完好無損,正夾在兩根長指之間,對她招搖,而那長指的主人,更是笑得粲然。

「莫、習!」

又被算計了。洛雯兒氣急,撲上去便打。

「好了好了……」

千羽墨笑著,自然而然的牽過她的手︰「讓我看看,又是刀又是火的,這手現在得是什麼模樣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格交織出一幅明^H暗,靜靜的鋪灑在二人身上,竟好似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煞是溫馨,以致胡綸忽然發現,這一坐一立的二人真是蠻般配的,一個風流俊逸,一個柔美嬌俏……脾性亦是相當,一個睿智狡黠,一個聰明伶俐,而且二人都對賺錢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雖是經常爭論,互不相讓,然而更多的卻是不謀而合……

他忽然想,如果洛雯兒當初是先砸中了主子的轎子而非出現在禹城,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世間的事總是有太多的陰差陽錯,哪怕只差上一點點,卻要兜上好大的圈子,還不一定繞得回來。♀

然而眼前的一幅剪影著實太過動人,他甚至覺得,在許久許久的從前,久到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時候,曾有這樣的一幕,于夕陽中,于晚霞間,若隱若現,熠熠生輝……

洛雯兒自是沒有胡綸這般感慨,她只是沒好氣的抽回了手,順手拿起了湯勺……

「怎麼,當真要對我下手?你……可舍得?」

千羽墨笑眯眯的做著口型,一雙原本是墨玉般的眸子在余輝中現出淡淡的琥珀色,更添魅惑。

怎麼總是這麼沒有正經呢?

洛雯兒白了他一眼,卻是舀了勺湯,添在粉青蓮花碗中。

「百合排骨八寶湯,很滋補的……」

不是沒有懷疑他根本就不想借@黃色小說

這個人,要怎麼說他好呢?

玩世不恭?狡黠詭變?古道熱腸?還是……

將湯碗放到他面前,只看著自己的指尖,而那手指正無意識劃著手邊的桌面,聲音小得她幾乎都有點分不清自己是否說出了口︰「那個……謝謝你……」

胡綸看到主子的神色一滯,仿佛要掩住什麼般垂了眸子,端起了湯碗,然而那唇角明顯的漫開一絲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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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說這能成嗎?」

胡綸跟在千羽墨身邊,翹著腳往人群里看。

「主子,您听明白她問什麼了嗎?我不是真的老了吧?我怎麼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麼?」

胡綸試探著攀住前面人的肩膀,再把脖子抻長了些,結果得了前面那個人的狠狠一瞪。

這時,里面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即便人群嚶嚶嗡嗡,但依然清晰的鑽入耳中。

「小明的父母生了三個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請問老三叫什麼?」

人群轟的一聲嚷起來,都在喊「三毛」。

胡綸見主子在笑,就湊上前,不屑的瞥了那些興奮的人一眼,討好道︰「主子,他們一定又都猜錯了,是不是?」

見主子但笑不語,急忙再湊近些,神秘兮兮道︰「主子,答案到底是什麼?您告訴小的,小的保準不說出去!」

千羽墨依然沒有開口,只笑意微微的睇向人群的中心。

那里,擺著一張桌子,旁邊立著個牌子,上書「招工」二個大字。

說實話,那字實在寫得不怎麼樣,只不過根本沒有人留心,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所吸引。

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竟比女孩子還要干淨漂亮,已是惹得姑娘們臉飛紅雲,就連男人們也打起了呼哨,這等架勢,還怎麼招工?怪不得出了十幾道題,卻沒一個人能夠答對。

胡綸瞧了瞧主子,但見主子目不斜視,只笑意微微的盯著那人,唇角盡是寵溺,估計連自己剛剛問了什麼都沒有听到,不禁有種被忽視的悲哀,然而依舊禁不住好奇,努力往場子中間望去。

放眼無涯,乃至整個天朝,怕是只有洛雯兒的招工才能弄出這麼大的場面。

可也奇了怪了,但凡招工,都是要問家世如何,有無經驗,有無疾病,年紀幾何,還有籍貫,過往,哪怕家中有幾口人,父母是否尚在,有無娶親,甚至是飯量如何,都要弄個一清二楚。她倒好,上來就出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簡直讓人懷疑她不是要招工,而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可是那條件開得又分外誘人。

無涯最大的酒樓雅客居里面的伙計一個月是八錢銀子,她直接開出一兩的高價,而且每日的工作時間自辰時至酉時,還可分兩班,若有加班,按每個時辰一錢銀子獎勵。

如此的大手筆,既吸引人,又讓人懷疑,于是不少人紛紛趕往吉順街去瞧究竟。

他們只知紫月樓一個月前被人買下,然後就徹底拆除,又蓋了幢新的,卻不想新樓的主人竟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

然而倒更加惹人生疑,然而也便是因為生疑,所以人越聚越多,可即便是再多的人,也答不上她一個問題。

「這麼個問法,我看她就是到明年也招不上一個人!」胡綸嘟囔著。

「……」

千羽墨搖著扇子,離開了人群。

胡綸急忙跟上,卻戀戀不舍的回頭張望,但見他們剛剛走開,便又圍上了一圈人。

他搓搓手,趕上兩步︰「主子,要不咱們幫幫她?」

千羽墨停住腳步,轉頭望向人群,眸色深深︰「我只擔心,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怕是越來越少了……」

這不是好事嗎?可是主子的語氣怎麼這麼……難過?

胡綸一怔,轉而明白過來,急忙道︰「怎會?無涯是主子的,全無涯的人都要仰仗主子,她小小的一個洛雯兒,無根無基,又怎能離得了主子的掌控?」

千羽墨沒有答言,只再深深的望了那團熱鬧一眼,轉了身,緩緩向前走去。

雪衣無塵,靜靜的飄擺在風中,好似行走雲端,高渺而孤寂。

風過,餃來他的一句低語,似是感慨,又似是快樂。

「此店尚張,卻已名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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