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259觸者,死!

作者 ︰ 剪雲裁衣

「王捕頭,」洛雯兒眸光一斜︰「你可看到了?」

王捕頭這些衙役包括盛京府尹,早就叫洛雯兒喂得飽飽的,聞言,頓點了點頭,指使手下將那幾個叫得最歡的人記下。《》張順等人生怕他們漏下哪個,不停在旁提醒,目光盡是仇恨。而那些個趁火打劫的家伙頓感驚慌,紛紛叫嚷起來。

洛雯兒的目光緩緩拂過門板上的千瘡百孔,那些坑窪便如一把把小刀,將自己深深的刻進了她的心里。

將視線從張順露出骨頭的傷腿上移開,她深吸了一口氣,微抬了頭,頓現一種睥睨之態,掃向那些個幸災樂禍的人。

「天香樓有地契,有房契,有官府頒發可以開店的憑@黃色小說

眾皆抬頭,門樓上的暗藍匾額右下方赫然是一塊酒盅大小的破洞。

人群中頓有人轉身就跑。

「抓住他!」

王捕頭一聲令下,拔刀一揮。

眾衙役頓時撲上去制住了那個想要逃跑的家伙。

「丁柱兒。」洛雯兒看住他,目光如刀如劍︰「百里香的伙計麼?若是單憑你,怕是沒這麼大膽吧?」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們掌櫃的……」丁柱兒被踢落了牙,連哭帶喊。

不用洛雯兒發話,王捕頭已是遣人去百里香了。

砸了天香樓,若是洛雯兒不胡攪蠻纏,他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砸了王上御賜的匾額,那可就是謀反的罪了。

謀反,輕則抄家殺頭,重則誅滅九族。

洛雯兒本不想做得這般狠絕,可是沒辦法,有些人實在欺人太甚,他們在動手的時候,可有想過她的感受?他們在動手的時候,是不是也抱著將她架在炭火上烤的念頭,看著她痛苦掙扎,于是倍感開懷?

街角忽然傳來一陣哭喊和衙役的吆喝。

不用看,定是百里香的掌櫃全富貴被抓走了。

她的心里忽然很亂。

如果全富貴真的被殺了,她是不是就出了這口惡氣?如果這些心懷惡意的人全部得了懲罰,她就有了報復的快感?

她,當真希望他們家破人亡?而眼下,她該怎麼辦?

突然無限疲憊。

她轉了身,面對滿室狼藉,閉了眼,低低的說了聲︰「王捕頭,人證物證俱在,一會讓趙益算算到底損失了多少銀子,讓他們賠了算了。」

王捕頭點點頭,見她要往里走,當即便要開口,卻有一個聲音搶先砸了進來︰「^H把妖怪交出來!」

這個聲音在滿場靜寂的驚惶中是如此的突兀,仿若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頓時清醒過來,對啊,他們是來捉妖的,砸了她的店也是為了讓她把妖怪交出來,怎麼倒被她繞了進去?不僅要隱藏妖怪繼續害人,還敢讓他們賠銀子?

「對,把妖怪交出來!」

「洛掌櫃藏著妖怪,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啊,我記得,那妖怪長得還挺俊的!」

「哈哈……」

「洛掌櫃能與妖怪在一起,是不是說……」

「可不是?不男不女,忽男忽女,誰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女人出來開店,若不是已經拿出了什麼,怎麼會有這般光景?」

「老五,你就這麼肯定她是女人?」

「月兌了衣服瞧瞧,老子幫你鑒定一下,哈哈……」

「哈哈,月兌啊,月兌啊……」

「洛掌櫃不肯,咱們自己動手……」

趙益終于忍不住了,抄起腿粗的門閂就往人群揮去,張順等人亦掙扎著要站起,眼楮瞪得血紅。

「住手!」

洛雯兒一聲怒喝,猛的轉了身。

面前,是無數張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臉,他們的嘴不停的開合,他們的眼底盡是猥瑣猙獰,他們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仿佛是一桶桶顏色詭異的顏料倒在了牆上,蜿蜒而下,形成了這樣一幅惡心的畫面,好想讓人抓起這張畫布的一角,使勁一掀,將這幕混亂盡皆毀去。

驀地,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那日……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像電光一般飛來飛去,而樓上,正有一白衣之人,一邊悠閑的拈著酒盅,一邊隨意的撿了碟中的花生米,長指一彈,樓下便是一片慘叫。

那是天香樓開張不久,為了防止有人砸場子,她定下的計。

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夜,她與他步行橋上,他對她說︰「三尺。雲彩,我就在距離你三尺的地方!」

明明知道不可能,還是忍不住張目四顧。

身後的三尺,是桌椅狼藉。

左右的三尺,是憤怒的想要保護她的趙益等人,還有王捕頭的公事公辦,滿眼疑慮。

面前的三尺,是沸騰的人群,他們正興致勃勃的「剖析」著她身體的結構。

頭頂的三尺,是天香樓的匾額,是她處心積慮夜以繼日打下的第一片基業,是她要努力維持並發揚光大的事業。

這里,曾寄托了她美好且熱切的希望。

這里,曾留下了太多開心或不開心但皆是難忘的回憶。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豁然開朗。

一瞬間,仿佛有什麼轟然坍塌。

她茫然四顧,卻惟獨沒有見到那個「三尺之距」的人。

她忽然想笑。

于是她便真的笑了。

笑容驟綻,如日光突破陰霾奠空,如閃電裂開沉重的雲層,明亮又妖冶,粲然又殘忍。

「妖怪?若當真有妖怪,你們能平安無恙的站在這?若當真有妖怪,你們敢穩穩當當的站在這?什麼是妖怪?你們才是妖怪!你們的心才是妖怪!」

趙益驚悚的回了頭……掌櫃的該不是氣瘋了吧?要是激怒了這群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人群果真憤怒了,叫囂著沖上來。

洛雯兒飛身而起,轉瞬便摘下了碩大的匾額。

這一發力,腳頓時一陣鑽心巨痛,逼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她放下匾額,橫在身前,居高臨下。

匾額是如此的,相比之下,她的身形更顯縴弱,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縴縴弱質,卻是于頃刻間爆發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觸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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