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與榮 第一一一回勸慰小輩老太太以身說法

作者 ︰ 剪燈夜話

看見徐蕙馨說得這麼淒慘,何崇禮趕緊靠到她的身邊,捏住了她的手,說道︰「嫂子,說著說著怎麼就聯想到了自己了呢?我們不想它了好嗎?」說著就掏出了手帕蘀她擦起了淚汪汪的眼楮。還說道︰「嫂子,其實各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的,只是各自關著門窗旁人不知道罷了。」

听了何崇禮說的這麼一些話,老太太只是暗暗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魏倩如接話說道︰「蕙馨姐,其實這封建思想並沒有因為建立了民國,它就自然而然地退出歷史舞台了。這統治了我們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制度,其實現在還在好多方面沒有被清除。在我們每一個家庭中,封建思想還是嚴重存在著的。比如說,有好些家庭,男孩子上學讀書好像是理所當然,可要是給女孩子上學讀書,那就難了。為什麼呢?還不是封建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怪嗎?其實女孩子也是可以做成大事情的。我們中國一直流傳著一個叫木蘭從軍的故事。花木蘭很小的時候就代父從軍去了,而且還是立了大功回家的。這個故事人們都是知道的。女人的能耐其實一點兒也不比男人差。我們女乃女乃可也是極其不簡單,不容易的。一個女人幾十年含辛茹苦獨自撫養大了四個兒子。這樣的本事簡直是不可想象的。這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常人是根本體會不到的。我們女乃女乃卻是堅持過來了。我所以一直是很欽佩我們女乃女乃的。女乃女乃可以說是我們的榜樣。再說生孩子,要是世界上都是男人而沒有我們女人的話,那麼誰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呢?事實上,在生養孩子的事情上,我們女人要比他們男人辛苦得多,也偉大得多!你們看,自打靜宜懷上孩子以後,隨著孩子在娘肚子里一天天地長大,肚子也開始越來越大了,母親也越來越辛苦了,臨到生養的時候還要肚子疼。這種痛苦在他們男人身上發生過嗎?沒有。再說了,孩子在娘肚子里的時候,吃的是娘身上的營養,是娘的血孕育了孩子,所以說女人要比男人偉大得多了!」

蔡淑英說道︰「妹妹,照你這麼說起來咱們女人確實是要比男人辛苦些的。可是這難道就是偉大嗎?我可不是這麼想的。女人生孩子這可是自然規律。這一點倒是怪不得男人的。」

魏倩如剛想要回答蔡淑英的話,只看見兩位娘都在朝她搖手,還示意她注意老太太的情形。她才發現坐在一邊的老太太把雙手擱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低著頭,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女乃女乃,你在想什麼呀?難道我的話說錯了嗎?」魏倩如這麼說著走到老太太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老太太抬起頭來,說道︰「沒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女乃女乃在想不管這女人生育孩子有多麼辛苦,可是她生養下來的孩子到底還是姓男人的姓的呀!你說是嗎?咱們做女人的為什麼就這麼白辛苦呢?再說了,這女孩出嫁,男孩娶親,可是幾千年來都是如此的呀!女孩子是留不住的。」

魏倩如接話說道︰「女乃女乃,這就是封建制度對我們女人的壓迫,所以要革命,要建立民國。」

老太太卻干脆而爽快地說道︰「乖孩子啊!我可不懂得什麼革命不革命的。我就知道女人天生就是為了生養孩子、傳種接代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千百年來都是如此的。」

魏倩如卻說道︰「女乃女乃,你跟淑英姐說的話,我都懂。就因為生理上的原因,我們女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是應該要生養孩子的,而且這還是自然規律。可是問題是在于,為什麼我們女人為這個人類世界承擔了這麼重大的責任,吃了這麼大的苦頭,卻還要沒有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呢?為什麼還要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公婆,夫死從兒子呢?我以為就這麼一個從字,害苦了咱們女人一輩子。女乃女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老太太看著魏倩如的臉,笑嘻嘻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的。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雖說現在已經是民國了,有些方面也比以往好多了,可是有些地方還是不盡如人意的。我想這可能就像是人生了一場重病一樣,來的快而去的慢,假以時日才能夠根本解決的。」這麼說著就朝徐蕙蘭和徐蕙馨姐妹兩個人的臉上看了過去。

看見老太太朝自己看了過來,徐蕙馨就說道︰「老太太,我就覺得倩如妹妹說的話是不錯的。一個女人一生中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的禮數限制啊?既要听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要遵從三從四德,自己一點兒也不能做主,這算什麼道理呀?這還不是把一個女人一生的手腳都捆住了嗎?我以為這不是什麼禮數,而是繩索,是枷鎖,是跟《西游記》里觀世音菩薩套在孫悟空頭頂上的緊箍咒一樣的東西。」

徐蕙蘭說道︰「小妹,你就少說幾句吧!這里是靜宜生孩子的場所。你怎麼就能這樣了呢?」

看見姐姐有些責怪起自己來了,徐蕙馨就走到養育房門口,對葉靜宜說道︰「靜宜妹妹,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有些激動了。對不起!」

葉靜宜卻笑嘻嘻地說道︰「不礙的,蕙馨姐。我倒是蠻喜歡听你們說話的,而且听了你們說話,我這肚子疼也好像覺得好些了。」

听到葉靜宜說了這麼一些話,大家就笑了起來。

老太太看見徐蕙馨坐回了椅子上,就說道︰「蕙馨姑娘心里的苦楚可多著呢!我們應該要讓她說出來。要不然的話,總是悶在肚子里,究竟不是個辦法。讓她說出來總要比不讓她說出來好些。」

葉惠容對徐蕙馨是了解的,也跟著輕聲說道︰「悶在肚子里會悶出事情來的,還是讓她說出來的好。」

魏倩如說道︰「蕙馨姐,對不起,我是無意的,卻引起了你的不痛快。真是對不起。」

徐蕙馨說道︰「不要緊的,說出來了,心里暢快了許多。謝謝你!倩如妹妹,要不是你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我的心里可真的要悶死了!」說完這些,又指著身邊的何崇禮說道︰「崇禮是最了解我的,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她,我平時過的是什麼日子啊?簡直就是自己男人的一個侍女,吃喝拉撒睡,樣樣都是要我侍候的,而別的呢?什麼都沒有得到。你們說說看,我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一直坐在一邊沒有說過話的巫玉珍,這時候卻嚶嚶地哭泣了起來,說道︰「蕙馨,別說了好嗎?你怎麼樣,我也是怎麼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有時候做人做得就像行尸走肉一樣,沒有了靈魂似的,整天是掐著分分秒秒過日子,最好是馬上就老了,那就什麼事情都不要去想它了。可是朝前看看,究竟還是汪洋大海的茫然一片啊!」

看見巫玉珍突然哭起來了,又說了這麼一些話,葉惠容趕緊站起來,想要過去勸阻她。老太太卻朝她搖了搖手,阻止了她。池玉屏走過去,舀著手帕蘀巫玉珍擦著眼淚,又輕聲輕氣地安慰了幾句。

待得巫玉珍平靜下來了,老太太就朝巫玉珍和徐蕙馨兩個人分別看了一眼,悠悠地說道︰「要說同病相憐,你們倆倒還是有些相像的,可是你們究竟是沒有我那時候苦的。你們想,我那時候有多苦!阿含他爸爸走了不久,緊接著就是他們叔叔嬸嬸也都跟著走了,扔下了三個孩子。再加上一個阿含,總共四個孩子,而且又都是男孩子。我那時候的苦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苦。」說到這里,還掏出了手帕擦起了眼楮。又說道︰「怎麼辦呢?我那時候的年齡也跟你們現在差不多,只是二十來歲,一下子天塌了似的承受了這麼一些災難。不承擔也得要承擔啊!總不至于把他們兄弟幾個扔下了不管去自謀生路?那時候勸我另謀出路的人可多了,可是都被我拒絕了。」

蔡淑英說道︰「老太太,我听說那時候我爺爺托人找過你的,說是讓你帶著他們兄弟四個一起過去,兩家並了一家過日子。你沒有同意。這是為什麼呢?我們兩家不是一直很好的嗎?你為什麼不同意?」

老太太看著蔡淑英,說道︰「淑英,不瞞你們說,這事情是有的。那時候,我們這幾家人家在鄉下老街上幾代人都是比鄰而居的,互相關系歷來蠻好的。只是後來一場大水,倒了好幾家房屋,才分開的。那時候,看見我一下子孤單了,又帶著四個孩子,你爺爺就托人來找我的。我確實沒有答應。」

「那為什麼呢?老太太。我也曾經听說過這件事情的。你那時候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拒絕呢?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呀!」魏玉如在一邊這麼說道。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跟你們說心里話,我那時候心里還有著一個夢想,總以為他們爺爺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得守著自己,等他回來。可是現在看來,這是痴人做夢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其次我是顧慮我的四個孩子,就怕他們進了人家的屋里,會抬不起頭來,寄人籬下的沒了自尊心。那倒反而會害了他們。其實,我那時候心里就知道,他們蔡家老人是體恤我,想要照顧我,看見我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過日子不容易,想要幫助我一起把孩子們帶大。這一份情義,我是至今還是記著的。嗨!蔡家老人,可是一個善良忠厚的人呢!」

听了老太太的話,魏倩如說道︰「女乃女乃,這麼看來,你對他們蔡家爺爺也是蠻有好感的,那為什麼不答應呢?要不然的話,你可就會少吃不少的苦哇!你可標準的是三從四德的受害者。」

老太太苦笑了笑說道︰「好感是說不上的,就是大家比較熟悉,比較了解,知根知底的。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正如倩如所說的,是我心里三從四德、善一而終的封建禮數。心里又總是放不下你們爺爺。我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的伴侶。他自小就疼惜我。」說到這里,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淚。

看見老太太傷心了,魏倩如就想要逗她高興,開著玩笑說道︰「女乃女乃,看來你跟爺爺的感情很好的。」

听見魏倩如說話這麼沒有規矩,魏玉如就責備她說道︰「倩如,你怎麼跟老太太這麼說話呢?連個規矩都沒有!居然跟老太太開起玩笑來了。」

老太太朝魏玉如搖了搖手,又看了看魏倩如,說道︰「玉如,不礙的。我們家里說話向來如此,誰都可以說話,什麼樣的觀點都可以說出來。何況這是倩如跟我親,想要逗我高興。這孩子心思靈巧!」

葉惠容也是說道︰「玉如,不礙的。我們家里有時候說話是很隨便的。尤其是阿含跟老太太,這麼大的一把年紀了,有時候跟老太太說起話來還要油腔滑調、沒大沒小的。咱們老太太也就吃他這一套,還說這是上下和睦,天倫之樂。」

老太太說道︰「惠容,我知道父母威嚴而有慈,子女畏慎而生孝的道理。我也懂得母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夫不義婦不順的道理。你們也不要說阿含對我不恭敬。我自己生的兒子我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吃過苦,是在想方設法讓我高興。你們爸爸在世時也是這樣的。阿含好些方面都像你們爸爸。」

看見老太太這麼喜歡張肇基,蔡淑英就說道︰「老太太,我爺爺其實也是很喜歡親家老爺的。那時候我們爺爺想要讓你到我們家里去,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喜歡親家老爺,認為他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老太太「唉」的一聲,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時候,你們蔡家老人也是曾經對我這麼說起過阿含的。不過那時候我們家里窮的叮當響的,我就從來也沒有這麼指望過的。那時候,我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把他們兄弟幾個拉扯大了,讓他們各人去學一門手藝,掙口飯吃,不餓死就行了。可是誰知想,他居然就創下了這麼一份家業了。看來還是你們蔡家老人的眼光好,看人入木三分。」

魏玉如在一旁接話說道︰「老太太,其實你的本事也是蠻大的,遠遠近近幾十里地以內的人家都是知道你的。你不僅一個人苦吃苦熬地帶大了四個兒子,而且又是親手掙下了這一份家業。你看那護塘街對面的那十幾爿店鋪,哪一爿不是你親手支撐起來的?你老太太可是女中豪杰呀!」

老太太趕緊搖著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女中豪杰,我是不敢當了。跟你們說心里話,我也總是在想,要是當初我听從了別人的勸說,把他們弟兄四個都送了人了,而我自己則是跟著人家走了,去過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了,那麼恐怕我們張家也不可能會掙下今天這麼一份家當的了。子孫滿堂也就更是無從談起的了。我也就總是在想,這窮其實也有窮的好處。這人到了窮途末路了或許就會窮則思變起來,就會橫下一條心來,千方百計、想方設法想要掙錢,想要過上好日子。嗨!回想我這一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境遇有過,進退惟谷冰炭在懷的日子也有過。現在雖說是日子過得好些了,可是我究竟還是不敢忘記過去的。過去那些日子還是就像在眼前一樣的,歷歷在目,記憶猶新!」說完了這些,她就把目光朝著徐蕙馨和巫玉珍兩個人的臉上看了過去。

徐蕙馨很快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輕聲說道︰「老太太,我會像你一樣堅持住的。」

巫玉珍也說道︰「女乃女乃,我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里去。」

蔡淑英說道︰「老太太,你這麼一說,我倒又想起來了。其實那時候,我爺爺喜歡的就是你的這種吃苦耐勞、百折不饒的性格。他說我女乃女乃是一個沒有什麼能力的人。他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能夠給他依靠,給他指點,給他出謀劃策的賢內助。嗨!真是可惜,你們倆可是沒有能夠走到一起。要是能夠走到一起就好了,兩家人家的家業就變成一家人家的家業了,或許還不止呢!太可惜了!」

老太太卻說道︰「淑英,我以為現在這樣也是蠻好的。雖說大家基本上都不常住在那一條老街了,可是畢竟大家都是常來常往的,還像一家人一樣。再說了,我們張家,你們蔡家,還有魏家、葉家、楊家、巫家、池家、何家等等,都是不大不小的有了一份家業了。這樣一來也就成了掎角之勢了。要是哪一家有些什麼不順當的事情,大家幫襯起來也容易。這就好比是在黃浦江上做營生,這船是多一條好一條的,互相幫襯起來也方便。我們那時候在黃浦江上運貨就是三十幾家人家結成伙伴的。你說是嗎?」

蔡淑英說道︰「你們過去結伙伴跑運輸的事情爺爺對我說起過的。我是可惜沒有能夠踫上你這麼一位好女乃女乃。我女乃女乃是一個好人,就是純粹是一個封建社會過來的人,就知道管著家里,不知道經緯營生的。」

老太太笑著說道︰「怎麼啦?淑英,難道你以為你女乃女乃不好嗎?我看你女乃女乃其實也是一個蠻好的人。老實,厚道,可是持家過日子的能手,也是遠近聞名的一個能人。不拋頭露面、不經緯營生有什麼不好?給你爺爺把家里管好了,你爺爺就可以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了。」

蔡淑英說道︰「老太太,我不是說我女乃女乃不好。我是說你老太太這麼一個能人,沒能跟我爺爺走到一起,共同創業。我爺爺前幾天還跟我說起過的。他說要是當初兩家合了一家,他就不用至今還在為船廠的接班人著急呢!老太太,你也知道的,我爸爸不是經緯經營的料。我爺爺至今還是想著親家老爺。」

老太太說道︰「這倒是個問題了。這麼大的一個家業,將來交給誰呢?你爸爸不行,只有你了。」

這時候,接生婆姜嫂說道︰「老太太,不好意思,我要請你們離開了,我想給新少女乃女乃檢查一下。」

老太太立刻走到產房門口,對葉靜宜說道︰「靜宜寶貝,女乃女乃要出去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葉靜宜笑嘻嘻說道︰「女乃女乃,我會听你話堅持住的。」

女眷們都走出去了,葉惠容、池玉屏和徐蕙蘭留了下來。

蔡淑英故意跟著老太太一起走出去。走到客廳里,看見其他人走遠了,蔡淑英挽著老太太的手臂,低著頭輕聲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要是當初我跟親家老爺的事情能夠成功就好了。我們爺爺也不用為船廠接班人的事情犯愁了。我們倆的心願也可以了了。這樣多好!」

听到蔡淑英突然說起了這件事情,老太太就站住了,看著她的臉,輕聲說道︰「孩子啊!我也老實跟你說。我就阿含這麼一個兒子。你們兩個人生肖不般配,我就有些怕冒風險。請你原諒!」

蔡淑英抬起頭來,滿臉緋紅地看著老太太,輕聲說道︰「唉!老太太,你可知道嗎?這生肖般配的說法可是害苦了我們兩個人!難道你就這麼相信生肖般配嗎?兩個人在一起的感情可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模了模蔡淑英雪白俊美的臉,輕聲說道︰「孩子啊!我何嘗不想把你娶進來做我的媳婦呀?可是這事情我不能試試看的呀!有些事情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蔡淑英眼楮里面轉著淚花地說道︰「老太太,我對他的好感其實也是從對你的好感開始的。」

老太太看著蔡淑英,捏著她的手,輕聲說道︰「謝謝你了!這麼信任我,又這麼信任他。」

蔡淑英輕聲說道︰「老太太,你不知道我為了這事情心里有多苦。我的心里至今放不下他。」

老太太捏著蔡淑英的手,說道︰「孩子啊!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蔡淑英看著老太太,直言不諱地說道︰「老太太,我從小喜歡他,崇拜他。他是我心里唯一的真愛。」

老太太也是直言不諱地說道︰「你們的事情我有些知道。你的心里至今有著他,他的心里也是至今想著你。這說明你們倆的真心相待,不過你們可得要顧全其他人的面子,顧全各自的家庭。」

蔡淑英默默地看了看老太太,攙著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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