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與榮 第四十八回陰牆不密冷文華意外發現

作者 ︰ 剪燈夜話

且說冷文華跳了舞回到中客堂里,舀了一瓶正廣和汽水,坐在姐姐冷文英身邊喝了起來。

看見冷文華的臉上有著些許細微的汗珠,冷文英就說道︰「你跳了舞在出汗。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要感冒的。你干脆就去擦一把,把衣服換了。快去!叫信兒陪你一起去。」

冷文華也就走到信兒身邊,說道︰「來!信兒,跟我一起去。」

信兒也就跟著冷文華一起離開了中客堂。

沿著走廊,繞了半個圓,穿過前客堂,就走進了張肇郛和冷文華住的院子里。

走進客廳,開了燈,冷文華就徑直走進了洗澡間里。

信兒跟著走進去,放了水,絞好了毛巾,等著冷文華把身上的旗袍月兌下來,又用溫水蘀她擦了身體,又攙扶著她,走進房里,換了一件旗袍,穿在了身上。

冷文華就笑眯眯親了親信兒,說道︰「寶貝,太熱了,我想吹吹風。我們去轉一圈散散步好嗎?」

信兒說道︰「太太,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冷文華和信兒就離開院子,沿著走廊朝東走進了東花園通道里。

向北剛走了幾步路,就看見張肇基從中客堂前的走廊里急匆匆走進了花園走道,冷文華剛想喊他,卻又覺得有些不對頭,心里想道︰「大哥這時候怎麼會到這里來的呀?又走得這麼急。」

正這麼想著,卻看見張肇基轉身朝著後面看了看,有些鬼鬼祟祟的樣子,冷文華趕緊跟信兒兩個人躲到了通道中間假山魚池的後面,掩護著,睜大了眼楮,朝張肇基看著。

張肇基朝四周看了一會兒,就加快腳步朝著後天井走了過去。

信兒輕聲說道︰「太太,那是大老爺。」

冷文華捂住了信兒的嘴,說道︰「別說話。我知道是大老爺。」

信兒朝冷文華看著,想要說話的樣子,可是究竟沒有把話說出來。

黑暗中,冷文華看了看信兒,說道︰「你想要說什麼話?君子慎言。在事情還沒有最後確定以前,可不能輕易說出口。你說是嗎?」

信兒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太太,我想應該是這樣。何況他是大老爺。」

借著黑暗,冷文華摟著信兒,彎著身體,越過花園通道中間的一個個魚池花壇,朝著後天井方向看去,只看見張肇基站在走進後天井的門洞口,朝著後天井里看了看,就迅速消失在了後天井里。

冷文華帶著信兒趕過去,張肇基已經不見了。冷文華料定他一定是進了後花園了。

「大哥為什麼這時候要去後花園呀?難道他是要去巡夜嗎?巡夜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去的呀!平時巡夜都是有兩位嫂子、老四、瑞誠去的呀!」冷文華站在了花園走道的門口,這麼想著。

信兒看見冷文華蹙著眉,不說話,就輕聲說道︰「太太,你在想什麼呀?」

冷文華說道︰「我在想你們大老爺這時候為什麼要到後花園去。」

信兒笑嘻嘻說道︰「太太,這種事情是不足為奇的。我也曾經看見過幾次的,只是沒有說出來。」

冷文華覺得信兒好像知道些什麼,就看著他,說道︰「什麼‘這種事情’?你倒是說說看呢。」

信兒笑嘻嘻說道︰「太太,你不是說的嗎?君子慎言。沒有確準的事情,不能說出口。」

冷文華笑嘻嘻說道︰「你這孩子!難道對我也不能說嗎?寶貝,快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情。」

信兒也就笑嘻嘻附到冷文華耳朵邊上,輕聲說了幾句話。

冷文華听了大吃一驚,問道︰「這是真的?你能肯定不會是大老爺一個人進去,還有別人?」

信兒笑眯眯說道︰「太太,你不常住在這里的。這里的好些事情你都是不知道的。而且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恐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太太,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的。要不然的話,我就不能在這個家里呆下去了。這件事情現在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你是怎麼會看見的?」冷文華又這麼問道。

信兒說道︰「練武。我喜歡晚上一個人在花園里練武。又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我練武。」

冷文華「哦」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這個後花園到了晚上太冷清,除了巡夜的人,沒有人敢進去。你就趁此機會一個人在里面練武。是嗎?所以也就讓你發現了。」

信兒點了點頭,咪咪笑著看著冷文華,說道︰「太太,晚上後花園地方大,我可以施展手腳練武。」

冷文華又說道︰「那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信兒笑嘻嘻看著冷文華,說道︰「太太,你想怎麼辦?另外一個人你想要我證實給你看嗎?」

冷文華笑嘻嘻摟緊了信兒,親了親他,說道︰「寶貝,我當然想要你證實給我看的嘍!」

信兒就拉著冷文華的手,說道︰「太太,你跟我來。」

冷文華也就跟著信兒,回轉身朝南,走進了後客堂前的走廊里。又一路向西,穿過西花園走道,悄悄地走進了西院最後面一個院子後面的一個花園里。

「寶貝,你帶我到這里來干什麼呀?」黑暗中,冷文華看著信兒,這麼問道。

信兒牽著冷文華的手,走到花園西北角上的一個門洞口,說道︰「太太,別急。我想要讓你看個究竟。這里可是最隱蔽的一個地方。不常有人來的。站在門口就可以把進出後天井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冷文華就走到西北角的門洞口,向東朝著後天井里看去,果然是能夠把整個後天井看得清清楚楚。

剛想要回轉身來跟信兒說話,卻看見後天井東頭,東花園走道的門口,有一個人站住了身體,朝後天井里看了看,快步穿過後天井朝著後花園的東門口走去。冷文華立刻輕聲說道︰「啊呀!果然是她。」

信兒立刻探出頭去,只看見蔡淑英急匆匆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後花園的東門里。

回進花園里,冷文華看著信兒,說道︰「寶貝,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們兩個人這時候這麼偷偷模模地到後花園去,我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這種事情要是讓兩位太太知道了可怎麼是好?嗨!我可真是擔心死了!大哥怎麼會這樣!要是讓兩位嫂子巡夜撞見了,豈不要鬧個天翻地覆!」

信兒看著冷文華,輕聲說道︰「太太,你可不要大驚小怪。魚塘大了,什麼魚兒都有。樹林廣了,什麼鳥獸都有。據我所知,就在後花園蘭苑里跟大老爺秘密會面的還不止魏家少女乃女乃一個人呢!」

冷文華問道︰「還有誰?還不止一個?難道大老爺真的這麼朝秦暮楚、風流成性嗎?」

信兒把嘴夠到了冷文華的耳朵邊,又是輕輕說了一句話。

冷文華听了,立刻驚奇地說道︰「真的?你親眼看見的?要是讓二少女乃女乃知道了怎麼辦?」

信兒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太太,我絕不騙你。我都親眼看見過的。魏家少女乃女乃的次數多些,楊家少女乃女乃的次數少些。那個日本女人可是大白天,找了向老爺學習種蘭花的借口,到蘭苑里去的。」

冷文華「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呢?日本女人倒還不要緊,可是那兩個人可是他自己兒媳婦的嫂子和姐姐,萬一要是被發覺了,那鬧起來多難听呢!兩位嫂子又沒有什麼不好。他怎麼可以這樣!可真是急死人了!要是老太太……嗨!這事情可真讓人感到意外。」

「太太,你就裝作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可是大老爺,不是別人。」信兒這麼提醒冷文華。

冷文華模了模信兒俊朗白淨的臉,親了親,說道︰「寶貝,我知道。你也不要再跟別人說了。危險!」

信兒看著冷文華,說道︰「太太,這件事情我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看我以前跟你說過嗎?沒有。我那時候不是專門侍候你的,也就不想讓你知道了以後煩心。我想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冷文華看見信兒如此聰明乖巧,就說道︰「寶貝,是應該這樣。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做人是很難的。這個家里本來就有些復雜,稍不小心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得罪了人呢!」

信兒說道︰「我也知道做人難的,所以至今為止,這件事情我只是對你一個人說了。你可千萬千萬不能說出去的,尤其是不能跟老太太和兩位太太說的。你要是說出去了,我可是逃月兌不了干系的。那時候,我可就要吃苦了。太太,我可不想離開你。」

冷文華說道︰「寶貝,不會的。絕對不會!我知道這事情的利害關系。要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那還了得!那還不要家翻宅亂嗎?兩位太太可都是好人家出身。」

信兒也就說道︰「太太,我們還是回到中客堂去吧,省得人家疑心。」

冷文華卻是「咯咯」笑著說道︰「寶貝,疑心什麼呀?我們兩個人躲在這兒,誰會

知道呀?」

信兒卻說道︰「太太,我總覺得我們呆在這兒的時間太長了。我們應該要離開了。」

冷文華笑嘻嘻說道︰「怎麼!害怕了嗎!有了我你還擔心什麼呢?我告訴你,我跟大老爺的關系可是蠻好的。老太太、大老爺和兩位太太都是挺喜歡我的。」

听了冷文華的話,信兒就更著急了,說道︰「太太,你跟老太太、大老爺和兩位太太的關系,可並不等于我跟他們的關系呀!你雖然喜歡我,我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我只不過是個下人。」

看見信兒著急了起來,冷文華就捧住了他的臉,接連親了幾下,激動地說道︰「心肝寶貝,你放心。他們再怎麼喜歡我,我都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我保證。」

信兒看著冷文華,說道︰「太太,我們拉勾好嗎?就這件事情,不對任何人說一個字。」

冷文華看見信兒這麼緊張,這麼害怕,又這麼嚴肅,就笑嘻嘻說道︰「好吧!我們拉勾,絕不對任何人說一個字。」也就伸出了手指,跟信兒拉了勾。

冷文華看見信兒做事情如此謹慎小心,心里想道︰「不錯。忠誠,謹慎。」就說道︰「信兒,我終于知道了。你是一個謹慎小心,思慮周密、辦事牢靠的人。你確實應該這樣。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

信兒看著冷文華,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之間會說出這麼一些話來,更不知道她是在借此機會考驗他。

看見信兒好像有些疑惑不解的樣子,冷文華就說道︰「好了!寶貝,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信兒說道︰「太太,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要不他們可能就要出來了。」

冷文華也就摟住了信兒,親親熱熱地朝著花園的另外一扇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迎面踫上冷文英,她喊道︰「文華,你們到這里來干什麼?我可已經找了你半天了。」

「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呀?」冷文華趕緊放開信兒,強作鎮靜地朝著冷文英走過去。

「你不回到客廳里陪著客人喝酒,到這里來干什麼呀?」冷文英板著臉,又是這麼責問冷文華。

冷文華不防備冷文英會突然這麼嚴肅起來,就吱吱唔唔地說道︰「姐姐,我……我們沒有什麼。我無非就是因為跳舞跳得太熱了,出來走走,吹吹風。」

冷文英走近過來,看著冷文華,說道︰「什麼地方不可以兜圈子吹風,偏偏要到這陰暗角落里來!」

被冷文英這麼不明不白地一訓,冷文華果真有些膽怯了,說道︰「姐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听啊?」

冷文英板著臉,說道︰「問你自己!多管閑事!別好日子放著不過,惹是生非!少管閑事!」

冷文華還是有些不明白,說道︰「姐姐,什麼惹是生非呀?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冷文英靠近冷文華身邊,輕聲說道︰「他們兩個人進去,你都看見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冷不防被冷文英這麼一問,冷文華就呆住了,說不出話來了。

冷文英又輕聲說道︰「你們兩個人離開了中客堂以後,我等了你好長時間。你卻久久沒有回進去。我就到你們院子里去找你。你們卻不在。他們兩個人跳著舞忽然之間人不見了。我就知道有事情了。我就怕你們兩個人到後花園去,就出來找了,卻發現你們兩個人躲在這里,時不時地伸出頭去朝著天井里看,我就知道事情一定已經被你們看見了。你還想賴嗎?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你卻倒是跟蹤尋跡。」

冷文華只得低著頭,輕聲說道︰「姐姐,你可不要怪信兒。是我先看見大哥一個人走進了後花園里,就起了疑心了。這事情跟信兒一點兒也沒有關系的。」

看見冷文華承認了,冷文英就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看你真是不懂事情。要是萬一被他們撞見了怎麼辦?你到底還想不想在這個家里吃飯?在這個家里做人,眼楮越大越好,耳朵越聾越好。」

冷文華被冷文英訓得低著頭,答不上話來了。

看見冷文華被冷文英訓得頭也抬不起來了,信兒就走上去,拉著冷文英和冷文華的手,說道︰「太太,這里進進出出的人多,讓人看見了不好。別人會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冷文英和冷文華姐妹倆也就跟著信兒重新回進了花園里。

走進花園,冷文英對信兒說道︰「信兒,你可要知道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弄得不好這個家可是要拆散的。我們可都是即使看見了也裝作沒有看見的。你可千萬不能對任何人漏出一個字。」

信兒趕緊點著頭說道︰「太太的話信兒一定牢記在心。信兒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

冷文華說道︰「姐姐,信兒剛才也是這麼說的。這件事情誰也不能夠說出去一個字。」

冷文英看著信兒,輕聲說道︰「信兒真聰明,知道是非利害。」

信兒這才說道︰「太太,不瞞你說。這事情我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從來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冷文英「哦」了一聲,說道︰「你怎麼會知道的?說給我听听。」

信兒也就把他在後花園練武看見的事情說了說。

冷文英輕輕模了模信兒的頭,笑嘻嘻說道︰「你這孩子,可真乖巧。嘴巴是緊一點好。」

冷文華看了看冷文英,輕聲說道︰「姐姐,大哥怎麼會這樣呀!難道他就不怕兩位嫂子造反嗎?」

冷文英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這事情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大哥。我听說娘也知道這件事情的。」

「啊!娘也知道的?怎麼會呢?姐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兩位嫂子要是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哇!惠容嫂子可是娘當年親自去葉家提親的。」冷文華立刻大驚小怪地這麼說道。

冷文英又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他們蔡家的一個親戚是我中學時候的同學。她親口對我說的。說我們娘想要大哥多生養幾個孫子,好幾年前曾經托人悄悄上門到蔡家去過的。說是大哥喜歡淑英,想要把淑英娶進門。可是沒有想到大哥跟淑英的生肖是犯沖的。這事情也就作罷了。」

「哦!還有這事情?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哇?娘是想要讓大哥多生養兒子。」冷文華這麼說道。

冷文英說道︰「你住在鄉下怎麼會知道呢?這家里知道這件事情的恐怕只有我一個人。」

「姐姐,那你把這件事情對其他人說過嗎?」冷文華這麼問道。

冷文英說道︰「沒有。我的同學當時跟我說了以後,我倒是已經忘記了。從未對人說起過。」

冷文華說道︰「還是不說的好,省得給自己找麻煩。娘的做法也不對,偏心大哥。愛玲不能生養孩子,老四想要再找一個,她卻找借口不同意。她自己卻是親自蘀大哥張羅再找女人。」

冷文英說道︰「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信兒,你也不能說出去。少管閑事多吃飯,明哲保身不會錯。」

信兒立刻說道︰「太太的教誨信兒記住了。」

冷文英看了看信兒,伸出五根手指頭,朝冷文華揚了揚,說道︰「文華,這就是這個家的現實。五毒俱全,望了根本,好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還是老太太自己。」

冷文華說道︰「照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弄出大事情的。這個家可怎麼辦?」

冷文英看見冷文華似乎有些憂心忡忡,就點了點頭,說道︰「是呀!可是我們這麼擔心有用嗎?我們有這個權力管嗎?你還是住在鄉下比較好,眼不見心不煩。信兒也必須回到鄉下去。在這個家里最好是聾子瞎子啞巴。」說完。就轉身朝著花園西北角上的門洞走了出去。

信兒看著冷文英朝那里走出去了,就對冷文華說道︰「太太,我們這邊走。」

冷文華就摟著信兒朝著剛才進來的通向西花園通道的那一扇門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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