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女眷們互相找了搭檔叉麻將去了。葉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冷文華、龍寶妹、汪曉娣和徐蕙蘭幾個人都到葉靜宜的待產房里去了。老太太就到張肇基的客廳里跟他們一起去沙龍了。
走到張肇基大客廳門口,老太太笑了笑說道︰「你們都在沙龍啊?我也來听听。」說著就抬腿跨了進去。
珍兒趕緊給老太太舀了一把椅子,讓她在張肇基身邊坐了下來。
張肇基給老太太遞了一盅茶,讓她喝著,說道︰「娘,我們正在聊惠民學校和惠民醫院的事情。根據目前工程進度來看,可能兩年左右,學校就可以招生開學了。再等上一年多些,醫院看來也要開張了。」
老太太看了看在座各位的臉,笑嘻嘻說道︰「這可都是大家辛苦的功勞!尤其是杏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思想,想得開明,把不義之財化作了惠民之功,實在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事情。我想這兩件事情將來在我們這地方一定會留下重重的一筆的。我們杏林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魏錦文說道︰「老太太,在您進來之前,我們確實是在談論這一所學校和這一所醫院,今後在我們這地方,它們會產生些什麼樣的影響。」
老太太「哦」了一聲,說道︰「那你們以為今後會產生些什麼樣的影響呢?」
葉杏園接話說道︰「老太太,不瞞你說,我們現在對這一所學校和這一所醫院今後對地方上的影響是有分歧的。錦文哥和翰祥哥認為,教育為本,學校的影響可能會大些,也長久些。我以為醫院的影響會大些,因為人的身體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杏林以為這兩者都是重要的。今後的影響差不多。」
老太太輪流看了看魏錦文、楊翰祥、葉杏園和葉杏林等幾個人的臉,又看著張肇基,說道︰「阿含,你的觀點說了沒有哇?好像你的觀點還沒有亮出來呀。怎麼今天有些保守了呀?」
張肇基說道︰「娘,其實這個問題是很明白的,要論社會地位當然是醫生的社會地位要比教書先生的社會地位高。中國歷代對于社會職業向來就有個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的說法的。這儒指的就是教書先生,知識分子。他們是被排在第九位的,就是比乞丐好了一些。這醫生卻是被排在了第五位。我想可能是醫院的影響會大些。就當前中國的情勢來看,教育也就是這個儒似乎是開始被重視起來了。目前提倡教育救國的人可不少,提倡醫學救國的人不少,提倡實業救國的人不少。我听說現在好些人都漂洋過海到國外留學去了。好像都是胸懷大志的樣子,學成歸來以後,都想要干一番大事業。」
「那你的觀點究竟是什麼呢?吞吞吐吐講了一大堆,還是模稜兩可。」老太太這麼說道張肇基。
何崇仁笑嘻嘻接話說道︰「老太太,听了親家老爺的話,我也好像有些被弄糊涂了。究竟是醫院的影響大,還是學校的影響大,他究竟沒有說清楚。親家老爺到底閱歷豐富,刀切豆腐兩面光。」
經何崇仁這麼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就連張肇基也是笑嘻嘻看著何崇仁,說道︰「崇仁還真有些看不出來,真有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好哇!崇仁也開始參與談論了,大好事一樁啊!這說明我們這個沙龍還真是能夠沙龍出人才來的。你們說是嗎?不過娘,你也已經參與進來了。大家的觀點說法,你也已經知道了。你倒是說說看,將來究竟是學校的影響大,還是醫院的影響大?這理由又是什麼呢?」
老太太回過身來,看了一眼張肇基,笑嘻嘻說道︰「你是想要真心實意地听听我的說法呢?還是想要為難我呢?其實我的想法早就已經攤在桌面上好幾年了,只不過你沒有听進去而已。我們中國過去在編排人的社會地位的時候是曾經有過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這樣的排法的。還有一句話,你們也是應該听說過的,那就是士農工商醫。這士農工商醫中的士,其實才是說的儒,就是現在說的知識分子和那些教師。我記得在《禮記》里面有這麼一句話,它說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據我理解,這《禮記》里面所說的‘古之王者’應該指的是夏商周三代,和以前的唐堯虞舜。那時候的君主大概是以教育作為立國之本的。到了後來,才出現了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這樣的說法。那個戰國時期的大儒荀子也曾經說過,國將興,必貴師而重傅。荀子的這句話那就講得更明白了。他是說一個國家假如想要興旺發達,那麼就必須貴師重傅,也就是要尊重有文化的老師和有一技之長的師傅。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道理,你們都沒有注意到,那就是醫生是由誰教育培養出來的?不就是老師嗎?沒有老師的教育培養,哪兒來的醫生呢?宋朝那個寫下了不朽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範仲淹,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他說善國者莫先育才,育才之方,莫先勸學。自古以來,在我們中國強調要重視教育的何止荀子和範仲淹呢?當然這些都是古人的話語,我們可以作為參考。不過你們自己看看眼前吧,碧卿、玉明、錦文和翰祥,都是大學畢業生,言談話語就是與眾不同,行為舉止也是可謂風範,思考問題更是可謂周到。再說小字輩中的瑞安、倩如,將來還有文洲、林華、學楷和學模,可都是與眾不同的。這就是教育的好處。教育可以使人長知識,辨方向,愛國家,求進步,學本領,謀新生。我想我們今後做事情的方向,似乎應該是以商興學,以學育人。培育人才是一個綱,農、商、醫都是目。反過來,培育了人才,又能夠促進農、商、醫等事業的發展。去年那一場**,我算是看清楚了。沒有那些耳聰目明、明白是非的學生群起而攻之,賣國條約恐怕是早就簽署了。」說到這里,老太太又指著玉兒、瑜兒和珍兒等幾個侍女,說道︰「就因為知道有文化的好處,我是早幾年就已經開始盯著這些姑娘們學習文化了。她們現在字會寫了,書會看了,算術也會做了,總算是已經啟了蒙了。」
听了老太太的話,巫碧卿說道︰「老太太,你這以商興學,以學育人的八字方針好。我贊成。」
魏錦文也問道︰「老太太,你們這里的小孩子都已經開始學文化了?」
玉兒說道︰「我們老太太就像一個老師,每天按時按刻在前客堂里等我們,從《三字經》開始,其次就是《增廣賢文》、《曾文正公家書》,不僅教我們識字,還教我們寫字,一個個手把手的教,可認真了。」
楊翰祥感嘆著說道︰「老太太可真是高瞻遠矚!怪不得這里的孩子們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禮的。」
老太太說道︰「我得要對這些孩子們負責,要為他們的前程考慮。我總以為一個人做人一輩子,這識字斷文的能力是應該要有的。識了字自己就能夠看書看報了,也就見多識廣了。那也就能夠知書達理、明辨是非好壞黑白了。做人這一點可是最要緊不過的。你們看那《紅樓夢》里,若大的一個家業,祖宗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掙下來的,可是到結果究竟還是在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為所欲為中給毀掉了!」
听到老太太說起了《紅樓夢》,何崇仁就接話說道︰「每回看見老太太,我總會不由得想起《紅樓夢》里的那個賈母史老太太。她們兩個人在好些方面都是蠻相像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和眉慈目的。」
老太太看著有些瘦弱的何崇仁,搖著手說道︰「哪里!哪里!這可是絕對不能比的。人家史老太太賈母可是一個世襲官宦的繡戶侯門女,娘家的家產可是三百里的阿房宮都裝不下的。而我只不過是一個靠著要飯逃命活過來的窮得不能再窮的窮老太婆罷了。比不得!比不得!實在比不得!要論出身,你們在座的各位的家底都要比我們好。我們也就只不過是這十幾年才稍微過得好了點兒。」
看見老太太把《紅樓夢》說得頭頭是道的,楊翰祥就說道︰「咱們老太太看的書還真不少哇!看來對《紅樓夢》還蠻有研究的,一出口就把賈母的家庭背景給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可真是不簡單呢!」
張肇基接話說道︰「我們老太太向來喜歡看《紅樓夢》。我很小的時候,她就給我講《紅樓夢》里的故事了。她說那個賈寶玉原來是什麼大荒山青埂峰下面的一顆頑石變來的。這顆頑石原來又是女媧娘娘采石補天時遺落在青埂峰上的。石頭上面還有一偈,說是什麼‘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不過我以為讀《紅樓夢》最要緊的還是要理解‘無才補天,幻形人世’這兩句話。它是在告訴我們,天底下的一切事情原來都是天定的,凡胎俗夫無法改變。那個曹雪芹只是把人世間的事情幻變作了這麼一部小說來告誡人們,一切都順其自然的好。」
听了張肇基的這麼一番言論,老太太斜著眼楮看了他一眼,咂了咂嘴,說道︰「我怎麼總覺得有些事情到了你嘴里就總是會變了味道了呢?我以為《紅樓夢》並不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曹雪芹寫《紅樓夢》可是苦心孤詣地費了一番心思的。它可絕不是什麼‘滿嘴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這麼簡單的事情。」
張肇基就說道︰「娘,怎麼我又說錯了呢?那好吧!接下來,我們就听你專門說《紅樓夢》。」
听了張肇基的話,老太太說道︰「你們看,我又上當了,原來他是繞彎子要我給他說《紅樓夢》!」
听了老太太的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停了,魏錦文嘆著氣說道︰「唉!一部《紅樓夢》,研究了上百年,到現在為止,還是公說公理婆說婆理的,沒有一個共同的結論。我也已經看了兩遍了,可是終于還是沒有看出個究竟來。」
楊翰祥接話說道︰「大哥,《紅樓夢》看一遍兩遍沒有用,根本就沒有發言權。我听說起碼要看四五遍、五六遍,才能夠說出個大致的所以然來。有好多人看過了《紅樓夢》,連里面一共說了幾代人都搞不清楚。人跟人之間的關系那可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老太太說道︰「照這個樣子看來,錦文和翰祥你們兩個人好像對《紅樓夢》也頗感興趣啊!不過我覺得翰祥說的是有一些道理的,《紅樓夢》不看個五六遍確實是沒有發言權的。」
魏錦文就問道︰「老太太,那你已經把《紅樓夢》看過幾遍了呀?我看一定是已經研究得很深了吧。」
老太太謙虛地說道︰「我這哪兒談得上是研究呀!我只不過比較喜歡《紅樓夢》,就把它放在手頭邊閑常里有空的時候時常翻翻而已,比不得你們是鑽進去專門做學問的。」
楊翰祥看著老太太,說道︰「‘有空的時候時常翻翻’?老太太,我看你是說的有些謙虛了吧。‘時常翻翻’,這話可是正好說明你對《紅樓夢》情有獨鐘啊!」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翰祥,情有獨鐘是談不上的,不過我小時候不高興的時候,我女乃女乃和太女乃女乃就抱著我跟我說《紅樓夢》里的故事,所以我從小就喜歡《紅樓夢》了。」
听了老太太此話,魏錦文就更是肅然起敬了起來,說道︰「那好吧!老太太,你今天就跟我們說說,你這幾十年來喜歡看《紅樓夢》的體會吧。我們可都是很喜歡《紅樓夢》的。」
玉兒在邊上說道︰「我們老太太平時一直是撫卷不止的。什麼《資治通鑒》呀!《世說新語》呀!《全唐詩》呀!看過的書可多了。其中尤其喜歡看《紅樓夢》,而且還要我們也跟著一起看《紅樓夢》。我們不識的字,她就教我們。平時有了空,老太太還要跟我們一起交流談論其中的一些事情。」
听了玉兒的介紹,魏錦文笑嘻嘻地看著楊翰祥說道︰「翰祥,照這麼看來,對于《紅樓夢》,我們在老太太面前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了。老太太是專家。」
楊翰祥則是笑嘻嘻看著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你既然對《紅樓夢》這麼有研究,那麼就對我們說說你的想法。你以為《紅樓夢》究竟是一部什麼樣的書呢?」
看見老太太朝楊翰祥看著,只是笑,不說話,珍兒就走上去,一邊給老太太的茶盅里斟著茶水,一邊笑嘻嘻說道︰「老太太,親家舅舅和親家姑父可都是大學問家。這麼兩個大學問家請教你,可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就別賣關子了,把你平時對我們說的那些什麼半部《論語》治天下、一部《紅樓》治一家的說法,統統都舀出來,給親家舅舅和親家姑父說說吧。」
「什麼?‘半部《論語》治天下,一部《紅樓》治一家’!這個說法我可是第一次听說呀!翰祥,你听說過沒有?這話可是說得十分精闢呀!」听了珍兒的話,魏錦文即刻驚奇地這麼說道。
楊翰祥也是頓時精神了起來,看著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你怎麼把《論語》和《紅樓夢》掛上鉤了呢?《論語》治國,《紅樓夢》治家,這可是無論哪一個紅學專家都不曾想到過的呀!老太太,您這可是完全有獨到見解的一大發明啊!」
老太太看著楊翰祥和魏錦文兩個人,笑了笑說道︰「我的這麼一些話,純粹是自我理解。你們不要太當一回事情。珍兒姑娘年紀輕,不懂事情,無意中把我的話搬出來了,讓你們見笑了。」
楊翰祥卻緊追不舍地說道︰「不!老太太,我們覺得你這麼評價《紅樓夢》,是有一定道理的。榮寧二公初創基業的時候是多麼不容易,可是僅僅幾代人的功夫,就出現了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干淨的結果。其實這不是偶然的,也不應該是偶然的。其中的緣故也就是在這一部《紅樓夢》里了。看來您老太太對《紅樓夢》的研究確實是很有造詣的。您對賈家到底為什麼會敗落肯定有你的獨到見解。」
魏錦文也說道︰「老太太,你為什麼要說‘一部《紅樓》治一家’呢?這恐怕是你創家立業的體會吧?」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俗話不是說的嗎?創業難,守業更難。我就想到了《紅樓夢》。習慣上我們還有一句話,叫住富不過三代。我就想,其實這麼一些話都是前人對于開創基業、持家守成的經驗總結。曹雪芹寫這部《紅樓夢》,其實就是在給我們提供一面鏡子,提醒我們在持家守成方面,一定要十分重視這方面的教訓。歷朝歷代為什麼都滅亡了?守成難。榮寧二府為什麼衰敗了?還是守成難。」
「老太太,那麼你以為有著榮寧二府的偌大的一個賈家,而且又是有著史、王、薛這麼幾大家族互相支撐著的,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們賈家敗落得這麼快的呢?」
老太太板著手指頭,如數家珍般說道︰「要說這威威赫赫、富可敵國的賈家只是幾代人就衰敗的根本原因,我以為那根由是在于富而不仁,貴而無德,驕奢婬逸,荒唐無恥,良心泯滅,自取滅亡。」
听著老太太一口氣就說出了這麼一些道理,魏錦文不由地朝著老太太豎起了大拇指,贊嘆著說道︰「精闢!老太太總結得實在是精闢。」
楊翰祥更是追問說道︰「老太太,那麼你以為應該如何避免出現像《紅樓夢》的賈家這麼一種結局呢?換句話說,一家人家怎樣才能做到持家守成、長盛不衰呢?」
老太太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慎乃儉德,惟懷永圖。罔遊於逸,罔婬於樂。善不可無,惡不可有。慎易以避難,敬細以遠大。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富貴不能婬,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我想這治國寶鑒唯秦隋,治家教訓唯《紅樓》。以史為鑒可以治邦國,以人為鑒可以學品行,以書為鑒可以正家道。《紅樓夢》真是這樣一部可以借鑒治家的好書,可千萬不能把它看歪了。」
老太太的話說得巫碧卿、魏錦文、楊翰祥、池玉明、何崇仁、郝嘉偉等人,禁不住肅然起敬了起來。一個個都把目光專注地看著老太太。
張肇基更是佩服得趕緊給老太太斟滿了茶水,還親手端到她手里,說道︰「娘,今天兒子總算才看清楚了您老人家的廬山真面目,原來您這麼多年來一直在讀著《紅樓夢》的原因竟然就是為了這個呀!」
老太太卻是不怎麼高興地說道︰「就我一個人在讀又有什麼用呢?你是一家之主又不願意讀!」
張肇基無奈地說道︰「娘,我不是廠里的事情多嗎?這你也是應該要理解的呀。」
老太太說道︰「阿含,這《紅樓夢》說的可是一家人家的興衰存亡史。若大的一個賈家,為什麼會興?為什麼會衰?為什麼會存?為什麼會亡?你只有仔細看了,才能夠辨別得清楚。他是治家良藥。」
正這麼說著話,張瑞誠端著滿滿的一盤西瓜走了進來,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說道︰「老太太,老爺,各位少爺,請嘗嘗西瓜。這西瓜是昨天三太太從鄉下帶來的,味道不錯。」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客廳門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走進來的琬兒,張瑞誠站住了問道︰「琬兒,為什麼走得這麼急?」
老太太卻一看就明白了,說道︰「琬兒,別急,慢慢說,是不是你們三少女乃女乃就要生了?」
琬兒站住了,說道︰「老太太,是的。是三少女乃女乃真的就要生了。現在接生婆讓其他人都出來了,里面就剩下了蕙蘭少女乃女乃和玨兒姐姐了。兩位太太要我過來告訴老太太。請老太太趕快過去。」
听了琬兒的話,老太太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朝著門口沖了過去。
玉兒、瑜兒和婉兒趕緊跟了上去,攙住了老太太。
張肇基也是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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