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都會,浦江東去,申滬自古繁華。毓秀鐘靈,聚四海俊達。通匯五洲商機,
盡風流、魁首東亞。不夜城,十里洋場,誰堪比輝煌。心酸事多少,飄零沉
浮,淚如雨花。創業何其難,艱辛圖畫。基業剛始初創,卻已是、醇酒妍嬅。
可忘了,陳朝舊事,《玉樹**花》。
——滿庭芳
清晨,啟明星還是高高掛在湛藍湛藍的天空,不停地眨巴著眼楮,就像是要把這人世間看個明白似的。月亮斜斜地西垂著,就像一面 亮的銀盤,把滿目的輝煌傾瀉下來。那滿天星斗就像是一顆顆瓖嵌在這藍天上的鑽石,爭先恐後地閃爍著光芒,就像是在跟月亮爭輝斗耀。
一輛馬車「嘀咯…嘀咯…嘀咯……」地在大路上跑著,趕車人輕輕一揮手,「啪……」的一聲揮了一個響鞭,馬兒就加快了腳蹄子,在官道上歡快地跑了起來。
趕車人把馬鞭擱在了邊上,掏出香煙,抽出一支,叼在了嘴上,點著了火,悠悠地抽了一口。他朝著四周田野望去,滿目盡是黑黝黝的一片農田,和此起彼伏的蛙鳴聲。
又行了一程路,約著馬兒拐了彎,離開了官道,來到了石階路上,又拐了個彎,就看見一座橋。橋墩子上刻著「護塘橋」三個字。緩緩駛上橋,猛然覺得眼前一片亮堂了起來,趕車人抬頭朝前看了一眼,只看見一個大宅子赫然就在眼前。宅子大門口兩邊的兩盞火紅火紅的大紅燈籠,正發著灼灼的光亮,把滿大街照了個通亮通亮。仔細看去,只看見那兩盞鮮紅鮮紅的大紅燈籠上分別醒目地寫著一個金黃色的「囍」字。借著燈籠的光亮,再仔細看去,又看見在這一座大宅子的石條門楣上鐫刻著「張宅」兩個字。
趕車人輕輕地拉了拉韁繩,又是輕輕地喚道︰「伙計,咱們到了。」說著就約著馬兒緩緩地溜下橋坡,與此同時,又回過身來對著轎廂里喊道︰「文華,玔兒,咱們到家了。」
「知道了,可是咱們芷若還睡著的,看來我得把她弄醒了。」轎箱里傳出了一個女人的答應聲。
此時,只看見從張宅大門旁邊的小門里急急忙忙地跑出一個人來,嘴里喊道︰「是三哥到了嗎?我想應該是三哥到了。」這一個人一溜小跑著從台階上跑下來。
「是張富兄弟啊?你起得早啊。」趕車人一邊跳下馬車,一邊跟跑過來的人這麼地招呼了一聲。
「三哥早。三哥好啊!」張富這麼說著走上前來,接著又朝轎箱里喊道︰「嫂子早!」
「張富兄弟早!」轎箱里的女人這麼有禮貌地回了一聲。
「這麼遠的路,你們就已經趕到了,恐怕是下半夜三點多鐘的時候就已經動身了吧?可真是辛苦你們了。」張富一邊這麼說著話,一邊拍了拍馬,引導著朝著圍牆邊的一條小路走去。
行了一段路,就來到了圍牆後邊的一個也是掛著大紅燈籠的大門口,張富引著馬,進了大門里,又從馬車上舀了踏腳凳放到地上,笑嘻嘻看著趕車人,說道︰「三哥,請下來吧!一路上肯定累了。」
趕車人就踏著踏腳凳穩穩當當地下了車,又說道︰「你們都下車了。」
此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撩開轎廂的門幔,走出來,一邊叫了聲「富叔早」,一邊就踏著踏腳凳下到了地上,然後回過身去,對著轎廂里面說道︰「太太,把小姐給我吧。我來抱她。」
說話間從轎廂里面走出了一個小女孩出來,嘴里稚女敕地喊了一聲︰「富叔早」,又眯起眼楮看了看後天井里亮得滿目生輝的大紅燈籠,跨步撲到了站在地上轎廂邊上的那個年輕女人的懷里。
這時候,才從轎廂里走出了一個三十來歲、眉清目秀、斯文端莊、豐韻優雅的女人。她叫冷文華,是趕車人張肇郛的妻子,而起先下車站在一邊抱著小女孩的年輕女人是他們的侍女玔兒。小女孩叫張芷若,是張肇郛和冷文華的女兒。從門房里趕過來迎接他們的是張富。張富是張肇郛的遠房兄弟。
「老太太還好嗎?這幾天大概一定很辛苦吧。」張肇郛又這麼問道。
「老太太好。精神得很!三哥,這麼大的喜事,您說老太太會不起勁嗎?她的三孫子要娶媳婦了,可就不要提了。我听說這幾天她是連午睡都沒有睡過的,一直在忙著。「張富滿面笑容地回答著話。
此時,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手里提著兩桶水,從圍牆大門外面走進來,看見張肇郛和冷文華,就放下了手里提著的水桶,站住了身子,規規矩矩地對著張肇郛和冷文華喊道︰「三爺好!太太好!」
張肇郛很快就認出了他,說道︰「這不是瑞信嗎?起得早啊!在提水嗎?要不要我來呀?」
張富趕緊攔住了張肇郛說道︰「三哥,這種出力氣的活就讓他們年輕人干吧,反正他們有的是力氣。你們進去吧,恐怕老太太已經起來了。我要到前面門房去了。」這麼打了招呼就朝東花園通道走了進去。
張富剛離開,就听得天井里面傳來了一個老人響亮的問話聲音,說道︰「是老三來了嗎?是文華來了嗎?還有我的小孫女兒芷若也來了嗎?」
張肇郛趕緊快步朝著正在迎過來的三個人走去,還喊道︰「娘,是我們來了。您早啊!」
被侍女玉兒和玨兒攙扶著迎過來的人就是這張家大院的當家老太太沈素珍。
老太太一邊迎過來,一邊說道︰「早!早!早!你們可要比我早得多呢!這麼遠的路,一大早就趕來了,恐怕是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呢!真是辛苦你們了。」這麼說著,老太太就走過來,彎體,親了親張芷若,說道︰「好孩子,是不是很累呀?睏嗎?要是睏的話,就讓玨兒姐姐陪你到我房里去睡一會兒好嗎?要是餓的話,女乃女乃房里還有好些好吃的東西呢,你就自己去找著吃好嗎?」
張芷若撒著嬌地靠在老太太身上,說道︰「女乃女乃,我現在還不餓,餓的時候我自己會去找著吃的。」
「好的!那就跟女乃女乃呆一會兒!女乃女乃可也在想你呢!」老太太模了模張芷若的臉,這麼說著。
冷文華走上前,對老太太說道︰「娘,這孩子听說又要回來了,心里可高興呢,這幾天一直都念叨著說又可以跟女乃女乃一起玩了。還說咱們女乃女乃身上可是很香的呢!」
老太太撫模著張芷若的頭,高興地笑著說道︰「是嗎?女乃女乃身上究竟是怎麼個香法呀?」
張芷若很嗲地靠在了老太太的身上,說道︰「女乃女乃身上究竟怎麼個香法,其實我也說不太清楚的,就是覺得好親密、好親密,聞起來好舒服、好舒服的那種味道。」
听張芷若這麼說了,大人們都笑了起來。
老太太也是笑著說道︰「鄉下冷清,枯燥。孩子想這里了。」又對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姑娘說道︰「玨兒,你把小姐帶進去,先給她弄點兒吃的,然後讓她在我床上睡一會兒,等其他孩子醒了,再玩吧。」
侍女玨兒答應著就和玔兒一起帶著張芷若朝著穿堂屋後門方向走了過去。
老太太又對張肇郛和冷文華說道︰「芷若在這里讀書的事情,我已經叫老四去學校里說過了。他們說沒有問題,到時候送來好了。你們放心好了,我跟你們幾位嫂子都會照看好她的。」
冷文華趕緊說道︰「娘,那看來可就要麻煩娘和嫂子們了,還有姐姐。」
老太太說道︰「你們知道的,我就喜歡跟孫兒孫女們呆在一起。不麻煩的。」回過頭來,看見廚房里管事的阿興他們正從馬車上往廚房里搬東西,就用手指著雞鴨魚肉上面扎著的紅綢帶和大紅喜字,說道︰「這事情辦得對。做喜事的東西就應該扎上紅帶子,這樣看起來才顯得喜慶,顯得吉祥。你們說是嗎?」
張肇郛回答說道︰「娘,這可都是您事先教好我的。瑞福和瑞安他們結婚的時候,您也是這麼做的。」
老太太說道︰「走,咱們到別的地方看看去。」
張肇郛和冷文華夫妻倆就走上去,一邊一個地攙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朝里走了進去。
「娘,听說您這幾天都是起的很早的。您自己的身子可要當心呢!」張肇郛關心地這麼說道。
老太太轉過身來,看著張肇郛,笑嘻嘻地說道︰「你們看,娘的身體可是硬朗著呢!」
冷文華說道︰「娘,身體硬朗歸硬朗,不過究竟是有了一點年紀了,什麼事情您就動動嘴,指點指點、安排安排好了,就不要自己動手了。動手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年輕人去干吧。」
老太太笑嘻嘻看著冷文華,說道︰「是的。我現在是動嘴不動手了,反正還有惠容、肇泰、瑞誠和瑞信他們幾個人的。好些事情惠容已經管起來了。」
「咱們娘啊,從年輕的時候起就是好勝性挺強的,一個看不順眼,就自己動起手來了,直到現在還是這樣,面面俱到,事必躬親。」听了老太太的話,張肇郛這麼說道。
老太太說道︰「誰叫我的這一輩子就生著這麼一顆閑不住的心呢?家里凡是有什麼大事情,只要一忙起來,自己不動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其實我也知道,這些事情就是我不安排,不動手,惠容也會蘀我安排好的。不過我這心里就是覺得不踏實,放心不下。」
邊說邊走,就來到了穿堂屋里。今天的穿堂屋燈火通明,幾乎成了廚師老爺們的天下了,到處都是砧板和菜刀「乒乒乓乓」的聲響。斬肉的,剖魚的,殺雞的,大伙兒早已是忙成了一片。
「文華,你看熱鬧嗎?看著他們這樣忙碌,我就高心。」老太太高興地這麼說道。
「娘,這一次可是瑞康成親,你心里一定是很高興的。」冷文華站在一邊這麼答應著老太太。
老太太的臉上卻顯示出了一點兒不怎麼愉快的神情,癟了癟嘴,輕聲說道︰「文華,說心里話,瑞福和瑞安成親的時候,我也是這麼高興的,可是誰承想至今還沒有看見一個結果出來。這麼一來可是多少年了?我總是巴望著,可就是沒有巴望出個什麼結果。四世同堂為什麼這麼難!」
「娘,您可別急。我想這一回是一定會有結果的。瑞福的身子你是知道的,三天兩頭總是要發病。再說了像這種情況生孩子,也未必是好,還是不生的好。瑞安和倩如,又還在讀書,想必是沒有心思在這些事情上面的,說不定往後是要生的。您別急。」冷文華這麼安慰著老太太。
這時候,從後客堂的後門里走出一個人來,看見張肇郛和冷文華趕緊大聲喊道︰「三哥,三嫂,你們可來得早啊!這天還沒有亮,你們就已經趕到了,真是辛苦你們了。」
進來的人是張肇郛的親弟弟,老太太的第三個佷子,名叫張肇泰,家里排行老四。
「你早啊!這幾天家里忙,我們又離得遠,幫不上忙,辛苦你了。」張肇郛跟弟弟打著招呼。
冷文華看著張肇泰說道︰「四弟,你們近來好嗎?上次我跟愛玲談過以後,她差麻將的癮頭好些了嗎?」
「三嫂,她哪兒改得了啊!娘也勸了她好幾次了。她听不進去,就像是著了魔似的,一天到晚鑽在對面茶館里叉麻將,家里什麼事情都不管,就連我的衣服也是玉屏嫂子給我洗的。」張肇泰這麼說道。
玉屏,名叫池玉屏,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張肇基的第二房妻子。
老太太看了看滿臉不高興的張肇泰,又分別看了看張肇郛和冷文華,說道︰「今天不說這些。來!肇泰,你先把你們三哥三嫂帶到前面去,該喝茶喝茶,該吃早點心就吃早點心,先讓他們休息休息。過一會兒你們大哥、二哥,還有幾位嫂子大概就要起來了,你也得張羅著點。」
听老太太這麼安排,張肇郛說道︰「娘,我們又不是客人,休息什麼呀,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吧。」
「怎麼一來就要做事情呀?路上辛苦了,還是休息一會兒吧。」說話的人叫葉惠容,是老太太親生兒子張肇基的第一房妻子,正從後客堂里走過來,在邊上攙扶著她的是張富的兒子張瑞誠。
互相見了面,打了招呼,冷文華就說道︰「娘,嫂子,我去看看愛玲,叫她起床幫忙做事情。」
張肇泰說道︰「三嫂,她肯定不會在自己房里睡覺的,昨天晚上肯定又是在對面茶館里通宵麻將。」
「真有此事?」冷文華看了看張肇泰,又看了看老太太和葉惠容,說道︰「那怎麼行?姐姐怎麼也不管管她?家里有著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還會玩通宵!我去找她去。今天可是什麼日子呀!要是等到大哥說話了,那可就來不及了。愛玲也太看不出三四了!」說著就急匆匆離開了。
葉惠容是老太太的大媳婦,張肇基的第一房妻子。池玉屏是張肇基的第二房妻子。冷文華的姐姐叫冷文英,是老太太大佷子張肇礎的妻子。張肇礎、張肇郛和張肇泰都是老太太的親佷子,在家里分別排行老二、老三和老四。冷文英和冷文華姐妹倆分別嫁給了張肇礎張肇郛兄弟倆。蕭愛玲是張肇泰的妻子。
看著冷文華急匆匆走出去的樣子,老太太只得看了看張肇郛,苦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她要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一回倒好,恰好讓文華給踫上了,讓她去說說也好。」
葉惠容站在邊上輕悠悠說道︰「娘,我看文華去也未必能行,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場風波。」
張肇郛接話說道︰「娘,那你怎麼不能說說她?難道你的話她也不听?」
老太太看了看葉惠容,又看著張肇郛說道︰「你問你們嫂子。我們都說過她的,她總是不听,又有什麼辦法?為此,你們大哥也有想法,就是不便發足罷了,還不是因為她出身苦的原因?」
張肇郛听了就有些不高興了,看著張肇泰,說道︰「你為什麼不管管她?難道就因為出身苦就不管了嗎?大哥不能說,嫂子們不好意思說,二哥二嫂又不說,你也不說,那她還不是要目中無人了嗎?」
老太太看見張肇郛這麼說道起張肇泰來了,就說道︰「你們都別著急,我過幾天會跟她好好說說的。這幾天你們可不能提起此事的,你們大哥正為這婚事高興著呢,可別掃了他的興。」
看見老太太這麼說了,張肇郛就不吱聲了。張肇泰更是低下了頭。
看見張肇泰有些沮喪的樣子,老太太就說道︰「你可不能著急,慢慢來。她就是貪玩而已。」
張肇泰卻說道︰「娘,我也不指望她了。江山好移,秉性難改!」
這時候,老太太大兒子張肇基身邊的侍童從兒快步走了過來,對著他們分別說道︰「老太太早!太太早!三爺、四爺早!瑞誠少爺早!老爺已經起來了,正在漱洗。听說三爺已經到了,老爺吩咐我過來跟您打個招呼,說是請您過去一起喝茶。西房里太太也已經起來了,已經在老爺的客廳里坐著了。」
老太太接話說道︰「那我們都到他那兒去。」這麼說著就由張肇郛攙著朝著後客堂的後門走了過去。
盡管亮著燈,可究竟天還沒有亮,落在最後的張瑞誠說道︰「老太太,太太,老爺,小心腳下。」
老太太回過身來,看了看張瑞誠,說道︰「瑞誠,你可得要攙好了惠容。惠容最喜歡你了。」
葉惠容就挽住了張瑞誠的手臂,說道︰「娘,每天早上起來巡早的時候,瑞誠總是攙著我的。」
老太太朝前走著,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是伯母,天黑走路,讓瑞誠攙著你是應該的。」
繞過隔扇門,走過後客堂,跨出門檻,沿著走廊向東轉彎,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張肇基大客廳的門口。已經在里面坐著的池玉屏、張肇礎和冷文英等人,看見老太太來了,後面還跟著葉惠容、張肇郛、張肇泰,就趕緊站起身來,一邊跟他們打著招呼,一邊紛紛攘攘地又給他們幾個讓了坐。
在客廳中間放著的紅木圓桌的朝南位子上坐下以後,老太太說道︰「我可沒有想到肇郛和文華今天起得這麼早。這麼遠的路,這時候都已經到了。這可真是讓我高興。」
看見老太太提到了冷文華,可又沒有看見她人,冷文英就問道︰「娘,妹妹已經來了?她人哪?」
張肇泰接話說道︰「嫂子,三嫂是到前面茶館里找愛玲去了!」
張肇泰這話一出口,在座的人馬上就鴉雀無聲了起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也沒有接話。
「哦!娘來了。你們大家都早哇。肇郛和文華辛苦了!」起居室的隔扇門里傳出來了這麼一聲招呼聲。
老太太朝著起居室的隔扇門里看了一眼,說道︰「你也起來了?我還以為你還沒有起來呢。」
葉惠容看了看起居室格柵門里,說道︰「做男人真舒服!我都已經跟著娘轉了一圈了。」
池玉屏笑嘻嘻說道︰「姐姐,你是當家太太,理應辛苦些的。我是懶散慣了的,早上起不來。」
葉惠容看了看老太太,輕悠悠說道︰「什麼當家太太呀?純粹是娘拉郎配。早上一起早就頭疼。」
冷文英看著葉惠容,說道︰「嫂子,我是頭暈,有時候蹲下去,站起來,頭就會發暈。」
葉惠容看著冷文華,輕悠悠說道︰「妹妹,那就讓杏園給你把把脈,再服藥,調理調理。」
冷文英皺著眉頭,說道︰「嫂子,那藥太苦。我實在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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