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不父、母不母,生無所眷戀、死無人緬懷,我只願為那人用盡全力。
第二日剛下朝,任清泉正與馮廷諤商量楊師厚來朝的事,康王朱友孜追了過來。
「三哥,怎麼這幾日也不召弟弟進宮陪陪你?」
馮廷諤行了個禮︰「參見康王殿下」。
康王道︰「起來吧」。目光只看著朱友珪,等著他的回答。
神宴告訴過任清泉,這朱友孜與朱友珪自幼要好,朱友珪當了皇帝,仍準許朱友孜叫他三哥,兩兄弟關系不一般。
任清泉淡然一笑道︰「吾剛登基不久,自然許多事情要處理,倒不曾想冷淡了八弟」。
听到任清泉自稱為吾,朱友孜馬上意識到,如今三哥已經登基了,成了梁朝的皇帝,做了皇帝又怎會還如往日那樣清閑呢。
他誠心道︰「弟弟豈是怪三哥冷淡,弟弟是想為三哥盡自己的一份力,有棘手的事情,三哥盡管吩咐,弟弟自有一些法子給三哥辦好」。
任清泉明了,這個朱友孜果真如神宴所說是站在他這邊的,便道︰「八弟,如今三哥雖坐上這皇位,但朝廷局勢不穩,外敵又虎視眈眈,你有這份心三哥很高興,三哥方才與馮統領商量,如今楊師厚已在來洛陽的路上了,要盡快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朱友孜道︰「三哥,這楊師厚恐怕不會真心服咱們,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在路上將他」,他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任清泉道︰「萬萬不可,自古以來內亂只會給外敵可趁之機,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可再損兵折將,依吾之見,還是先招撫
馮廷諤忙道︰「陛下英明!」
朱友孜覺得三哥未免婦人之仁,但既然他不願意,也只能放棄了暗殺的想法。
任清泉道︰「八弟,如今吾忙于朝廷內務,對各國局勢疏于體察,不如你幫吾密切關注各國動向,尤其是晉王的動向,一有異象馬上告訴吾,你意下如何?」
朱友孜道︰「弟弟領命!」便離宮去了。
朱友孜天生異相,是個重瞳子,他的生母徐妃在他第一次睜眼之時就嚇暈過去,自此再沒有給他喂過一口女乃,連看都懶得去看他一眼。
幸而他的女乃娘是個十分有見識的女子,對他特別憐愛,從小就告訴他,他之所以和別人不一樣,是因為他將來是要當皇帝的。
年幼的康王相信了這個說法,從小張揚跋扈,使原本不敢靠近他的兄弟,更加厭惡、遠離他。
只有三哥朱友珪不計較那麼多,一直對他照顧有加,有什麼好東西都送他一份,去哪玩都帶上他,他使性子也縱著他。
在康王十二三歲時,有一天他在朱溫跟前玩耍,隨口問朱溫︰「父親,女乃娘說我跟別人長得不一樣,因為我生來就是要當皇帝的,女乃娘說得對嗎?」,朱溫听後大怒,下令打了女乃娘五十大板。
他不想女乃娘挨打,于是去哀求他的母親為女乃娘求情,苦苦的哀求,得到的卻是那般厭惡的目光。他抱住父親的腿哭著哀求,也被父親一腳踢開……
五十大板下去之後,女乃娘奄奄一息,他跪在女乃娘身邊,女乃娘看著他,欣慰地閉了眼,臨死時對他道︰不要去爭皇位,只要好好活下去……
他幼小的心靈受到震撼,他明白過來,女乃娘盡管騙了他,但是愛他的,而他的父親、母親對他的愛遠不及女乃娘的萬分之一。「當皇帝」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是很危險的字眼,但一切都明白得太晚,女乃娘走了,也帶走了他愉快的童年。
從此之後,他明白了僕從看自己時驚恐的眼光里包含的意味,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同對別人來說是不祥的,他明白了他的相貌同樣令他的父親厭惡。
只有朱友珪,一如既往地對他那麼好,所以朱友珪就是他的父、他的天,他年少時便起誓,永遠效忠三哥,輔佐三哥。
現在三哥當上了皇帝,他竟是比三哥還要高興,下了決心要幫著三哥打理好江山。
如今洛陽城內的親兵,左右龍虎軍、左右羽林軍實際已在三哥的控制中,左右龍驤軍由他親自統領,唯獨左右神武軍由福王朱友璋統領,其余的皇子都是言官或虛職,他和三哥尚且高枕無憂,但也須得時時提防謹慎。
多年以來,他也暗地里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必要的時機,他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來掃清障礙。不能怪他心狠手辣,阻擋他們的人只能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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