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與榮 第七十一回無意探听葉惠容心如刀絞

作者 ︰ 剪燈夜話

且說葉惠容看見張瑞安和魏倩如兩個人走遠了,就想要從樹叢里走出來,卻猛然心里一陣絞痛,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只覺得天旋地轉,眼楮睜不開了,手抬不起來了,腿腳邁不動了,身體就像虛月兌了一樣垮塌了下去。人就萎頓著一坐在了草地上,後仰著倒了下去。

「你怎麼了?你為什麼要如此傷心痛苦?他們本來就不是你親生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麼想不開?你難道就這麼去了嗎?你自己的兒子可是病著呢!」葉惠容暈倒在地上,心里卻是明白的。

躺了一會兒,葉惠容覺得眩暈過去了,心髒好受了些,眼楮能夠動了,手腳也有了感覺,身體又慢慢屬于自己的了。她睜開眼楮,看了看從高處樹葉間映現出來的藍天,知道這些都是真的。她還活著。

神智清醒了,葉惠容知道發生了什麼,真想哭。可是這里又距離張瑞康和葉靜宜住的院子太近,萬一有人走出來,就不好了。這不僅要使得她自己丟臉,也更是要丟葉靜宜的臉。葉惠容硬是忍住眼淚,又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就此倒下,要活下去,就硬撐著慢慢爬起來,拖動著腿從樹叢里慢慢走出來。

四周安靜極了,葉惠容硬撐著一步步走進了西花園通道。只覺得四周一片漆黑,十分寂靜。夜深了,張家大院的人們都在自己的小院里打理著各自的事情。剛才,在張瑞康和葉靜宜的屋里,除了張瑞福和巫玉珍,兒女媳婦們都在。他們的言語心聲,葉惠容全然明白了。她在他們幾個心目中的地位也一目了然了。

孤獨、寂寞、無助的心緒控制住了葉惠容,使得她感到無奈至極,深深創痛。

葉惠容嫁到張家二十多年,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心酸,如此的落寞,如此的憂傷,如此的痛苦。這一切的根源卻都在于她不能生養孩子。她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領養回來的孩子張瑞福又是這麼病病懨懨、無以相助。張肇基對她又是這樣寡情薄意、冷漠無情。她的心就像是被剪刀在絞一樣。

張瑞安剛才說的那些話,清清楚楚地銘記在了葉惠容的心里。

五妹……你可真是太過分了。娘不能生養孩子的事情,是我們家里最忌諱的。你能放在嘴上說嗎?你不承認她是你親娘,也不能放在嘴上說,更不能侮辱她。這是最起碼的道理。什麼叫犯忌你懂嗎——這是張瑞安清清楚楚說的話。

「唉!我不能生養孩子的事情不能放在嘴上說。這是家里最忌諱的!這就是我辛辛苦苦帶大的兒子在背地里說的話。原來他對我的言行都是虛偽表面的。」葉惠容在心里這麼想著。

瑞安,你怎麼說話呢?怪不得她這麼沒有規矩!娘就是娘——魏倩如這麼說張瑞安。

「唉!同樣是大學生,一個這樣,一個卻是那樣。嗨!兒子還不如媳婦。媳婦倒是中規中矩,理直氣壯,態度明朗。」葉惠容在心里這麼評價魏倩如。

這可是個事實。五妹只不過不應該放在嘴上說出來——張瑞安這麼回答魏倩如。

「唉!事實!態度倒也明朗。公開場合,又當著靜宜的面這麼說。靜宜是否受得了,他也不管了!正是目中無人呢!」葉惠容思忖著張瑞安的話,擔心葉靜宜會承受不了。

瑞安,你怎麼還在這麼說話呢?事實就是我們有兩個娘——這是魏倩如對張瑞安的回答。

「倩如這孩子說話倒是態度明朗,堅持原則。」葉惠容在心里這麼贊嘆魏倩如反擊張瑞安。

瑞安,我看你說話有問題。怪不得五妹敢于跟娘這麼對立起來,又說了那麼一些難听的話。我看根子不在五妹身上——這是從張瑞康和葉靜宜住的院子里走出來時,魏倩如對張瑞安說的話。

「根子不在五姑娘身上,那麼在誰身上呢?這孩子看問題倒是細致深刻,說話也入木三分。真是難得!到底是大學生。」葉惠容這麼分析評價著魏倩如的話。

小孩子,跟她計較什麼呀?我看她是不懂事情……不過五妹跟娘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已經听到幾次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張瑞安這麼輕描淡寫地評說張夏蓮對葉惠容的所作所為。

「敷衍搪塞,有口無心,沒有原則。你是做哥哥的,又是個大學生,這種態度對待事情應該嗎?你做人的原則哪兒去了?」葉惠容這麼評價張瑞安的話。

那你怎麼不說說五妹?由她這個樣子?我看你也有責任——魏倩如這麼批評張瑞安。

「唉!倩如這孩子說話就是一針見血!是這個道理。老二既然早就知道了老五侮辱我的事情,他作為哥哥為什麼不去開導她?葉惠容在心里這麼贊賞魏倩如,又埋怨張瑞安。

五妹不認娘,我說了有用嗎?這種事情應該是女乃女乃或者爸爸出面管才是。再說了,家務事情有什麼是非不是非的——張瑞安是這個態度看待張夏蓮侮辱葉惠容的事情。

「哼!輕描淡寫,尋找借口。家務事情難道就沒有是非原則嗎?作為哥哥,他這是明顯逃避教育妹妹的責任。」葉惠容心里更加明白張瑞安的心思了。

照這麼說來,你是不想管了!你的態度呢——魏倩如這麼責問張瑞安。

「嗨!有意思。媳婦居然如此理直氣壯、不依不饒地盤問兒子!這夫妻兩個人跟我的感情倒是好像有些顛倒了。老二小時候可是跟我睡在一起,有我帶大的。倩如是進門的。」葉惠容不僅有些惋嘆。

管人要看對象是誰。五妹的後台是爸爸……爸爸為什麼不管,為什麼不教訓她……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家里,既反常,又正常。反常的是娘告訴爸爸五妹的事情以後,爸爸為什麼不管五妹。正常的是,娘告訴爸爸以後,爸爸不管五妹,五妹就更囂張了,公開罵娘了——張瑞安完全明白事情的根由。

這就是你說的所謂問題?這就是你的邏輯——魏倩如如此反問張瑞安。

「有意思!兒子的態度居然不及媳婦明朗。這純粹是狡辯。他是老五的後台,你就不敢教訓她了?我看你這個大學生還不如瑞康。瑞康的態度是明朗的。」葉惠容如此評價張瑞安、魏倩如和張瑞康。

有些事情不要被表面假象所蒙蔽。從表面看,爸爸跟我們兩位娘都是蠻好的,那麼爸爸為什麼不管管五妹呢?要是他管了五妹了,五妹還會這麼囂張跋扈嗎——張瑞安說出了他的猜想。

「這倒是分析得有道理,點明了事情的本質,跟我的想法差不多,還算是有些頭腦的。可是你自己的立場態度呢?哦!你們畢竟是父子。」葉惠容在心里這麼反問張瑞安,又安慰自己。

這就是你不想管五妹的原因?我看你這話說的有問題。我以為你的想法跟五妹是一樣的……瑞安,你可要知道,沒有娘,就沒有生養你的娘。兩位娘是分不開的。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這是個事實。娘在家里的名份地位,誰也否認不了,代蘀不了。女乃女乃要是听到你的話,恐怕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五妹不懂事情,我們可不能不懂事情。要不然的話,這個家可就要亂了……總而言之,我認為五妹這麼對待娘是違反倫理綱常的——魏倩如如此批評和警告張瑞安。

「嗨!事實確實如此。我跟你們娘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要不她還不會听了我的勸說嫁給他。你們女乃女乃要是知道了老二的這些說法,可就有些討厭了。是否懂得和遵守家庭倫理綱常,可是要看誰了。唉!這事情看來鬧得他們夫妻倆也有矛盾了。可不應該呀!」葉惠容在心里覺得有些對不起魏倩如。心里又想道︰「瑞安,我可沒有想到你的心思這麼復雜。瑞福病著,我對你們夫妻倆可是寄予了極大希望,可是你這兒子難道是這麼做的嗎?你這可是真正傷透了我的心。唉!怪別人干什麼呢?究竟是因為自己不爭氣,不能生養孩子,所以遭人嫌棄。看來根子還是在他身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嫌棄了我這麼多年,弄得我寡婦不像寡婦的,一年四季房里總是空蕩蕩的。」葉惠容又埋怨起了張肇基。

此時此刻,葉惠容又想到了張瑞誠,想道︰「幸虧天無絕人之路,我身邊還有一個他。他對我可是從來也不調皮耍滑、賣乖弄巧的,忠心耿耿,體貼關懷,始終如一。唉!我得要跟他一起去巡夜了。」

生怕會被人看出什麼破綻,整理了一下頭發,葉惠容抬著無力的腿,慢慢走到後天井。看見阿興正在掃地,葉惠容就強作精神、強顏歡笑地走過去,笑嘻嘻說道︰「阿興,你在忙啊!」

看見葉惠容來了,阿興笑嘻嘻說道︰「太太,今天晚上掃好了,明天早上就不用再掃了。」

「阿興,瑞誠呢?我要跟他一起巡夜。」葉惠容這麼問道。

話剛說出口,卻听得張瑞誠從身後快步走過來,說道︰「太太,我在的。我剛才在練石鎖。」

葉惠容轉過身,看見張瑞誠赤著膊,滿頭大汗,身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水,就說道︰「哎唷!怎麼這麼多汗呀?練石鎖真辛苦!來!我幫你擦擦。」說完,就從張瑞誠手里舀了毛巾,蘀他擦起了汗。

張瑞誠說道︰「太太,你是來叫我去巡夜的嗎?我們去巡夜。」說著就把手指放進嘴里吹了個 哨。

葉惠容看著張瑞誠胸肌鼓突、寬闊健壯的身板,說道︰「瑞誠,赤著膊,你不會著涼吧?」

張瑞誠說道︰「太太,我剛練完石鎖,身體里面火熱火熱的,不會著涼。我想吹吹風。」

阿興笑嘻嘻看著張瑞誠,說道︰「瑞誠少爺,你可得要把太太

攙好了。」

張瑞誠說道︰「我知道。太太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說話間,兩條高大的德牧「倏倏倏……」地跑了過來。張瑞誠就穿好衣服,挽住了葉惠容的手臂,兩個人跟阿興打了招呼,讓德牧在前面引著路,朝著後花園走去。

走進後花園里,四周更加黑暗了,張瑞誠就提醒葉惠容,說道︰「太太,當心腳下,慢慢走。」

葉惠容點了點頭,靠在張瑞誠身上,默默地朝里走去。

走了一會兒,看見葉惠容不說話,只顧走路,張瑞誠就覺得有些異樣,輕聲問道︰「太太,你今天怎麼不說話?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啦?是不是又有人讓你受氣了?」

葉惠容輕悠悠說道︰「別說話好嗎?我想要安靜一會兒。」

張瑞誠猜想又有什麼事情了,就一只手模住了葉惠容的手臂,一只手圍住了她的腰,沉默地走著。

繞了一圈,走出後花園西門,穿過後天井,走進西花園通道,一個一個小院地巡察著,葉惠容卻還是板著臉,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張瑞誠也就只得還是沉默地走著。

氣氛似乎有些凝重,只有那兩條德牧在前前後後地竄來竄去。

走到通往二進大門口時,張瑞誠想要朝外走去,葉惠容卻拉住了他,輕聲說道︰「我們今天不出去了,反正有著你爸爸和叔叔的,不要緊的。」

張瑞誠看了看葉惠容似乎很凝重的臉,「嗯」了一聲,就扶著她朝東走到東院第一個小院、也就是張瑞福和巫玉珍住的小院門口,輕聲說道︰「太太,大少爺和大少女乃女乃他們可能都睡了。」

葉惠容默默點了點頭,繼續朝北走去。

巡察著走到張夏蓮住的院子門口,看見葉惠容還是不說話。平時兩個人一起巡夜,葉惠容總是有說有笑的,今天卻是一路沉默。看見四處沒有人,張瑞誠再也忍不住了,側過身來,歪著頭,看著葉惠容的臉,只看見她的眼楮里面盈著兩滴晶亮晶亮的淚珠,立刻輕聲問道︰「太太,你為什麼哭啊!」

葉惠容終于嗅了嗅鼻子,輕聲說道︰「輕聲點!別驚動了別人。」卻是瞪著淚汪汪的眼楮,看著張瑞誠,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楮,兩顆淚珠就滾落了下來。」

張瑞誠連忙蘀葉惠容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說道︰「太太,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這邊大少爺的病也就這樣了,那邊杏園大少爺不爭氣也沒有辦法,不要多想,還是你自己的身體最要緊。」

葉惠容輕聲說道︰「瑞誠,這些我都知道。謝謝你的關心。」眼淚卻是「簌落簌落……」地掉下來。

張瑞誠看著葉惠容十分傷心的樣子,輕聲說道︰「太太,那邊的事情離不開你,這邊的事情又離不開你,你又總是這麼氣氣悶悶的。你要是哪一天真的悶壞了身體怎麼辦?誰能代蘀得了你!」

听了張瑞誠的話,葉惠容更是想起了剛才听到的張瑞安說的那些話,和自己突然胸悶而暈倒的事情,眼淚止不住地淌下來,抽抽噎噎地輕聲說道︰「瑞誠,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有些事情臨到頭上,又不能容你不去想。可是想來想去,我……我……我……」

看見葉惠容越哭越傷心了,張瑞誠趕緊朝四周看了看,輕聲說道︰「太太,現在是在外面,比不得在你屋里。你這麼哭,萬一要是有人走過,看見了怎麼辦?我看還是到你屋里去吧。」

葉惠容就忍住了哭泣,跟張瑞誠一起走到她屋後花園的門口,開了門,走了進去。

關了門,走進葉惠容的房里,開了壁燈,張瑞誠才發現葉惠容的後背和上面沾著好多泥土,頭發里面還有細草,立刻就著急地問道︰「太太,你身上怎麼會有爛泥的呀?頭發里面還有青草?」

葉惠容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啪」的一聲熄了燈,就月兌去了身上的旗袍。

張瑞誠接過葉惠容的旗袍,跑進洗澡間里,放下衣服,絞了一條毛巾,回到葉惠容的房里,卻看見她已經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張瑞誠只得慢吞吞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蘀她擦了臉。

葉惠容卻突然轉過身來,撲到張瑞誠身上,壓抑著聲音痛哭了起來。

張瑞誠輕輕抱住了葉惠容,輕聲說道︰「太太,你心里到底有什麼事情?你有事情可不要瞞著我。」

葉惠容卻是搖了搖頭,不說話,只顧默默地哭。

張瑞誠只得仰面朝天地「唉……」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太太,你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呀?你總是這麼哭哭啼啼的,不要說你自己受不了,就連我看了也是受不了哇!無論什麼天大的事情,你都應該把他扔在一邊,不用去多想啊!你要是自己病倒了,可怎麼辦呢?」

正在張瑞誠這麼安慰葉惠容的時候,只听得她喉嚨里「呃……呃……呃……」地呃了幾聲,葉惠容剛想站起身來,朝洗澡間走去,可是嘴里的東西已經「呃」的一聲,噴了出來。

葉惠容又嘔吐了!張瑞誠急了,趕緊抱住她,在她後背上面輕輕地撫模著安撫了起來。

葉惠容又是「呃……呃……呃……」地嘔吐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軟綿綿倒進了張瑞誠懷里。

張瑞誠看了看葉惠容哭得滿頭滿臉的汗水,和蒼白的臉,就讓她靠在沙發上,走進洗澡間,絞了毛巾,回到房里,蘀她擦了臉,又舀來拖把擦干淨了地板,才又抱起了她。

有了這幾天的事情,張瑞誠和葉惠容之間的感情更深了。張瑞誠侍候葉惠容也要比以前更主動了。

葉惠容看見張瑞誠如此體貼關心,更是撲在他懷里,哭著,哭著,就像要把無盡的怨屈發泄干淨。

張瑞誠也就只得摟抱住了葉惠容,陪著她長吁短嘆,也是流著眼淚。看見葉惠容哭得滿頭大汗,身上汗津津的,張瑞誠就輕聲說道︰「太太,洗個澡好嗎?洗了澡或許會好些的。」

葉惠容抽噎著看著張瑞誠,輕聲說道︰「好的。我全身酸疼沒有力氣。你給我洗澡,給我按摩。」

張瑞誠就抱起葉惠容,走進黑黝黝的洗澡間,讓她站好了,在浴缸里放著水,給她月兌了肚兜和三角褲衩,又把她抱進浴缸里,給她洗起了澡。葉惠容也是一點兒也不忌諱地配合著他讓他給她洗著澡。

洗了澡,擦干身體,張瑞誠又模著黑,把葉惠容抱到拔步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跪在她身後,給她按摩起了頭疼。在葉惠容的頭部和肩胛上按摩了一會兒,張瑞誠讓她趴在床上,分開腿跪在她身體的兩邊,給她肩部、後背、腰部、臀部、大腿和小腿都輕輕悠悠、仔仔細細地按摩了一遍,才讓她翻過身來,給她輕悠悠仔細地按摩了臉部和胸部,使得她完全安靜了下來,給她蓋上毛巾毯子,讓她睡覺。

葉惠容卻輕聲說道︰「瑞誠,不要緊的。你就坐在床上好了,陪我說說話。」

張瑞誠就在葉惠容身邊坐下了,靠在了床上。葉惠容卻是一個側身抱住了張瑞誠的兩條腿,又是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還哭著說道︰「瑞誠,我的命為什麼是這樣?不能生孩子的罪孽難道就這麼重嗎?老天爺,他對我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

張瑞誠看見葉惠容這麼說著話又哭了起來,知道她肯定又是受了很大委屈,怕她還會嘔吐,就按摩著她的後背,輕聲問道︰「太太,到底什麼事請?誰又讓你受氣了?能跟我說嗎?要我去把老太太喊來嗎?」

葉惠容抱緊了張瑞誠,不讓他下床離開,又搖著頭,還是哭,卻不說話了。

經了張瑞誠好一陣子安撫勸說,葉惠容才抽噎了一會兒,嘆著氣,慢慢睡著了。

夜更深了,四周一片寂靜。張瑞誠也累了,就這麼任憑葉惠容摟抱著,靠在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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