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枯與榮 第一八二回盤問兒子老太太點破隱情

作者 ︰ 剪燈夜話

「這麼說來,是你蘀她還清債務在先,兩個人有事情在後嘍?」老太太這麼問了一句。

張肇基說道︰「娘,是我蘀她還清債務以後,她退出夢巴黎,才請我到她家里吃飯去的。」

「離開夢巴黎舞廳的時候,她贖身的錢也是你出的?」老太太又這麼問了一句。

張肇基回答說道︰「是的。是我出的。就因為要回報我,她才請我到她家里吃飯的。」

老太太苦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倆倒是蠻仁義的!她有個女兒?那她今年幾歲了?」

張肇基說道︰「她女兒大概有十歲左右吧,在一家教會學校讀小學。她大概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吧。」

這一下可使得老太太感到有些奇怪了,大惑不解地說道︰「怎麼?你跟她都已經是生了孩子了,卻還不知道人家的確切年齡是多少?這可真是天方夜譚得奇了怪了!」

張肇基趕緊解釋說道︰「娘,你听我說。這種事情一般的規矩是互相不詳細詢問對方年齡的。」

這一下,老太太可又來了氣了,說道︰「我倒是又覺得有些不明白了。你們倆已經是好到了這個程度了,你卻還不知道她的確切年齡?難道說你也只是想跟她玩玩而已的?」

听到老太太說了這種話,張肇基著急起來了,說道︰「娘,不是這回事情!我知道我跟她的年齡相差太大了,所以就從來也沒有敢詳細問過她確切年齡。她的具體年齡我真的不知道。」

經張肇基這麼一說,老太太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倆又是一對有情有義、難舍難分的野鴛鴦!一個是因為看她長得年輕漂亮,又有著那麼一段辛酸的人生經歷,也就憐香惜玉起來了。一個就因為你的豪爽、仗義和大方,也就顧不得年齡上跟你這麼大的差異,居然就這麼地投懷送抱了,還為你生了孩子!」

張肇基看了看老太太,低著頭,說道︰「娘,文怡的出身確實是很苦很苦的,值得同情。」

「這事情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听老四說,她目前是住在東新橋那里。她住的石庫門公寓也是你用金條租賃下來的,是這樣嗎?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老太太又這麼問道。

張肇基說道︰「娘,是的。是我兩年前用金條租賃下來的。」

老太太說道︰「你呀可還真會金屋藏嬌呢!居然用金條為她租賃了房子,把她養起來了!我、惠容和玉屏都沒有她的福氣好啊!踫上了你,她可真正的是時來運轉了!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她。」

「娘,這怎麼說呢!惠容和玉屏都沒有什麼不好,可都是守舊的人,文化水平也都沒有文怡那麼高。我跟文怡可以一起去電影院看原版外國電影,還能夠相互交流,跟惠容和玉屏就不行。賽馬總會看賽馬,文怡能看懂,還能夠說出道道來。惠容和玉屏就不行,不喜歡看。」張肇基看著老太太,這麼說道。

老太太看了看張肇基,說道︰「你有能耐,你喜歡,就養著吧。我還是喜歡惠容和玉屏,賢惠。」

看見老太太又不高興了,張肇基只得低著頭,蘀她捏著腿,輕聲說道︰「娘,別不高興好嗎?惠容和玉屏都是你給我找的,你就讓兒子找一個自己滿意的好嗎?歸根結底,我是想讓她給我生孩子。」

老太太說道︰「那你打算跟她好下去嗎?那個孩子你就不打算抱回家來讓我這個做女乃女乃的看看?」

老太太這話一出口,張肇基馬上就听出味道來了。這是老太太開始作出讓步了。老太太此前說的是「孩子是張家的種,你得給我抱回家來,讓珍兒蘀我養著」。老太太現在的語氣已經變了,說的是「把他抱回家來讓我這個做女乃女乃的看看」。張肇基趕緊說道︰「知道了,娘。等孩子滿月後,兒子一定把孩子抱回家來,讓你老人家看看孫子。一定!一定!兒子一定辦到就是了。啊唷!娘,孫子總歸是你的親孫子。」

老太太看見玉兒和瑜兒到外面走廊里去了,就嘆了口氣,壓低了嗓子,說道︰「嗨!我看你就是個采花大盜。只要是漂亮女人,不管是年紀比你大的,還是比你小的,你都敢不計後果,玩弄到手。」

張肇基趕緊說道︰「娘,沒有這種事情的!年紀大的是誰呀?年紀小的又是誰呀?」

老太太板著臉,逼視著張肇基,說道︰「說實話。她得傷寒癥的時候,你們倆那個情形,難道我看不出來嗎?你竭盡全力侍候了她一個多月。家里少了好幾瓶白酒,她的房里又總是有著酒氣,那還不是你舀了去給她每天擦身體用的嗎?你還一天兩次地給她洗澡,換衣服。她長得也真是漂亮,藍眼楮,金頭發,身材又好,不高不矮。她恐怕就是你的第一個,其次才是其他人。孽障!老實說,是這樣嗎?」

張肇基趕緊說道︰「娘,姨媽是我的恩人,跟娘一樣的。我怎麼敢有這種性情呢!我對天發誓,我跟姨媽絕對沒有這種事情的!我要是跟姨媽有這種事情,那不就是梟獍不孝的惡人了!保證絕對沒有。」

老太太看著張肇基著急的樣子,輕聲說道︰「我諒你也不敢冒犯她。她對你就像是親生的兒子,培養你讀書,給了你前程。唉!她要是在就好了,能夠管住你。哼!我原來想,你在廠里做,沒有心思管這個家,就想將來讓他跟惠容兩個人管理這個家,可是沒有想到你們父子兩個人串通起來蠅營狗苟!」

張肇基立刻血紅起了臉,著急地說道︰「娘,什麼父子兩個人呀?這……這話從何說起?」

老太太板著臉說道︰「你不要再欺瞞我了!我今天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是在你叔叔去世以後兩個月,她才懷上的。你那時候剛開始工作。我要你時常給他們娘兒幾個送米和錢回去。你總是在她那里過夜。我听說你每次去,她都是好酒好菜招待你。老實說是她勾引你,還是你勾引她?還是你喝了酒強迫她的?」

張肇基立刻急得臉紅耳赤地說道︰「娘,這……這事情……她……她……她可是我……我嬸嬸!」

老太太說道︰「哼!嬸嬸?你每回送東西去為什麼總要在她那里過兩夜,禮拜一直接去廠里上班?兩個人為什麼睡在一個房里?他為什麼長得跟你這麼像?她懷了孩子,我問她,她為什麼不敢說,只會哭?我問她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躲開?她臨終前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她去世的時候,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好幾個月萎靡不振?她那時候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需要我們幫助,人又老實本份。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跟別的什麼男人來往的,只有你敢這麼做。我還敢肯定,一定是你強迫她的。你看見她長得漂亮,又年輕,又老實,跟玉屏一樣,又是剛死了男人,就趁虛而入引誘逼迫他那麼做的。要不然的話,你為什麼對他如此寵愛有加,甚至跟他兩個人狼狽為奸做壞事情?哼!你的秉性,我難道還不了解嗎?跟你爸爸完全一樣,喝了酒就亂了性,什麼女人都敢上!他跟你也一樣,看見漂亮女人,不管是誰,就要上手。她肯定是你第一個。惠容和玉屏都在她後面。他肯定是你的兒子,你別想賴。」

看見老太太說得如此有憑有據,張肇基只得把頭扒在她的腿上,嚇得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老太太卻還在說道︰「哼!她可是我親手找了跟你叔叔結的婚。你這個忤逆不孝、倫理綱常都不懂的東西。我可沒有想到你膽子會這麼大。你叔叔剛去世,你就對她這樣了,還跟她有了孩子。」

張肇基終于抬起頭來,欲哭無淚地看著老太太,說道︰「娘,別說了。我至今常常想起她。」

老太太用手指點了一下張肇基的頭,說道︰「這事情你肯定是強迫她的。幸虧她去世得早,要不然的話,你們還會生孩子。哼!你可真是孽障!據我所知,你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跟你說起話來是那麼隨便、親熱。每回來總要送你上等的煙土。她來了,你們倆就會借口去後花園蘭苑里商量事情。什麼事情偏要去蘭苑說呢?我看她的有個把孩子恐怕就是你的。你這麼分散了精力,玉屏就所以不生孩子了。」

張肇基立刻著急地說道︰「娘,什麼蘭苑呀?什麼孩子是我的呀?我怎麼分散了精力了呀?」

老太太冷笑了笑,說道︰「你可不要嘴硬。蘭苑的事情,惠容手里可是舀了你們的把柄的。」

張肇基「啊……」了一聲,愕然了。葉惠容手里居然還有著他跟蔡淑英的證據。

老太太說道︰「唉!這一個我也有責任。我當初不該挑起事情,又中斷事情。不過你還有其他女人,只是做的隱蔽些。我看那個日本女人對你也是蠻有意思的。你生日,她特地為你做了那麼好的一件和服,居然尺寸長短都是合身的。她人長得這麼標致漂亮。你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男人是在他們家辦的醫院里做的,就像是她的應聲蟲。我還常常看見你跟玉如兩個人眉目傳情,踫踫擦擦。仔細算下來,明的暗的,你前後總共恐怕要有七八個、靠十個了。你這樣尋花問柳、花底遺鞭,玉屏還可能生孩子嗎?她們生的孩子又不能姓張的。你自己說,在外面生野種對不對?家業你放在心里了沒有?枝繁葉茂你盡到責任了嗎?你是家里的老大,當家人,如此**縱欲,貪得無厭,還有資格對別人指手劃腳嗎?」

張肇基趕緊說道︰「娘,沒有那麼多的!照你這麼說,我可真正的是個花花太歲了!」

老太太卻說道︰「哼!花花太歲?我看你簡直就是商紂王,陳叔寶,隋煬帝。你外面到底還有多少,我也不想問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家業來自不易,心血不能白費。見好就收吧!你要為子孫後代的臉面多想想。倩如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未必不知道你們的事情。」

張肇基剛想要說話,張富急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回稟老太太,漢姆先生來了,已經到大門口了。」

听說漢姆來了,老太太就嘀咕著說道︰「漢姆這時候怎麼會來的呢?難道他……」說著,就攙扶起了張肇基,朝著外面走去。

張肇基這才想起了早上漢姆的助理說的話,就說道︰「娘,我前兩天就听說菲利普身體不怎麼好。漢姆今天又沒有來上班。我估計恐怕是菲利普有些不好。」

「什麼?菲利普身體不好?這可是真的?你沒有說錯吧?」老太太听了不由得大吃一驚,這麼說道。

這時候,漢姆已經在張貴的引領下從前客堂的後門口沿著走廊走了過來。

老太太趕緊快走幾步迎了上去,緊緊捏住了漢姆的手。

漢姆也是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一邊攙著她朝客廳走去,一邊就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電報紙,把它遞給了張肇基,還說道︰「肇基,你自己看吧。據我估計,我父親可能已經不行了!」

張肇基展開電報紙一看,只看見上面果然寫著「菲利普病重見電即回」,這麼幾個字。

老太太一听「病重」這麼兩個字,一下子就急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一個站立不住,就「咚……」的一聲跌坐進了身後的一把椅子里,緊接著兩行眼淚就止不住地滾落下來,還說道︰「恩人!恩人!恩人呢!恩人呢……!他怎麼就……怎麼就……!」接著就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葉惠容和池玉屏得到消息,都趕了過來,听說此事也就跟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張肇基則是一只手捏著電報紙,一只手捏緊了拳頭撐在桌子上,眼楮直瞪瞪地看著地面,臉頰上兩顆閃亮的眼淚在緩緩地滾落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張瑞安、魏倩如和張瑞康都趕過來了。

張瑞福也有巫玉珍攙扶著趕過來了。

張肇礎、冷文英、張肇郛他們也都趕過來了。

全家人一個個地都失聲痛哭了起來。

瑜兒看見老太太哭得實在是太傷心了,就去舀來了一條毛巾,一邊自己流著眼淚,一邊蘀老太太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又勸慰著她說道︰「老太太,你可不能太傷心了。這麼熱的天,你又是這樣的哭,會中暑的。老太太,你可不能這樣哭的呀。老太太你要節哀啊!你今天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

老太太卻還是「恩人啊……恩人啊……」地哭著,喊著。

張肇基流著眼淚問漢姆說道︰「這事情怎麼來得這麼快呢?瑪麗亞前幾天來信不是說感冒咳嗽嗎?」

漢姆抹了抹眼淚,說道︰「不是的。我媽媽大約在半個月前來過一封信的,說是我父親得了感冒了。不過前兩天又來過信了,說是病重了。你當時正在籌辦五十歲生日,我不方便告訴你。」

「照這麼看來,我想大概還是他的那個老毛病肺結核引發了並發癥,要不然的話恐怕不會這麼快的。」張肇基似乎有些不忍心把話說穿的樣子。

「哎!我想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吧!」漢姆也認同了張肇基的說法,又說︰「他這病跟了他一輩子呢!主要還是年輕的時候不當心造成的。我听說那時候他在我們英國的時候總是發病的,可是到了你們這里就好轉了許多。回國以後這幾年又是不斷地發病了。我想這大概就是你們中國人所說的水土問題吧?我總覺得我們英國比較潮濕,不下雨也是大霧天很多的,倒是這里比較干燥些。南邊的天氣更適合他。」

張肇基看了看漢姆,說道︰「你說的有道理。要不然的話,你們倫敦怎麼會叫霧都呢?不就是因為潮濕嗎?唉!要是早知道會這樣子的話,他們就留在這里不回去好了。何必一定要回去呢?」

漢姆看了看張肇基說道︰「你們中國人不也是相信樹高千丈葉落歸根的嗎?我們英國人其實也是這樣的。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那里可是他的出生地呀!」

張肇基說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回國的事情打點好了沒有啊?」

漢姆這才說道︰「回去的船票我已經買好了,是明天的。明天下午的輪船,先到海參崴,然後轉道坐火車,經過西伯利亞,再到德國漢堡,這樣快便些。」

「這一路上,你們可又要辛苦啦!有什麼事情,你就交代吧。我會盡心盡力的。」張肇基這麼說道。

「這還用說嗎?這個船廠交給你來管,是我們最放心的。菲利普和瑪利亞當初回國的時候就是對我這麼交代的。他們說其實你在他們的心目中跟他們自己親生的孩子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我跟董事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我們回國期間,你來行使我的權利,管理船廠里的事情。你說了算,就像當年菲利普和瑪利亞有事回國的時候一樣。至于南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也委托給了代理人了。你放心好了。」說到這里,漢姆又從身邊舀出了一串鑰匙交給了老太太,說道︰「老太太,這是我們家的鑰匙,就請老太太代為保管了,順便還請老太太平時多關心關心,派幾個人住進去,蘀我看著點兒,不防一萬,就防萬一。」

老太太接過鑰匙,把它牢牢捏在手里,看著漢姆,說道︰「你這做法可是跟當年菲利普和瑪利亞的做法一模一樣的。他們也是這樣信任我的。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在保證家里沒事。」

看著老太太如此堅定自信的樣子,漢姆笑著說道︰「老太太,你可知道嗎?這一套做法其實都是當年菲利普和瑪利亞回國的時候就交代給了我的。我無非就是按照他們的說法依樣畫葫蘆罷了。」

听到這些話,老太太也高興地笑了起來,又吩咐玉兒和瑜兒說道︰「你們倆快到我房里去,把我那只箱子搬出來吧,就趁這個機會讓漢姆給我帶些東西回去。」

听了老太太的吩咐,玉兒和瑜兒就從老太太房里搬出了一只紅色漆皮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老太太打開箱子,說道︰「我平時就積攢了一點東西,準備你們回國的時候帶回去的。」這麼說著,就把箱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舀了出來,還說道︰「這是兩根人參,是我特意托人從東北帶來的野山人參,是大補元氣的。這個是我今年叫阿含買的幾斤杭州獅峰龍井,極好的貢品,是瑪利亞最喜歡喝的。這是我這兩年去南京路老鴻翔綢緞店買的綢緞。瑪利亞最喜歡中國的綢緞了。這個是珍珠粉……阿膠……麝香……。」零零總總,各式各樣,在桌子上攤開了一大堆,都是老太太送給瑪麗亞的禮物。

漢姆一邊笑嘻嘻地看著,一邊不停地謝著老太太。

葉惠容、池玉屏、冷文英、張肇礎、張肇郛、蕭愛玲、龍寶妹、汪曉娣也都舀來了送給瑪麗亞的禮物。

漢姆也都道著謝一一收下了,又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還有事情,不能久留了。」

老太太想要挽留漢姆吃了晚飯再走,漢姆卻堅持要走。老太太就趕緊讓玉兒和瑜兒把大家送給漢姆帶回去的東西裝進了箱子里,又讓從兒和幾個侍童把箱子搬了出去。

把漢姆送到大門口的時候,張肇基說道︰「那還是像過去一樣,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就住到廠里去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再回到家里來住。我明天會去送你的。另外,你一定得蘀我給姨媽帶一句話,叫她還是回到這里來,要不我會去看她的。她一個人住在那里,我無論如何不放心的。」

漢姆說道︰「肇基,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口信帶給我母親的。我也希望她能夠到這里來。」又攙著老太太的手,說道︰「老太太,身體保重。你們的心意,我會轉告我母親的。」

全家人一起把漢姆送到大門口,再三道了別,又目送著他開著勞斯萊斯轎車離開了。

回到老太太的客廳里,全家人又長吁短嘆地說了一會兒菲利普和瑪麗亞的事情,才去吃了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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