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秋!」到了門口之後,太子惱怒的瞪著桂秋,黑曜石般的眼楮閃爍著迷人的光圈,那溫軟的臉龐和剛硬的語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太子殿下,您可千萬不要怪皇後娘娘桂秋嘆了口氣︰「皇後娘娘有她的為難之處,無論她做什麼,最後為的都是你啊
太子沒有搭話,柔情的眸色中閃爍著一道詭異的光芒,許久後才道︰「你退下吧
「佔卜師到門外一個小太監通報聲阻礙了桂秋離開的腳步。
太子雌雄難辨的臉上因為听到太監傳遞的三個字而變的陰郁不堪,心底有一絲說不清的暖流緩緩流淌。
他能做的,就是猛力的壓下這股奇異的暖,將其禁錮在自己內心深處。可他忽略的是,越是壓抑,暖流便越是瘋狂的滋長蔓延。
雲姬剛邁進鳳寰宮,便見太子挑眉,故作冷笑道︰「佔卜師貴人事忙,怎麼有時間到鳳寰宮來?」隨後又嗤笑了一聲︰「可惜鳳寰宮太小恐怕容不下佔卜師這尊大佛
雲姬的眉心微微一動,身上散發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來,讓太子準備好的一籮筐的話竟然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下意識的往後面退了幾步,蹙了蹙眉頭,最後冷冷的別過頭去,不再看向雲姬。
「給佔卜師請安桂秋朝著雲姬行了一個禮,便開口道︰「皇後娘娘身子有些不適,已經歇下了。不知道佔卜師今日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雲姬冷笑︰「我若有事,還需要先跟你說嗎?」
桂秋身子一緊,急忙跪在地上。「奴才不是這個意思,佔卜師若是有要事,奴才這就去通傳便是
「皇額娘在休息,為何要打擾?」太子站直身子,來到雲姬面前,淡淡的牡丹香因為太子的靠近緩緩襲來,為他的美增添了一抹妖嬈。
可是對這些,雲姬無動于衷。
她只是微笑,不冷不熱。「我並沒有說要打擾,只是來看看罷了。听說綺妃在這里,我有事要見她
雲姬垂下眼簾對跪在地上的桂秋道,懶得和太子過些無謂的招數。
「綺妃娘娘在里屋休息呢,請佔卜師隨奴婢來說著,桂秋站起身引著雲姬往里走。
綺妃听自己的小丫頭傳言,聞雲姬來看她,雖然詫異但還是起身半倚在床上等著。
見到雲姬,綺妃的眼神有些晦暗︰「勞煩佔卜師親自跑一套,本宮怎麼擔待的起呢
雲姬無所謂的一笑,坐到了綺妃的床榻邊。「是我自己來的,娘娘何必多尋煩惱非要求擔待?」
綺妃臉色蒼白,一絲無奈的淺笑滑在嘴角。
她下意識的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沒有一絲瑕疵的血玉鐲子,指尖在冰冷的鐲子上面劃過,一種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佔卜師有心了
話音才剛剛落下,綺妃便打了一個哈欠,看起來虛弱無骨的樣子宛若隨時都能化作風飄散︰「佔卜師是來找本宮商量燈宴的事情嗎?」
「也是,也不是雲姬說的雲淡風輕。
本來她是要休息的,結果甲子來報,說綺妃在鳳寰宮受傷,想著皇上說給她的話,想著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想著那兩個前朝皇後,這趟宮斗的混水,看來她是非趟不可了。「好好休息吧,燈宴的事改天再說也不遲
綺妃感激的一笑,虛弱點頭。「本宮有些乏了,佔卜師扶本宮休息可好?」
雲姬點頭,伺候著綺妃躺回軟榻上︰「那綺妃就好好的歇著,雲姬先行告退了
「就這麼出來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線帶著些許的關心在雲姬的身後響起。
鳳凰宮外,萬子然一身青色錦袍裹身,羊脂白玉扳指在他的大拇指上散發著迷人的光圈,他站在雲姬的身後,輕笑輕言。
雲姬轉身,巧笑倩兮︰「不知道十皇子有何貴干?」
萬子然被雲姬的明艷笑容給晃得有些失神︰「皇後娘娘現在也病倒了,你只去看了綺妃,難道不怕皇後娘娘心里對你不滿嗎?」
萬子然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雷鳴一般的在雲姬的腦海里炸開來,雲姬的腦海里面一片空白,半晌之後才反應了過來。
「怎麼,皇後娘娘也病了?」
「這後宮最近還真是一個多事之秋
微風徐來,吹散了他腳下的樹葉,吹散了他錦袍的衣角,吹散了他心中的思念,將一切都吹到了雲姬的身旁。
他輕笑走到雲姬身邊,淡淺的笑痕遮擋住了心中所有的情緒,墨黑的瞳眸宛若一汪黑洞,縱然望向里面,也看不清一絲一毫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最近你在這後宮中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他本還想說,往後你可要更加小心啊。可是這句關切的話卻仿佛哽在自己的喉嚨里面,怎麼都吐不出來了。
「嗯雲姬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隨即用力的別過身子去︰「我這就去看看皇後娘娘
萬子然好看薄唇輕輕的揚起,他看著雲姬轉身離去時泄露了羞意的耳朵,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狀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給他的身子鍍上了一層金光,整個人宛若神袛︰「我們還要這樣多久?」
這句話,雲姬听到了,可是她故裝沒听到,徑直走回了鳳寰宮。
凌若站在萬子然的身後,輕嘆一口氣。「主子,要麼上前一步抓住,要麼順其自然。別在這麼折磨你自己了
凌若看著萬子然緊握的拳頭間流淌出的串串的血珠,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眸光中滿滿的全是擔心。
萬子然沒有搭話,臉色沉了下來,望著雲姬的漸漸遠去的身影出神。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邁出這一步
身為皇子,深得父皇器重,從小雖在深宮中學習察言觀色,很自然的掌握了生存本能。可是他從來沒有向別人低頭認錯的習慣,如今面對雲姬,萬子然有些心亂如麻的感覺。
「總是要為她做些事情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很容易被感動凌若在萬子然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提醒。
萬子然依舊沒有接話,可是凌若的話他听進去了。
「做點事情?他要怎麼做呢?」
這一晚,月色如水。
靜謐的御花園被月光染上了一層似有若無的神秘感,伴隨著滿園飄散的花香,頗有點仙境的味道。
已是深夜,御花園內,原本宮燈照不到,本應暗黑的小角落里,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萬璟遷雙手背後,眉頭緊蹙,走在通往御花園正中心的鵝卵石小路上。
他抬起頭來看著夜空,繁星閃爍,月涼如水,眉眼也跟著舒展開來︰「朕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悠閑了啊
最近繁忙的國事壓得幾乎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了,邊關的戰事四起,朝中需要大批的將才人手調遣大軍駐守邊關。
難得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在隨意轉悠間,萬璟遷眼尖的瞥見了一處光亮,眼底流露出一抹趣味的光芒,想到那個鬼靈精怪的小人兒,忍不住笑了幾聲,對身旁引路的蘇公公道︰「蘇博然,有佔卜師準備燈宴進展的消息沒有?」
蘇博然看著萬璟遷明顯一臉關心的樣子,彎著腰恭敬道︰「皇上,奴才近幾日並沒有听說這事,想必佔卜師定是有什麼好主意,準備給皇上驚喜呢
萬璟遷點了點頭,但願一切都可以完美落幕才好啊。「不知道這個時間佔卜師休息了沒有?」
如水的月光下,他突然想見見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子。
「這會已過子時,想必是睡下了蘇公公恭敬道︰「皇上,您天不亮還要早朝,早些回去歇著吧
「引路,去蓬萊宮
「蘇公公領命,急忙吩咐掌燈的奴才擺駕蓬萊宮。
此時,雲姬正躺在床上,腦子里想的卻是宮中近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睡意全無。
想到萬子然,她淡然一笑,微笑中沒有冰冷,有的只是些許的甜蜜。
只是,她真的無力再去攪合皇子之間的皇位爭奪。如果和萬子然扯上關系,她保證不了自己會冷眼旁觀。
能做的,就是和萬子然和所有的皇子斷絕一切往來。
「哎……」雲姬翻轉個身子,輕嘆一口氣。
可是好煩啊。
眼下,還是想想燈宴的事情吧。
卻不想,翻身的瞬間,見到一個黑影從她的床邊一閃而過。
雲姬一躍而起,渾身戒備,聲音像是一根緊繃的弦︰「誰?!」
雲姬破窗而出,翻飛的身子帶起的勁風拂亂了她的長發。
「甲子!」站在蓬萊宮的正殿門口,雲姬對著夜空怒喊一聲。
可是甲子沒有出現。
房屋上是運用輕功踩碎磚瓦的瑣碎聲,輕快而急速,雲姬跑到蓬萊宮的庭院之間向自己寢宮的屋頂望去。
甲子一身黑衣追著前方另一個身著黑衣的飛賊。
「甲子!給我抓住他!我賞你一百根金條!」雲姬對著屋頂上的甲子怒喊吩咐。
敢來偷襲她的寢宮?
以為她是吃素的麼?
自從上次皇上的壽宴她為了救皇上被刺中心髒之後,甲子一直為這件事懺悔,覺得對不起雲姬。
說好的時時刻刻隨傳隨到,那天,他卻沒能守在暗處保護她。
房頂上,甲子耳朵豎了豎,听到雲姬話,忍不住失笑,月光下傲立的身姿更加迅速的逼向前方的黑衣人。
雲姬冷笑。「看來以後要多找幾個像甲子這樣的高手在暗中保護著自己才好
「既然賊有人捉了,那你同我來一個地方可好?」帶著絲絲冷線的聲音在雲姬的身後響起。
雲姬抱住自己手臂的身子一僵,轉過身看著臉色清冷的萬子然。「你怎麼會在這?」
「想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個賊是你派來的?是凌若?」雲姬臉色一沉,皺眉怒視萬子然。
萬子然淺笑,掩不住眼底的尷尬。「知道你聰明,但是你一定要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嗎?」
雲姬嗤笑一聲。「十皇子,你若真這般清閑大可以在你飛鴻殿玩個夠!撒潑撒到了我蓬萊宮嗎?」
轉身離開的身子卻被萬子然攔下來,萬子然墨黑色的眸色散出淡淺的笑痕。「別生氣,這麼做是想逗你開心的
雲姬冷笑三聲,肩膀被帶動的一顫一顫。「下次若在這般無聊,小心我第一時間要了凌若的命!」
「我確定你沒有那個能力萬子然輕笑,淡淡的草藥味散發在雲姬的周圍,莫名的,填滿了雲姬心里的空虛。
這股味道,聞的多了好像會上癮。
「沒能力?」雲姬冷笑。「那下次,我們就試試看好了。我不想下逐客令,十皇子,門在那,不送
雲姬冷若冰霜的眸子掃過萬子然,滿滿的全是不屑。刺到了萬子然滿滿而來的決心。
他拉住她欲離開的手腕,不費力氣便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一手扶腰,一手扶住後腦,印上了自己的吻。
冰涼的觸感在雙唇輕靠間蹦出無線火光。
他的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盡是滿足。
她的眼中有莫驚慌,瞬間消失,呆愣在他的懷里,望著他墨黑的眼。「你……」
剩下的話還未出口,已盡數被他吞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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