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與榮 第八回、心急如焚張肇基派人尋找兄弟談

作者 ︰ 剪燈夜話

離開張瑞安和魏倩如的院子,朝南走著,張肇基心里就想道︰「哎呀!這兩個孩子,膽子也太大了。這麼早就出去了,連聲招呼也不打。這種事情……!唉!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弄得不好可是要殺頭的!都怪我平時太忙,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疏忽了!唉……!」

這麼嘆著氣,後悔著,張肇基就沿著東花園通道,一路朝南,又向西拐彎,走到了二進大門的門口。跨出門口,繞過影壁,張肇基走到了大門口。

看見張肇基突然出來了,張富和張貴兄弟倆趕緊站了起來,嘴里一疊連聲地「大哥,大哥」地叫著,把張肇基讓進了門房。

張富和張貴是張肇基的遠房同宗兄弟,農村來的。結婚的早,他們的孩子也就比較大些。

「大哥,你這時候怎麼會出來的呀?里面……」看見張肇基神色不對,張貴就剎住了後半句話。

張肇基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听清楚張貴的話,只是抬起頭來朝張貴看了看。

張富把張肇基引進了門房里,很快就給他到了一盅茶,端到了他的手里,說道︰「大哥,這就是你上次送給我們的福建鐵觀音。它的味道可真的是不一般呢!功夫茶,喝起來也氣派。你嘗嘗!要不是逢上三少爺辦喜事這樣的大喜日子,我們可還舍不得舀出來泡著喝哪!」

張肇基悶著頭,接過茶盅,「」地一聲,喝了茶,把茶盅輕輕放回桌子上。

「大哥,您好像有什麼心事啊?」張貴終于忍不住這麼說道。又說道︰「大哥,有什麼事情,您就吩咐好了,沒有關系的。我們兄弟倆隨時听從差遣。」

張肇基朝張富和張貴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情的,一則是因為今天有好些親戚朋友們要來,想過來看看你們。二則是因為孩子們的事情,心里有些煩,想要出來走動走動。」

張富一邊給張肇基倒著第二盅茶水,一邊直言直語地說道︰「大哥,您莫不是為了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的事情心里在煩吧?那你能不能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我們又能幫你做些什麼?你就直接說好了。」

看見張富說得這麼直接了當,張肇基就說道︰「不瞞你們兩位兄弟,大哥的心里真的是心急如焚!你們說這兩個孩子怎麼會這樣的呢?這種事情要是被老太太和你們的兩位嫂子知道了,還不是要急出人性命來的呀!一大早就出去了,連個招呼也不打,還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的呢!老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啊!她可是眼楮里面都看著的!少了誰,她會不知道嗎?只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具體究竟是到哪兒去的罷了。你們說他們的膽子大不大呀!要是真有些什麼閃失,我可怎麼跟老太太和你們的兩位嫂子交代呀!」

「大哥,你先別急。咱們慢慢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張富還是這麼安慰著張肇基。

「大哥,從最近的報紙上看來,這一次的事情可有點兒不簡單呢!我以為學生們鬧事是有一定道理的。這賣國總不是一件好事情吧。我們也是戰勝國,憑什麼要把原來德國人佔領的山東省讓給他們日本人?這算什麼亂七八糟的凡爾賽和約呀!這還不是純粹欺負我們中國人嗎?」張貴有些不服氣地這麼說道。

「對于這件事情,其實我的心里也是有些不服氣的,可是咱們管不了啊!再說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們這個家里向來就是做做吃吃的人家,哪兒有過搞政治的呀?從來沒有的。可是這一回,看來他們夫妻兩個人攪和進去了。老太太和你們兩位嫂子要是知道了怎麼辦?」張肇基有些著急地這麼說道。

「以我的想法,大哥你也別太著急,急也沒用。這人也已經出去了。」張貴總算是說了一句不輕不重地安慰張肇基的話出來。又說道︰「不過依照我的想法,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既然已經是參加進去了,要想他們再回過頭來,那就有些難了。他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大學生,對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主張了。要想再糾正過來,還不是很難的事情嗎?」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張富這麼批評了弟弟張貴一句,止住了他的話,看著張肇基,笑嘻嘻說道︰「大哥,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出來,不要放在心里,免得影響了身體健康。還有,您有什麼打算也說出來,讓我們听听。想要我們想想辦法也行。另外,您想吩咐我們做些什麼的話,您就直截了當說出來好了。我們一定會蘀你辦到的。你說這樣可好嗎?」

看見張富這麼說了,張肇基就分別看了看張富和張貴,說道︰「我是想今天這個日子,我是沒有辦法離開的,過一會兒親戚朋友都要到了。想要拜托你們中間的一個,蘀我出去找找瑞安和倩如,看見他們了以後,就說是我叫他們趕快回家。從這幾天的報紙上來看,學生們游行主要就是在租界里面。你們要是去的話,就在租界里面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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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張肇基這句話,張富立刻說道︰「大哥,不瞞你說,我們倆剛才就在商量著想要去找的,可就是不敢擅作主張。現在有了你這句話,我們就可以去找了。」回過身來,就對張貴說道︰「阿貴,那你就快去吧,腿腳勤快點兒,多找幾條馬路。無論如何都得要找到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他們。」

恰在這時候,張貴的兒子張瑞信走了出來,張富就關照張貴說道︰「正好,瑞信來了。你們爺兒兩個人作伴一起去吧。我來等待客人們來好了。這可是四爺交代好了的事情,也是耽誤不得的。」

張肇基看見張富這麼安排,就對張貴說道︰「那好吧,就你們爺兒倆去吧,互相也可以照應著點。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你們自己也得要當心,我听說紅頭阿三要動手打人的。千萬要當心!」

張瑞信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就開口問道︰「什麼事情呀?去找誰呀?」

張富一邊推著張貴起身,一邊對張瑞信說道︰「去找你們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

張貴站起身來就帶著兒子張瑞信走了出去。

在他們走下大門口石階的時候,張肇基又吩咐說道︰「找到了他們,給家里打個電話,可別忘了。」

張貴回過身來答應說道︰「大哥,你進去吧。我們知道了。」

看著張貴和張瑞信爺兒倆離開了,張肇基對張富說道︰「阿富,這幾天我正在擔心他們倆會不會被攪和進去,可是你看,一不小心,到底還是攪和進去了!嗨!這些孩子,可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

看著張肇基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張富就安慰著說道︰「別急,大哥。咱們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可是機靈的人呢!我想他們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過一會兒,他們一定就會回來的。」

「回來我也知道他們會回來的。可是你說,這種事情他們參加進去干什麼呢?讀書就讀書好了,參加什麼游行請願呀!阿富,你听說了沒有啊?北平那邊是動了槍的,還抓了好些人呢!听說甚至教授也被抓進去了!唉……!這兩個孩子。」張肇基愁眉不展地對張富這麼說道。

「別急!大哥。現在著急也沒有用,只能等阿貴的消息了。」張富這麼勸慰著張肇基。

「嗨!誰知道這種事情居然會出在咱們這個家里!」張肇基扔下這句話,就離開門房,走進去了。

「大哥,走好。大哥,您可別太著急啊!」張富站在門房的門口,這麼對張肇基說道。

張肇基回轉身,臉上苦笑著,朝張富揚了揚手。

走回自己屋里,張肇基這才稍許有些放心下來,走進洗澡間洗了臉洗了手,走了出來。

剛在客廳里坐下不久,張肇礎和張肇郛兄弟倆就走了進來。

「珍兒,泡茶。」張肇基這麼吩咐了珍兒一聲,又對張肇礎和張肇郛說道︰「你們坐。」

坐下後,張肇礎和張肇郛兄弟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看了一會兒,張肇礎才輕聲說道︰「大哥,你說瑞安和倩如他們兩個人會到哪兒去的呀?老太太和兩位嫂子……」

「這我哪兒知道呀?腳是生在他們身上的,我怎麼管得了呢?」張肇基無心好氣地這麼說道,從桌子上的香煙听頭里面掏出三支香煙,分別遞給了張肇礎和張肇郛各人一支,又把一支叼在自己嘴上。

張肇郛連忙掏出自來火,「嚓……」地一聲劃著了,夠過去,讓張肇基先點著了火,又把火夠過去讓張肇礎也是點著了火,才自己點著了煙,悠悠地抽了一口,甩了甩手,才把熄滅的火柴放進煙灰缸里,朝張肇礎看了一眼,才對張肇基說道︰「大哥,跟你說實話吧,我們是在擔心,瑞安和倩如他們夫妻兩個人會不會是去參加學生請願游行了,所以才到你這兒來的。」

「嗨!不瞞你們說吧,我也是在這樣懷疑呢!不過懷疑又有什麼用呢?即使他們去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他們的心里在想些什麼事情,放著安安穩穩的日子不過,偏要去參加這參加那的,到頭來耽誤的還不是他們自己的前程。」張肇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麼說道。

「照這麼說來,大哥你是已經肯定他們是去參加學生請願游行去的了嘍?」張肇礎這麼問張肇基。

張肇基喝著珍兒端上來的茶,看了看張肇礎,輕悠悠嘆了口氣,說道︰「嗨!以我的估計是**不離十,已經參加進去了。」卻就是沒有說出去張瑞安和魏倩如屋里看到的事情。

听張肇基這麼一說,張肇礎就著急了起來,說道︰「大哥,照你這麼說來,他們倆一定是天沒亮就出去參加請願游行去了。這可怎麼辦呢?這兩個孩子的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多危險的事情呢!前兩天報紙上還登出來的,有消息說,北平那里可是抓了好幾十個學生呢!還有一個什麼教授也被抓起來了。事情鬧得蠻厲害的。政府和學生老師們對立起來了。老太太和兩位嫂子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張肇郛接話說道︰「那個教授叫陳獨秀,據說是北平大學的教授,蠻有名的,听說這次事情就是他號召發動起來的。據說參加進去的教授還不至他一個人呢,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大教授。」

張肇基舀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依我看,就因為有這些著名教授撐著腰,學生們才鬧得厲害。要不然的話,這些孩子們懂得什麼呀?唉!我可真不知道這些教授先生們心里是怎麼想的,不好好教書,居然會領著學生們鬧起事情來了!有話不好好說,上街游行算是怎麼一回事情呀?憑道理講道理不是很好嗎?我看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張肇郛接話說道︰「大哥,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憑道理講道理。說道理也要看是什麼樣的事情的。像凡爾賽和約上規定咱們中國要將原先德國在我們山東的主權讓給日本人,這種道理去跟誰講啊?這次要不是學生們這麼鬧,我看那個北洋政府早就在條約上簽字了。我以為學生們的做法沒有錯。」

張肇基朝張肇郛看了看,說道︰「老三,看來你對學生們請願游行還是蠻理解的呀。」

張肇郛說道︰「大哥,這可不是什麼理解不理解的問題。起先學生們只是覺得這樣做不公平,有傷國格,所以就按照憲法請願了。沒有想到政府不理他們,還要抓人,這才促使學生們把事情鬧大了。假如不是老師和學生們這麼把事情鬧大了,我看政府早就簽字了。」

張肇礎也說道︰「大哥,不過我也覺得政府太軟弱了,這種條約他們居然也敢應承下來。難道就不怕國人罵他們是賣國賊嗎?學生們請願游行了,又沒有犯法。他們卻要抓人。我也有些看不過去。難道就允許他們出賣國家主權,而不允許學生和老師請願游行?這還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積貧積弱,積貧積弱啊!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就好比咱們這個家當初一樣的,一個窮字背在了身上,還不是要遭人白眼、遭人欺負啊!就是至親至情的親戚也是把你當做了另類看待。難道這世界上的事情就不是這個道理嗎?我看是一樣的。窮了就要遭人欺負!」張肇基深有感觸地這麼說道。

「大哥,這麼看來,你對這件事情,心里還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張肇礎這麼說道。

張肇基看了看張肇礎,說道︰「我每天沒有事情了也會在辦公室里看報紙的,對于這時局還是有所了解的。這一次學生們鬧事的前因後果我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可是有什麼用呢?」

「大哥,那你對這一次事情的看法到底是什麼樣的呢?」張肇郛開門見山地這麼問張肇基。

張肇基忽然有些詭譎地看了看張肇礎和張肇郛,說道︰「嘿嘿!我倒是不瞞你們倆的。從這件事情鬧得時間這麼長,參加的人數這麼多等等,目前發展的大勢上來看,我倒是還看出了一點兒名堂來了。不過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分析,大勢究竟如何發展,我也把握不住。」

「名堂!什麼名堂?我們也是天天看報紙的,怎麼就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呢?」張肇礎這麼問道。

在張肇礎、張肇郛和張肇泰三兄弟當中,張肇郛文化水平比較高,就相對顯得比較平靜,輕悠悠說道︰「大哥,你倒是詳細說說看,這名堂到底指的是什麼呢?我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張肇基笑了笑說道︰「你們每天看報紙的出發點無非就是想要看看熱鬧,了解了解情況,是嗎?不過這真正會看報紙的人,他們可是看門道的。什麼叫門道呢?就是看了報紙以後要放在心里分析,要掂量,要把各方面的事情匯總起來,放在心里思考,要能夠看出一件事情發展的趨勢,甚至還要看事情雙方力量大小的對比。只有這樣看了,才能夠看出個所以然來。人家有學問的人就是這麼看報紙上的新聞的。」

「還要分析?還要對比?還要匯總?還要所以然?大哥,這看報紙的名堂講究還有這麼多啊?憑良心說,我看報紙倒是看熱鬧的。」張肇礎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了起來。

張肇郛看了看張肇礎,說道︰「二哥,你不要插話好嗎?讓大哥說。」

張肇基「嘿嘿……」笑了兩聲,不無得意地看了看張肇礎和張肇郛,笑嘻嘻說道︰「這就對了。看報紙是得要分析、匯總、對比的。沒有分析、匯總,對比,你就看不出名堂經的。尤其是像踫上了現在這樣的大事情,大新聞,看起報紙來,那就更應該要仔細,認真,要看出一點兒名堂出來。對于當下這一件事情,我的看法是到目前為止雙方還是難以分出勝負伯仲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政府掌握著權力,有點兒死不認賬,而學生和老師們是掌握著道理,不肯退卻,因而雙方現在是有些勢均力敵僵持著了。至于我說的似乎是看出了一點兒名堂了,那是因為我覺得,這一次學生運動的組織者和領導者的能力和水平那可真是非同一般!你們看,這件事情好像首先是月初在北平發生的,可是過了沒有幾天就發展到了天津和濟南了。再後來過了不到一個禮拜的樣子,就發展到了鄭州、洛陽、西安、武漢、成都、上海、廣州、福州、昆明了。最近則是幾乎全國都鬧起來了。如此大的範圍,如此大的聲勢,如此齊心協力,就連當年孫中山先生領導辛亥革命的時候,也只不過如此呀。你們倒是想想看呢。這背後的組織者和領導者,需要有多大的能耐、膽魄和智慧呀!簡直不可想象!你們知道嗎?這就是政治勢力的較量。這就好比扳手腕,誰的力氣大,使勁得當,誰就可以贏得勝利。誰要是舉措不當,那就勢必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唉!其實這也是最緊要關頭的時候了。我最擔心的是萬一政府狗急跳牆動用軍隊怎麼辦?那可是要死人的!」

「大哥你說什麼?政治勢力的較量?什麼政治勢力的較量?啊!難道……難道你認為這一次的事情……」平時不善辭令的張肇礎終究沒有理會清楚,也就說不下去了。

倒還是張肇郛比較明白,接話說道︰「大哥,照你這麼說來,這一回難道又是一次新舊勢力的政治較量?又是一次社會革命?又會來個天翻地覆?像孫中山先生推翻皇帝那樣?」

張肇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唉!政治勢力較量是肯定的。至于社會革命,目前還很難說。不過這一次喊出的口號可是以前沒有的,事情看樣子還要發展下去,咱們就等著看發展吧」說完,又舀起桌子上的香煙罐頭,從里面抽出了三支香煙,分別扔給了張肇礎和張肇郛一人一支。

張肇礎趕緊舀起桌子上的自來火,「嚓」地一聲點著了火,夠過去,讓張肇基先是點著了香煙,然後才給張肇郛和自己分別點好了香煙。又看了看張肇基,說道︰「咱們大哥畢竟是老資格,見多識廣的,看事情、分析事情,也要比人家入木三分的。看報紙也跟人家不一樣,能夠看出名堂出來。」又壓低了嗓音,看著張肇基,輕聲說道︰「大哥,那你以為政府會不會狗急跳牆動用軍隊呢?」

張肇郛也是有些著急地看著張肇基,輕聲說道︰「大哥,依你看這事情最後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呢?要是政府真的狗急跳牆動用軍隊了,那些教授和學生們肯定頂不住的。那瑞安和倩如怎麼辦?」

葉惠容這時候一步跨進來,看見張肇基、張肇礎和張肇郛三個人在喝茶,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們在說什麼話呀?怎麼看見我進來就不說了呢?」

張肇郛趕緊說道︰「嫂子,我們只是閑聊。嫂子,你也過來喝茶。」

葉惠容輕聲說道︰「我不喝茶。早上起得早,有些頭疼,進去歇一會兒。」說著就朝里面院子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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