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時間是不存在
「人類創造了時間,也因此受限于時間
「一瞬間……可以改變很多事
「比如,上一秒,你撫模著這只可愛的小貓咪
「而下一秒,它身上的跳蚤卻帶給你致命的疾病!」
「只是一瞬間……你就離死亡近了一步……」
「親愛的,別害怕……」
「時間並不存在,它只是生命的計量單位
「在最後的時刻,讓我們擁抱
「為**的死亡而哀悼
「為靈魂的新生而歡呼
「看清眼前的道路
「你,將成為魔界的羽翼
「使魔——時間吞噬者!」
1、可憐的孩子
清醒過來的時候,天韻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層層疊疊的淡紫色床幔。
她坐起身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經典的歐式格局布置,新古典主義的色彩讓人仿佛置身于歐洲貴族世家的臥房之中。淡金色的雕花床沿,紫色的落地床幔。側眼看去,床邊的一整面牆上,是一幅手繪的風景畫彩。簡單的淡褐色描畫著一個空曠的平原,在平原的盡頭處,憑空開啟著一扇雪白的大門。看著那畫彩之上的雪白色大門,天韻聯想到了那通往天堂的神聖之門,不禁讓她微微向往了片刻。
床邊,乳白色的木質櫃子上,擺放著一盞淡金色的古式油燈。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是一本漆黑的古書。書上,擺放著一個銀色的十字架吊墜。許是年代久遠,這銀色十字架的表面幾乎被黑色覆蓋。吊墜的正中心,瓖嵌著一顆血紅色的寶石,在那並不明亮的燈光照耀之下,閃爍著點點幽紅色光芒。
天韻的目光,在觸踫到那道紅色光芒時,便如同深陷泥潭般,深深被吸引。正待伸出手去踫觸,耳邊卻響起一聲低沉的話語聲。
「別踫。除非,你很希望受傷
天韻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向臥室門口看去。
在那里,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緩緩走了進來。那是一個十分英俊挺拔的男子,烏黑的短發下,細長的鳳眼投射出令人膽寒的清冷和淡漠。
當天韻看清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時,深紅色的眸光閃過片刻的迷茫後,便再度湛亮起來。
「大叔?……是你嗎?!」伴隨著雀躍的歡呼聲,被天韻稱之為「大叔」的黑衣男子,已然走到了天韻的身前,那面無表情的臉上,隨之掛上了一抹奇異的笑容。
三天前。倫敦。
當寒冬的大雪覆蓋了這座古老而繁榮的城市時,絕大多數的人都換上了厚重的冬衣,抑或是躲在那溫暖的臥室之中,透過窗戶,看著那被七彩燈光籠罩的美麗夜景。
然而,在泰晤士河邊,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瑟縮在倫敦橋的陰影之下。
借著昏暗的燈光,隱約能夠辨認出那個身影的樣貌。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烏黑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肩頭,隨著那顫抖的肩膀微微震顫著。她就那麼緊緊貼靠在橋墩邊上,雙手合抱著膝蓋,埋著腦袋瑟瑟發抖。
雖說倫敦的氣候溫和,冬暖夏涼。但如今正是二月上旬,是一年之中倫敦最冷的時候,夜里的溫度幾近零度。更何況,這瑟縮在橋邊的小女孩兒,只穿了一條大紅色的無袖連衣裙。寒風襲來,她只能盡量用裙擺裹住膝蓋和腳踝,緊緊地用手臂合抱住雙膝,妄圖抵御這寒冷的冬夜。
然而,這狂冷的夜卻發出呼嘯的冷笑聲,繼而席卷起點點冰粒,不多時,竟是下起了一場大雪。女孩兒騰挪著身子往橋墩下的陰影里躲去,然而,那飄落的雪花,依舊無情地鑽入她的衣領里,徹骨的寒冷浸透了肌膚,刺入骨髓。女孩兒顫抖地越發厲害,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那顫抖的腳尖著,漸漸由蒼白,轉至暗紅色。龜裂的肌膚里,隱約地滲出血水來,卻又在這寒風下凝固成點滴暗紅。
終于,雪漸漸小了,風卻依舊在夜色下肆虐著。
路過的拾荒者,嘆著氣地看了女孩兒一眼,繼而放下了幾張舊報紙,就此離去。
女孩兒快速地抓過報紙,將報紙蓋在腳上,再度蜷縮成一團。那顫抖的腳尖之上,終于多了一張滿是褶皺的報紙。報紙在寒風下發出無助的裂帛輕響,如同女孩兒一般不斷地顫抖著身軀。
「當——當——當——當——當——當——當——」
不遠處,傳來悠遠的鐘聲,大本鐘的指針停留在了「七」這個數字上。
傍晚七點。
大雪過後,一些喜歡纏綿于夜色之下的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出了屋外,偶爾會有路人,選擇踏上倫敦橋下的這條僻靜小道。
每當耳邊傳來腳步聲時,女孩兒總會抬起腦袋看去,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那路過的行人。然而,還不待小女孩兒顫巍巍地開口說話,那路過的行人們便會加快步伐,如同逃離般躲得遠遠的。更有甚者,在短暫的停留之中,扭頭對著女孩兒露出輕蔑而厭惡的目光,繼而對著那張陳舊的報紙吐上一口唾沫。
「可憐的孩子啊……」一個老婦人在一名年青男子的攙扶下路過。她看見了女孩兒,目光中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好心的老婦人拿下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披肩,示意年青男子攙扶她過去。她俯,想要遞給女孩兒那條披肩,並拿給她一些面包。然而,還不待女孩兒伸手接過那條溫暖的披肩時,老婦人卻被身旁的男子快速而焦急地拉開到一旁。「別過去!女乃女乃。那是惡魔的孩子!你看,你看她的眼楮!居然是血紅色的!!太可怕了……」
女孩兒抬頭看向那名老婦人,那雙漂亮的大眼楮里透露出渴求的目光。她實在是太冷、太餓了,餓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多麼希望那個老女乃女乃能夠將手中的面包給她,哪怕只給她一片?
可是,當那名老婦人看清女孩兒那雙血紅色的眼瞳時,卻是驚恐地大叫了一聲,繼而在那名男子的攙扶之下,逃跑般地匆匆離去……
…………
……唉……
重重的嘆息聲,自心底傳來。女孩兒失落地看著那消失在夜色下的老婦人,寒冷和饑餓讓她的頭腦變得不清醒,整個人都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之中。
銀色的月光灑落在那並不厚重的雪堆之上。女孩兒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她似乎看到了月光下,溫暖的小屋中,母親溫柔地微笑著,正在為她縫制一件溫暖的冬衣。
「媽媽……」瑟瑟發抖的嘴唇里,吐露出輕弱的呼喚。一陣寒風吹過,直鑽到脖子里。女孩兒渾身一抖,才意識到,那不過只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眼楮一熱,女孩兒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
女孩兒名叫天韻。是一名中猶混血兒。不知為何,一出生,她的瞳色便異于常人。那近乎血色的鮮紅瞳孔,將第一個看到她睜眼的護士,嚇得險些將她丟到地上。
天韻的父親是華裔,母親是猶太人。然而,天韻父母的雙眼,都是黑色。所以,當天韻的父母發現女兒瞳色的異常時,起初以為那是出生時天韻的眼楮出了問題。
然而,隨著天韻的成長,看過的眼科醫生無數,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出天韻瞳色鮮紅的原因。最終,天韻的父母放棄了治療,心想這也許只是一種特殊的基因變異。
……
天韻如其他女孩子一樣,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地成長著。雖然,她幾乎沒有朋友。因為,她的鄰居們,都懼怕她那怪異的眼瞳。更有不少人,暗地里說,那是惡魔的眼楮。
天韻對此並不在意。她是個聰明而可愛的孩子。和她的父親一樣聰明,和她的母親一樣溫柔。雖然,每當小伙伴們因為她那雙特殊的眼瞳遠離她時,她的內心會產生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她便原諒了他們。她能夠理解他們的恐懼,天韻知道她有著一雙和惡魔一樣的鮮紅色眼瞳,所以他們才會怕她。
「他們並不是故意的天韻在面對母親的安慰時,總是能夠微笑著說著這樣的話。
天韻的善解人意,讓她的父母為之欣慰。雖然他們一度因為孩子眼楮的異樣而產生了濃重的擔憂,但天韻的聰慧和開朗,漸漸將這份擔憂化去。
然而,在天韻方滿十一歲時,一件驚動了整個倫敦的可怕事件,徹底改變了她的一生。
那是一個初夏的午後,天韻正在屋子里和母親學習如何做布女圭女圭。天韻清晰地記得,那一刻,她正在縫制布女圭女圭的眼楮,針尖一滑,扎入了食指,一滴血珠滲透出肌膚,染紅了那原本烏黑的色澤。
正是在那一刻,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聲,打斷了一切!
那一聲聲慘叫,竟是從廊道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最終停在了門前。驚慌中,母親沖到門前,卻是顫抖著沒有開門。天韻不知發生了什麼,她吸了吸受傷的指尖,快速跳下床,還不待母親阻止她上前,便是透過房門上的小窗戶,看到了那驚恐的一幕!
透過窗戶,在一片血色飛濺間,滿身鮮血的父親摔倒在地!
在父親的身後,三名帶著白色面具的男人,正瘋狂地舉起尖刀對著奄奄一息的父親瘋狂猛刺!
飛濺的鮮血剎那間染紅了眼前的一切。
天韻被嚇得大哭起來。然而,這一哭,卻讓那三名惡徒發現了天韻和她的母親。
房門被重重地踢開,母親驚恐間未及撥通求救的電話,便是被那三名沖入屋內的可怖男子,撕扯著推倒在床上。尖叫聲中,天韻驚恐而無助地哭泣著,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三名男子,瘋狂地將母親的四肢刺穿,釘死在床沿之上。
怒罵聲,尖叫聲,抽打聲,充斥著天韻的雙耳!她只覺得眼前一片刺目的鮮紅色,耳中傳出陣陣轟鳴之聲,便是失卻了意識。
……
等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幸運地活了下來。她並不清楚是誰救了她,照顧她的護士安慰她說,殺害她父母的那三名惡徒,已經被釘死在了臥室之中。
天韻不記得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無論警察怎麼問她,她都無法想起最後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許,是有好心人路過,救下了她。也許,是上天的懲罰?
警察也無法解釋那三名惡徒的死因。通過他們攜帶的面具,初步判斷這三名惡徒的身份,也許是某一個種族極端組織的成員。而天韻一家的遇害,最終以種族迫害案件作為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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