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方,站著著一群伴奏的藝人,樂器都很古老,可是傾瀉出來的音符卻格外的綿長好听。
雲姬來到品香樓一樓的大廳內,找到了一個最角落卻能將整個水晶舞台盡收眼底的好位置,坐了下來。
她的眸光開始在人群中搜索,暗自猜想那個能將蕭太沖這樣的人迷的神魂顛倒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二班的能手。
余光掃過品香樓的二樓處,蕭太沖坐在舞台正對的席位,雖然是上下層,距離近的好像為蕭太沖看雪鳶故意建造的一樣。
蕭太沖今日長發放下,劍眉入鬢,冷硬的線條散發出的確是極其柔和的眸光。
只是那溫柔,只屬于一個女人的。
舞台下方的人越來越多,一樓二樓全部聚滿了人。
王孫貴族身份顯赫的有錢人都在二樓,早早預定一個視覺極佳人的位置坐在那里看著雪鳶跳舞,像雲姬這樣普通的人物就只能在一樓的大廳找一個普通的席位坐下。
人山人海,都快淹沒了舞台。雲姬對雪鳶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畢竟能吸引這麼多男人為之癲狂的女人,多少還是會讓人有點小嫉妒的。
可能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雪鳶曾經身為青樓當紅花魁的身份早已無法洗白,以後無論做什麼,嫁給誰,這個身份都像烙印一樣跟著她。
可是雲姬不那麼想,不是她思想有多麼開放,只是覺得,有時候墮入風塵,往往是最無奈的選擇。
想必,都是一些可憐人罷了。
品香樓的水晶舞台上方,飄起來了一層乳白色的羽毛。層層疊疊的白色在空氣中紛飛,一瞬間讓人眼花繚亂。
一條紅菱從品香樓的大門外直沖進來,唯美而又力量的纏繞在舞台白色銀柱上。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句。「雪姑娘來了!」
人群的眸光全部由舞台上的羽毛轉到紅菱的盡頭……
她身著淡紫色舞衣,長發飄飄,口袋面紗至紅菱盡頭來飛,衣衫飄渺好像從天而降的凌波仙子。
那美麗,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
至紅菱紛飛處落下,輕盈的宛若水晶舞台上的白色羽毛。
他們相輔相成,它飛她舞,宛若天生就是一體的。
音樂再次響起來。
人群中爆發出了陣陣贊嘆聲。
雪鳶落到了舞台上,伴隨著不知道從哪里飄下來的漫天飛雪翩翩起舞。
腰身旋轉間,迷倒眾生。
所有人看得痴了。
這京城第一花魁的名聲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太美了!
角落里,雲姬一邊跟隨著眾人的節奏拍手,一邊看著舞台上那個眸光輕冷,傾國傾城的雪鳶。
一曲完畢,舞也到了盡頭,空中的假扮飛雪的羽毛下落的節奏也在緩緩變慢。雪鳶在舞台上給眾人輕輕行禮,談笑舉止間,完全沒有青樓女子的風塵。
想必這雪鳶姑娘,也是一名雅妓吧。
在場的男人有很多都沒有看夠雪鳶的表演,他們很想像喊別人那樣高聲吶喊著讓雪鳶再跳一首。
可是他們不敢,因為他們忌諱蕭太沖的勢力。
品香樓二樓,蕭太沖原本冷硬的嘴角綻放出一抹微笑,他站起身,身前的袍子下擺一撇,徑直從品香樓的二樓跳到了一樓的舞台上。
砰的一聲巨響,他站在了雪鳶的身邊,將雪鳶攔腰抱起,在眾人的嘆息中離開了品香樓的舞台。
雲姬看狀,徑直跟了上去。
雲姬這次出來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想認識一下這個蕭太沖的軟肋,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就算不認識,打個照面總是要的。
第二,他要確定蕭太沖和雪鳶居住的府邸到底是哪一個,方便與以後的行動。
蕭家家大業大,勢力擴遍整個京城,府邸在京城就有不下十處。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蕭老爺子和蕭太沖居住的地方從來都是保密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住在哪個宅子里。
蕭太沖抱著雪鳶出了品香樓便上了馬車,徑直離開。
雲姬剛想沖上去跟著,身子卻被一股大力拉住。她莫名其妙的回頭
「十皇子?」
「噓噓!」萬子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自己青色的書生長衫。「你瞧我穿成這樣就該改變一下對我的稱呼,怎麼還一如在宮里的那般叫喊我?」
雲姬一擺手,眼神焦急的望向蕭太沖的馬車緩緩消失的方向。「那個不是重點隨即,雲姬神色一冷,猛地轉過頭盯著萬子然。「你跟蹤我?」
萬子然有些尷尬。「這應該不算跟蹤吧?誰也沒有規定這家青樓只有你一個人能來啊?」
「萬子然!」雲姬怒喊,聲音里透著極度的壓抑。「我拜托你成熟一點好不好,你以為我在玩嗎?」
「告訴我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
「你和父皇之間,到底隱藏了什麼事?我是父皇的兒子,我有權利知道
雲姬小心的看著周圍來來回回的人群,看著蕭太沖遠離的馬車,狠狠的瞪了一眼萬子然懶的多做解釋,一沖而上。
被甩在身後的,萬子然臉色很是難看。青色的長衫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青紫,墨黑色的眸子里隱隱閃動著不安。
雲姬和父皇之間到底有什麼不能讓眾人知道的?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去猜測皇上為什麼會突然對雲姬的態度轉變那麼多。
就好像,很害怕別人不知道皇上不喜歡雲姬了一樣。
埋在宮里的暗衛明確的向他匯報過,皇上在半夜的時候經常進入蓬萊宮偷偷看雲姬。
那麼白天的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了?
墨黑色的瞳眸微微眯緊,萬子然被這樣的雲姬這樣的皇上迷亂了心智。
他大步上前,清冷的眸色堅定的橫在雲姬匆忙的腳步之前。「跟我走,今日我們一定要將話全部說清楚
「我真的有事!有什麼事等稍後回宮再說,你讓開雲姬說著就要繞過萬子然。
手臂卻被萬子然狠狠的禁錮住,直直的拖向蕭太沖馬車行駛的反方向。
「你干什麼?!」
「你放開我!」
「萬子然,你放開我!」
雲姬的反抗和暴怒被萬子然的清冷盡數全收,他的冷傲淹沒了一切,將這個夏末的季節徹底帶入隆冬。
雲姬被萬子然拉上了馬背,策馬,呼嘯而去。
勁風在耳邊呼嘯,吹的耳膜發疼,萬子然沉默,雲姬憤怒。
多好的機會,就這麼溜掉了。
馬兒奔騰,伴著疾風,他們來到了郊外的一座懸崖邊。
猛烈的風將他和她的衣衫吹的飛揚,頭發飄起在空中糾纏在一塊,帶著凌亂的美。
萬子然的面部線條冷硬如冬,站在懸崖邊有點竟讓雲姬又點狼牙山五壯士的感覺。
雲姬轉過身對著萬子然,萬千的憤怒終究化成一抹清冷︰「來這里做什麼?」
「這里沒有皇上,沒有權勢,沒有皇子,沒有佔卜師。只有一個愛你的人在問你,雲姬,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風有些大,吹散了她臉上的淡漠,吹出了一絲漣漪。
她正過身子面對萬子然,顯然有些不可置信萬子然此刻的態度︰「費盡力氣帶我來這里,就是說這個?」
「我只是想要一句肯定,就真的有那麼難嗎?還是你心里根本沒有我?」
「萬子然,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難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就要成天的跟在你後面很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嗎?」
萬子然輕笑,露出一抹倦容。「可是你也不能神秘的讓我抓不到你啊,不管你做什麼,至少你應該告訴我,你在我身邊,距離我不遠,至少也要讓我感覺的到,不是嗎?」
「能不能別把問題抽象化?我不就站在這里麼
「雲姬,你就不可以試著相信別人一次嗎?」萬子然無奈的看向遠處飄渺的山峰,白霧纏繞間,那里仿佛成了他和雲姬的未來。
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的未來。
相信?面對這樣的萬子然,雲姬自是相信,可是,這次的事非同一般,而且她始終認為萬子然皇子的身份還是少參與到這事的好。
況且……
蕭家企圖造反,皇上的皇位岌岌可危,這等大事她如何相信別人?而且,打心里的,她知道萬子然對那個皇位並不如面子上表現的那般不在意。
「相信?」雲姬笑了。「那你告訴我,你相信我嗎?」
「至少我願意相信
「願意相信?」雲姬笑的更深。「那就等你什麼時候真正相信我了再來說這個問題吧,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
「我相信你他說的很輕。
「真心話?」雲姬停住腳步,沒有回頭,背對著萬子然。
「我願意在你身上賭一次,我賭,我的真心沒有白費
雲姬轉過身,淺笑吟吟。
有時候她連自己都不相信。
「那好,那你告訴我,那個位置,你想要嗎?」
雲姬問出了最根本的問題。
十皇子一直被宮中的人稱贊,是幾個皇子中最優秀的一個,也是對皇位最不上心的一個。
他擁有卓絕的醫術,在官員皇上百姓的心中都是優秀的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加上不做作夠坦蕩有點偏內向的性格,一直深受皇上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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