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鐘玉站在一張書架背後，緊緊攥著拳。
妖術！
這回，他可是親眼看見了。若是剛才沖上前去，把羅維抓個現行，便死活也抵賴不了了。
但鐘玉卻不敢這麼做，不是因為害怕羅維，而是怕沖撞了那個鳶尾花一般的女孩。
公主趙扶風，名義上是鐘玉的表妹，但不是皇後所生，和鐘玉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況且，鐘玉也不敢把她當做表妹。她雖不飛揚跋扈，卻是真正奠之驕女，滿月復經綸，極富才干。十歲時，一篇《富國十誡》便名動天下，被無數人傳揚。
她的地位尊崇更勝二皇子趙拓。因為皇帝寵愛她，比寵愛二皇子更勝十倍。
鐘玉不知道羅維是怎麼和她搭上話的，但眼下，他十分嫉妒羅維。
因為，所有在這個年紀上的慶國少年，人生的第一個夢想可能是定南書院，但第二個夢想，必定是公主趙扶風。
得到她，不僅意味著那份絕代風華從此專屬于自己，更意味著她身後的權力與財富。並且，如果真如傳聞所說，皇帝有意傳她帝位……
但公主本人，卻從任何男性表示過哪怕是一絲絲的多余好感，她很禮貌，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禮貌。追求她的人，也只能看著她的背影，望洋興嘆，自我安慰說，也許是公主年齡太小，還竅。
鐘玉雖然身份高貴，但對公主不是沒有幻想，而且幻想得還比別人強烈些，因為他覺得自己從人品，相貌到家世，實在是無可挑剔。
但公主對待他，和對待別人一樣沒有區別。
所以，他怎能不恨羅維，恨那妖孽居然讓公主笑得那麼燦爛！
鐘玉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有一些惡毒的想法，在心底萌生。
在另一邊，羅維毫無所覺，重新低下頭去，沉浸在書中。
他體內的月力洶涌澎湃著，指尖微微閃著銀色的亮光。
……
之後，鳶尾花一般的少女每天都會出現在內館里，在離羅維不遠的地方但沒有再向他要書，兩人也沒再說過話。
羅維沉浸在書里，沒有多少工夫去想她究竟是誰。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勤修不輟的羅維，成功沖擊到了侍星九階，這是侍星級的最後一個階等，更加強大的境界聚星級已經在向他招手，但羅維並不滿意。
畢竟進內館的機會一生難得，鐘玉和昌若都頗有收獲的樣子，而他僅僅是進了一階是遠遠不夠的，這讓他不由得有些沮喪。
但找不到秘籍就是找不到，也強求不了。也許是因為之前運氣都太好了吧，終于倒霉了一次，他這麼安慰自己。
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少女，羅維匆匆寫了一張紙條。
「我要走了，書還你，有緣再見。」
夾在書頁中，把書放在桌上，平息了一內月力，準備離開。
一不小心，手擦到固定在桌上的金屬燭台，燭台「 當」一聲倒了。
倒了？
皇家也有豆腐渣工程啊……羅維拿起燭台，卻發現是從中間折斷的，斷面光滑如鏡。
難道是自己切斷的？沒理由啊，就算用桃木劍，這金屬的燭台也不是那麼好切斷的，何況自己現在還在侍星級水準上。
羅維皺起眉頭，看著自己的手，發現指尖竟然透著微微的銀光。
「還有誰沒出來！」秦副院長站在門口喊道。
羅維連忙放下燭台，與鐘玉和昌若一道離開了。
角落里的少女抬起了頭，目送三人離去，眼楮里若有所思，走到羅維坐過的桌子前，拿起了書，從里面拿出紙條。
看著紙條上的內容，趙扶風眉眼一彎，露出笑容。
……
坐在馬車里，听著周圍院生們興奮地議論此行的收獲，羅維望著自己的手指出神。
「怎麼了？」昌若注意到異樣，湊了過來。
「沒什麼，就是……有點納悶。」
羅維把燭台莫名斷掉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昌若。
「你星力化刃了？」昌若眨著澄澈的綠眼楮，判定道。
「那不是非常高等的境界才能做到的？」羅維疑道。
昌若想了想道︰「不一定吧，據說有些極其稀有的秘籍功法，可以讓人提前做到這一點。哇！」她忽然瞪大了眼楮，「你在內館里看了什麼書？太棒了，怎麼找到的？」
昌若一激動，聲音也跟著提高了，引得四周學生紛紛看過來，昌若露出一個酒窩道︰「抱歉。」
等大家都不再注意這邊，昌若又掩不住興奮地道︰「太羨慕你了，我就是想找一本那樣的，可惜怎麼也沒找到。」
「呃……是嗎？」羅維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指，上面泛起微微的亮光。
晚上回到宿舍，羅維調動起月力，反復琢磨起來。
他試著把精神集中在手指上，想象自己的手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能割裂眼前的所有東西。屋里的東西，此刻都成了他的練習道具。
但過程異常艱難，總是時靈時不靈，而靈驗的時候往往又控制不住，月力全部翻涌著飛出去，把窗欞打得粉碎，羅維也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一試，就試了一個禮拜。
羅維一忙活起來就會忘了吃飯，要不是昌若中途來看過他一次，送了些吃的，恐怕他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就是奄奄一息的樣子了。
他徑直去了宗政住處。
「嘩！」
宗政一瓣橘子塞在嘴里也忘了吃，只顧著瞪大眼楮猛瞧，看著羅維指尖泛著微微的白光，慢慢凝聚出一片半透明的銀色月牙，晃晃悠悠地飄了出去，把爐子上的茶壺嘴削掉一半。
宗政嘖嘖稱奇，湊近看了半天，道︰「一般的星力化刃，是先將星氣外放，再化刃，操縱起來比較容易。而你是體內星力直接化刃，容易用力過猛，而且不好控制，只能化出一個不穩定的虛影來，跟真正的星力化刃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不過，相對于你的年齡和境界來說，已經非常非常非常難得了。」
羅維點頭道︰「原來如此。」
宗政嘆道︰「唉唉，不瞞你說，我都羨慕得緊啊，自創招式，你知道一般人要到什麼境界才能做到這一步？唉唉唉，也不知道你從哪本書上看來的，簡直比狗屎運還狗屎運。」
「……」羅維沉思。
「想什麼呢？」宗政嚷道。
羅維道︰「我在想，我拜你這麼個廢材當老師，到底有沒有用啊……」
「喂喂喂！」宗政抗議道，「是我教你作弊混進內館的啊！否則你能自創個屁！」
羅維狀似痛苦地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套說辭。
宗政問道︰「不過，為什麼是月牙？」
「我也不知道，它就這樣了。」羅維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喔。」宗政很好騙地點點頭，「那你準備給這一招取個什麼名字？」
「哎？」羅維眨眨眼，他還沒想到這個問題。
宗政托著腮道︰「難道你要把命名權讓給你的授業恩師我嗎？那我就……」
「別！」羅維立刻嚷道。
宗政泄氣道︰「那你自己來吧。」
羅維背著手，在屋里轉了三圈，走到門口，回頭笑道︰「那就叫……月飛驚天吧！」
說罷，便出了門，心情大好，一揮手，一片半透明月牙飛出，將高處樹葉簌簌打落。
直到說出「月飛驚天」這四個字起，他才清晰地意識到了，他已經擁有了自己專屬的武技第一招！
……
三月底的期末大試，很快就來到了。
在定南書院，院生們每年最關注的兩件大事，第一件是在四月份時，能否達到書院指定的境界層數，升入下一年級。第二件，就是在三月底的期末大試中，能拿到第幾名。
一年級升入二年級的指定境界是聚星一階，如果到，就要留級。羅維入學比其他人晚半年，且是在侍星六階時入學的，也即是說，其他人只需要花費一年從侍星七階升到聚星一階即可，他卻要在半年內，從侍星六階升到聚星一階。
所以，羅維沒日沒夜地修煉，但直到三月底，還卡在沖入聚星級的瓶頸上。突破這個大瓶頸，比起以前要困難許多，一般人至少得花費一個月左右，但羅維沒有那個時間。
所以，他很焦躁。
他就帶著這種焦躁的狀態，上了期末大試的戰場。
直到來到試場那一刻，羅維才反應過來，上了宗政的惡當了。今日恰好是與宗政三個月賭約的最後一天，他還不能用桃木劍！
「死老頭子。」羅維在心底罵了一句，「完事不給我好東西，就拆了你家屋子。」
期末大試比之前的選拔戰嚴格許多，采取車輪戰形式，在最大限度上避免運氣對成績產生的影響，能否打出漂亮的排名，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實力。
不過，昌若卻意外地沒有出現在試場，羅維多方打听，才知道她請了病假。
在這個節骨眼上，請病假？羅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參加過期末大試，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都能獲得不同程度的豐厚獎勵，排名越高，獎品越誘人。昌若的實力完全有問鼎冠軍的可能性，就這麼放棄了？
更何況，在這場重要考試中缺席，是極其不良的記錄，今後書院推薦她軍隊，成為武官的可能性，將會大大降低。
但比試眼看就要開始，他也不能在這時離開去找昌若，只好在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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