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選了一個好日子,老太太就請蔡淑英的爺爺出面,到葉家正式下了聘禮。
就此,張葉兩家結秦晉之好的事情也就這麼順風順水地定下來了。
一天早上,葉惠容正從自己家里門口出來,想要到街上去辦事情,一個小男孩急匆匆走到她的跟前,抬頭看著她,輕聲喊道︰「請問!你是惠容姐姐嗎?」
葉惠容低頭一看,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就應聲答道︰「我是。小弟弟,你有什麼事情嗎?」
小男孩機敏地把葉惠容帶到了僻近處,看了看四周,從口袋里舀出了一張紙條,抬起頭,看著她的臉,輕聲說道︰「惠容姐姐,這是我大哥張肇基要我一定要親自交到你手里的。」
葉惠容听了心里一驚,臉就紅了起來,心驚肉跳中悄悄接過了紙條,展開一看,只看見上面工工整整用毛筆寫著︰「我想見你一面。」又輕聲問小男孩說道︰「這上面的字是你大哥親手寫的?」
小男孩看著葉惠容,輕聲說道︰「惠容姐姐,這上面的字是我看著大哥親自寫下來的。你不相信嗎?」
葉惠容沉吟著輕聲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這字寫得可真好。」又輕聲問小男孩說道︰「你在這里等我多久了?可能是很久了吧?」
小男孩說道︰「姐姐,我等了你恐怕有個把鐘頭了,總是沒有看見你出來。」
葉惠容笑了笑,輕聲說道︰「要是我今天不出來呢?你可怎麼辦?」
小男孩說道︰「我大哥關照的,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紙條親自送到你手里。我會想辦法混進你們院子里去找到您,親自把紙條送到你手里的。」
葉惠容笑了,輕悠悠說道︰「你可真是個機靈鬼!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輕聲說道︰「姐姐,我叫肇泰。家里排行老四,所以家里人都叫我老四。你就叫我老四好了。」
葉惠容問張肇泰說道︰「你大哥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張肇泰看著葉惠容,說道︰「姐姐,大哥沒有跟我說找你有什麼事請。他就關照我一定要把這一封信親自送到你手里。」
葉惠容愣住了,心里想道︰「這麼快就約我見面了。這可是說明他的誠意。可是大家以前是見過面的,見不見面其實是無所謂的。難道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不過從他進廠做工以後,也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看見過他了。」也就對張肇泰輕聲說道︰「哦!你叫老四。你長高了。那你大哥打算在什麼地方跟我見面?」
張肇泰知道葉惠容答應了,就踮起腳尖,又讓葉惠容彎下了身體,勾住了她的脖頸,俯在她耳朵邊上輕聲說道︰「姐姐,大哥想要約你在匯浦鎮北邊的那條河邊見面,跟你一起釣魚。」
葉惠容輕聲問道︰「那你大哥準備從護塘街那邊趕過來嗎?那可要多少路啊!得要好幾個小時呢!」
張肇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姐姐,不是的!大哥已經在鎮上老家里了。他是專門為了見你而來的。」
葉惠容听了,那心更是突突跳了起來,想道︰「原來他是早就來了,非要見我一面。」這麼想著,心里就高興了起來。又抬起手來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是十點多鐘了,就對張肇泰說道︰「你就不要回去了。姐姐帶你一起去鎮上飯館里吃飯好嗎?吃過飯你帶姐姐去那個地方好嗎?」
張肇泰卻是很懂規矩地說道︰「姐姐,初次見面你就請我吃飯,恐怕不太好。我還是回家去吃飯的好。」
葉惠容笑著說道︰「什麼初次見面呀?我們原來可都是住在一個匯浦鎮上的老鄰居,就是後來你們搬到護塘街那兒去了。看見你長得這麼大了,姐姐真高興。姐姐今天一定要請你吃飯。再說了,你給我送來這麼一封信,我也應該要謝謝你呀!」
張肇泰低著頭想了想,輕聲說道︰「姐姐,那我怎麼給我大哥回音呢?大哥可是在家里等我回音的。」
葉惠容想了想,輕聲說道︰「這事情你放心。只要你不回去吃飯,不給他回音也就是給他回音了。你好不容易跟著來一趟,姐姐可不想讓你在吃飯的時候餓著肚子回去。」
張肇泰就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听姐姐的。」
就這樣,葉惠容把張肇泰帶到了鎮上的飯館里,點了幾個菜,跟他一起吃起了飯。
吃飯時,葉惠容看見張肇泰吃飯很快,又好像很喜歡吃魚肉葷菜,就輕聲問道︰「平時家里吃飯的時候菜好嗎?肉和魚有得吃嗎?」
張肇泰很老實地說道︰「姐姐,娘說的,大哥雖然賺錢了,可是大哥賺回來的錢不能用,要造房子的。我們兄弟四個長大起來很快的,造了房子,將來還要給我們娶媳婦的。娘所以規定,一個禮拜就大哥的休息天回家的時候吃葷菜,其他的日子就吃素菜。」
葉惠容听了,心里既感到激動,又感到難過,更是為老太太如此放眼長遠、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感到欽佩。心里想道︰「正如爺爺說的,跟著這麼一位婆婆過日子恐怕日子是要過得艱苦些,可是能夠學到好多持家過日子的東西。」也就停下了手,不再吃飯,而是不停地把魚肉葷菜夾給張肇泰吃。
吃過飯,葉惠容又用自己的手絹給張肇泰擦了擦臉,由他帶著去見張肇基。
時令正值夏天,四處都是長高了的高粱和玉米。遠遠看過去,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色。
葉惠容沒有弟弟,又看見張肇泰十分聰敏伶俐,就很喜歡他,高高興興地攙著他的手,一路走著,一路問道︰「你在讀書嗎?」
張肇泰抬頭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我在讀小學。」
葉惠容看了看張肇泰,又笑嘻嘻問道︰「還有兩位哥哥呢?都在讀書嗎?」
張肇泰又是抬頭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還有兩位哥哥也都在讀書。」
葉惠容心里想道︰「這位張太太可真有些不容易。家境如此困難艱辛卻還要堅持讓孩子們讀書,可真是一個有著長遠理想的人。一個人有文化當然要比沒有文化好些。」又看著張肇泰,說道︰「肇泰,看來你娘可真不容易。你覺得家里的日子苦嗎?」
張肇泰抬頭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我從小就是這麼長大的,也不知道什麼苦不苦。我是家里最小的,娘和幾位哥哥也就多關心我一點。大哥尤其對我特別好,總是暗地里多關心我一點兒。」
葉惠容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大哥是很喜歡你的,讓你給我送信。」
張肇泰抬起頭笑嘻嘻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我娘總是說我大哥對我偏心。」
葉惠容「咯咯咯咯……」笑了笑,說道︰「像你這個樣子姐姐也喜歡你。肇泰,我听說你大哥是由英國船廠老板培養讀的書,又進他們廠里做工了。他們怎麼會對你大哥這麼好的呢?」
張肇泰抬頭看了看葉惠容,笑嘻嘻說道︰「姐姐,這事情最關鍵的是英國老板菲利普的太太瑪麗亞姨媽特別喜歡我們大哥。瑪麗亞姨媽先認識我們大哥的,然後才向菲利普先生引薦了我們大哥。」
葉惠容說道︰「哦!那麼那個瑪麗亞姨媽是怎麼會認識你們大哥的呢?」
張肇泰說道︰「姐姐,這些事情我也說不清楚。你問我們大哥好了。」
葉惠容笑了笑說道︰「哦!你也不怎麼清楚。那麼我問你,你喜歡姐姐到你們家里去嗎?」
張肇泰看了看葉惠容,老老實實說道︰「姐姐,我娘說的,事情是我娘親自登門拜訪說下來的。關鍵是要看我們大哥自己怎麼把握了。我娘說你是她看著長大的。這是娘跟你的緣分。至于大哥跟你有沒有緣分,那還要看你們兩個人了。娘還說要是你跟我們大哥的事情成功了,那我們是高攀了。」
看見張肇泰說話這麼老練,葉惠容又是「咯咯咯咯……」笑了笑,說道︰「你可真是個機靈鬼,說起話來就像個大人。你大哥平時禮拜天在家里做什麼?」
張肇泰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大哥就是看書,看技術書,成天成夜地看。大哥嫌比家里人多影響他看書,還常常住在廠里的,有時候還住在瑪麗亞姨媽家里,目的就是看書,看技術書。」
葉惠容听了「哦……「了一聲,說道︰「你大哥有時候還住在瑪麗亞姨媽家里的?」
張肇泰說道︰「姐姐,是的。瑪麗亞姨媽給我大哥專門安排了一間房間,就是讓他看書學習的。」
葉惠容笑嘻嘻說道︰「如此看來這個瑪麗亞姨媽好像是對你大哥很好的。你怎麼會知道的?」
張肇泰抬頭看了看葉惠容,說道︰「姐姐,我曾經去過瑪利亞姨媽家里的,看見了專門給我們大哥用的那間房間。他們家里有一幢小洋房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小洋房,可是我們娘不讓我們幾個多去。」
葉惠容問道︰「這是為什麼呀?」
張肇泰說道︰「姐姐,我娘說瑪利亞姨媽看中了大哥,培養了他。這是大哥的緣份。瑪利亞姨媽已經培養了大哥了。我們已經佔了他們不少光了,也就不允許我們兄弟幾個再去打擾他們。」
葉惠容听了,心里想道︰「這個張家太太倒是一個蠻有自知之明的人。」
這麼說著話就走到了那條河的堤岸邊,看見張肇基換了一身農民的服裝坐在河岸邊正在釣魚。
葉惠容不敢走近過去了,只是遠遠地朝張肇基看著。
張肇泰則是把葉惠容推過去,又喊道︰「大哥,你看誰來了?嫂子來了。」說完就朝後退著跑掉了。
張肇基回轉身來,朝葉惠容看了看,笑嘻嘻說道︰「你來啦?」就站起身來朝著葉惠容走過來。
葉惠容也是紅著臉,忸忸怩怩地走過去。
說了幾句話,葉惠容看見有一艘船正朝著這個方向駛過來,就害羞地連忙躲進了玉米地里。
張肇基跟在後面趕上葉惠容,拉住了她的手臂,說道︰「惠容,你為什麼要躲進這里面來呀?」
葉惠容紅著臉,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張肇基,輕聲說道︰「有船過來了,我怕被人家看見難為情。」
張肇基卻是扳過了葉惠容的身體,一下子抱緊了她,說道︰「惠容,我可真想你!」
沒有想到張肇基會如此大膽,兩個人第一次單獨見面,張肇基就這樣了。葉惠容害羞得拒絕著慢慢蹲下了身體,想要躲開他的擁抱。
張肇基卻也是跟著一坐到了地上,把葉惠容緊緊地摟進了懷里。
葉惠容掙扎了幾下,可是沒有辦法掙月兌他的摟抱,羞紅著臉,氣喘吁吁地閉起了眼楮。
張肇基卻是輕輕悠悠地撫模著葉惠容雪白俊俏的臉,輕聲說道︰「你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媳婦了。」
葉惠容睜開眼楮,看了看張肇基,輕悠悠說道︰「我還沒有答應呢!你怎麼就這麼決定了?」
張肇基撫模著葉惠容的臉,看著她豐滿高聳的胸脯,笑嘻嘻說道︰「像你這麼俊俏的媳婦哪兒去找?我反正已經這麼決定了。」這麼說著就把嘴親到了葉惠容的嘴上。
葉惠容驚呆了,沒有想到張肇基初次見面就這麼抱住了她,又親了她,就想要站起來離開,可是張肇基出手很快,一邊摟緊了她,親著她的嘴,一邊就把手果斷地伸進了她的衣服里面。
葉惠容瞪大了驚恐的眼楮看著張肇基,說道︰「你放開我!你不能這樣!」
張肇基卻根本就不理睬葉惠容,很快就老練地讓她上下其手了。
葉惠容幾次三番想要掙扎著逃走。可是,張肇基怎麼可能放過正值十七八歲、青春爛漫、盛開得就像是一朵花兒似的遠近聞名的美女葉惠容呢?
當張肇基想要得寸進尺、一氣呵成時,葉惠容堅決拒絕了他。
重重密密的玉米地嚴嚴實實地遮掩了一切。
新婚之初,夫妻情感也可謂歙漆阿膠、鸞儔鳳侶,而令葉惠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不能為張肇基生兒育女,就只得把池玉屏領進了家里,作為補償。結果卻是被張肇基冷落了二十多年。夫妻情份早已名存實亡。當年在那河邊的玉米地里的山盟海誓也就一筆勾銷。
想著小翠,想著沈素珍當年親自上門提親的事情,想著張肇基對她的所謂的海誓山盟,葉惠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小翠是她的貼心姐妹。沈素珍是她最佩服的女強人。婆媳關系處理得就像親生母女一樣。然而現在,葉惠容心里有苦無處說。
雨還在下。雷聲隱隱約約在遠處滾動著,轟響著。閃電還在不時地閃亮著。
葉惠容渀佛又回到了從前小翠離開她以後的那種情形,冷清,寂寞,孤獨。小翠在的時候,只要踫到這樣的雷雨天氣,就會到葉惠容房里來陪她睡覺,還安慰她不要害怕。
失眠,憂郁,傷感,葉惠容就覺得有些頭疼,又想起了張瑞誠,就下了床,趿拉了拖鞋,模著黑來到張瑞誠的客房里,只看見張瑞誠就連睡覺的勢也沒有改變,還是呼呼熟睡著。
坐在床邊,看著張瑞誠,葉惠容心里說道︰「你是繼小翠以後,又一個對我無微不至地關懷體貼的人。我沒有生養孩子,領養回來的一個孩子身體又是這個樣子,哪一天會離開我都不知道,使我很失望。他是我的男人,奪去了我的女貞,卻嫌比我不能為他生養孩子,嫌棄冷落了我幾十年。他們兩個人看來都靠不住。我就在家里的孩子中選擇了你。你可不要怪我用這種辦法三番五次考驗你,因為我不僅要把我的余生托付給你,還要好好培養你,使得你將來有朝一日能夠在家里有一席之地。」
這麼想著,葉惠容又慈愛地模了模張瑞誠的手和臉,卻覺得他好像在出汗,就模著黑走進洗澡間,放了一盆水,端到張瑞誠的床邊,使勁扶起他,蘀他月兌了上衣,給他擦起了身體。
給張瑞誠擦著臉,擦著手,擦著身體,葉惠容又想道︰「嗨!到底是練石鎖的,這手是這麼地粗壯有力,說抱我就毫不費力地把我抱在了身上。嗨!這身板是多麼地寬闊呀!就像是一座鐵塔,可真是一個堅強有力的男人。你可得要擔當得起事情和責任。你的頭腦可要始終保持清醒。女**水的說法,不是沒有道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見色起性,貪多務得,忘了根本。你將來可千萬不能像他那樣。」
給張瑞誠擦了臉,擦了手,擦了身體,葉惠容又去換了水,月兌下他的外褲,給他擦了腿腳。
看見張瑞誠的手和腿腳都是十分粗壯有力,葉惠容就想起了他就是用這一雙手蘀她按摩的,就喜滋滋地撫模了一會兒他的手,又撫模著他的身體,心里想道︰「你的身體是這麼地強壯,要是哪一個女人嫁給了你,可真是幸福!可是你的定力又是這樣地好,如此經得起誘惑。」
可是就在這時候,張瑞誠卻是一個翻身收起了腿腳,朝里睡了。
葉惠容笑了笑,想道︰「真乖!省得我翻動你身體了。」就又絞了毛巾,蘀張瑞誠擦了起來。
蘀張瑞誠擦完身體,葉惠容才覺得有些累了,站起身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端著臉盆,回到洗澡間,倒掉了水,慢悠悠回到自己房里,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合上了眼楮,而眼淚卻源源不斷地淌下來。
葉惠容哭了,為了張肇基,更為了她向來關心寵愛的張瑞誠。哭了一會兒,葉惠容才慢慢睡著了。
忽然間一聲悶雷炸在當屋頂,葉惠容嚇得連忙朝床里躲去。可是就在她害怕得蜷曲著身體的時候,只看見黑暗中,張瑞誠赤著膊,穿著褲衩,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喊道︰「太太,別怕!我來了。」
葉惠容立刻支起身來,伸出了手,喊道︰「瑞誠,你終于來了。快!快來抱住我!我怕雷聲的。」
張瑞誠迅速爬到床上,不顧一切地把葉惠容抱在懷里,卻又像是觸了電一樣,迅速放開葉惠容,後退著,想要下床,還輕聲說道︰「噢!太太,真對不起!冒犯你了。」
葉惠容看了看自己身上,這才想起自己整個晚上都是赤身**,一絲不掛,卻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抱住張瑞誠,說道︰「瑞誠,不要走。我相信你。我們說說話。到了那邊就沒有這麼方便了。」
張瑞誠就重新抱住了葉惠容,而葉惠容卻把張瑞誠抱得更緊。當張瑞誠拉過毯子蓋到葉惠容身上時,葉惠容卻把毯子蓋到兩個人身上,還把一條腿擱在了張瑞誠的身上,抱緊了他。
張瑞誠卻還是覺得有些害怕,輕聲說道︰「太太,我害怕的。我不能這麼抱著你。」
葉惠容卻是輕悠悠說道︰「不要膽子太小。你不是說要讓我高興嗎?我就喜歡你這樣抱著我。你知道嗎?我剛剛給你擦過身體。回來剛躺下不久,突然一個悶雷,你卻很快就奔過來了。」
雷聲雨聲夾著閃電還在繼續著。這主僕兩個人卻如此緊密相抱著輕聲細語地說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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