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這這這……是什麼意思?」胭脂已經嚇得有些語無倫次,磕巴著問。(簪纓世族ml/0/270/iml)
「我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提醒你幾句話罷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清平侯讓我送了特赦令來,現在商城主應該正在家里安睡了。」邵雲濃牽起嘴角,冷笑道。
「你們已經已經……放放了他?」胭脂癱坐在地,身體因為驚恐劇烈地顫抖著。
「是啊,商城主是武勛世家,先祖甚至有恩于清平侯,你覺得侯爺會見死不救嗎?」邵雲濃笑著拎起胭脂,真的是拎起,就像孟旭經常拎起薛靈嫵一樣,然後打開來門,招呼門外的捕頭把胭脂帶走。
胭脂現在困惑無比,她來之前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了,可誰知這位神捕大人卻偏偏要知道真相,她本以為說出真相她就會救自己一命,她甚至看到了保命的轉機,可沒想到最後竟又回到了起點!
但她沒有再掙扎,她知道已是無用。胭脂只有二十七歲,但混跡江湖卻已經有二十年。她沒學會什麼,但察言觀色的本領卻是出神入化。
「你這是什麼意思?」薛靈嫵質問道,她的心情也同胭脂一樣,大起大落了好幾次,最後又回到了起點。
「我只是盡一個捕快的本分,問幾句話而已。」邵雲濃淡淡道,又吩咐捕頭帶商離來。
「問幾句話?我以為你是打算幫胭脂了,怎麼到最後竟還是要她頂罪!?」
邵雲濃看了薛靈嫵一眼,她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些,或者是孟旭沒有教好她,捕快要做的並不只是跟著證據走,抓到人,要想定罪,很多時候要講策略,甚至要犧牲。她不想同這個小姑娘解釋,她是孟旭的徒弟,不必自己來教導。況且六扇門的這一套東西,孟旭並不是很贊同。
「同殺人犯做交易?哼!虧你們想得到!」孟旭當時臉上的不屑邵雲濃現在都還記得。
「你怎麼不說話了?我以前一直以為有神捕令的人都是懲奸除惡的公義之士,可誰知你不過還是阿諛權貴。富貴、權力,哼!怪不得錢連陰司的鬼差判官都可以收買。但你若不能懲治凶手,甚至都不能抓到他們的話,你又何必當一個捕快?憑你的本事當個上將軍應該都不是什麼難事。」薛靈嫵皺起眉頭,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失望和厭惡。
邵雲濃略略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姑娘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她多大了?十五歲?還是更小?自己也是從十五歲過來的,那個時候她也是滿懷激情,像薛靈嫵一樣,認為捕快是可以幫死者沉冤昭雪,還生者一個公道的職業。她甚至覺得捕快像太陽一般光明。但……
「幼稚。」邵雲濃冷哼一聲,還是給了薛靈嫵這個評價,這個評價也是當時師父常給自己的。
「孟旭不會天真的以為不讓你看到黑暗,黑暗就真的不存在了吧?」邵雲濃一抬手,房中的蠟燭便「噗」地一聲滅了,「你看了什麼?」
「當然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薛靈嫵咬牙切齒道。
「現在呢?」邵雲濃又問。
薛靈嫵眨了幾下眼楮,讓眼楮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接著便覺得眼前隱隱有了光亮,是門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但已經勉強能看到邵雲濃縴細的身影了。
「是不是看到了一些東西?」邵雲濃似乎笑了一下,「黑暗,你既然不能改變它,就只有適應它,你才能在這一片漆黑中重新找到一線光亮。我做捕快,就是為了找到這一絲光亮。」
「你的意思是……」薛靈嫵有些明白,但卻又有些不明白。
邵雲濃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從懷里模出火折子,又將蠟燭點上,商離已經被捕頭帶來,此刻正等在門口。
商離要比胭脂鎮定的多,她靜靜站在門口等著,衣衫整齊,甚至連頭發都一絲不亂,猶如一只乖巧無害的貓咪一般。
「商姑娘請進。」邵雲濃對商離似乎客氣的多,請她進來還推了把椅子給她。
商離柔順地坐下,眨著她純良無辜的眼楮問道︰「我哥哥呢?你們不要冤枉他,他沒有殺人。」
薛靈嫵轉過臉,她實在受不了商離虛偽的樣子。
「你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吧?」邵雲濃語調溫柔地問,似乎不過是在同一個小孩子套家常。
「嗯,娘親死了之後,哥哥就是離兒最親近的人了。姐姐,你相信哥哥是無辜的對不對?」商離察覺到了邵雲濃對她的和善,立刻攀上了關系。
「你這麼小一個小姑娘,也很想保護哥哥吶。」邵雲濃微笑著模了模商離的發,夸獎道。
「哥哥對離兒好,哥哥一直保護離兒。而且,哥哥真的是無辜的。」商離甜蜜地笑著,似乎打定主意要將面前這個審問自己的人融化掉。
「是,我知道你們兄妹情深。所以我特意來告訴你一個消息。」邵雲濃握起商離的手,「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什麼?」
「清平侯已經親自寫下了特赦手諭,你哥哥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商離的雙眼幾乎放出光來。
「當然是真的,早上的時候是我親自放的他,他……」
「哥哥被放了?」商離眼中的驚訝和手上的顫抖都被邵雲濃看在了眼里。
「對啊,而且我像你保證他不會有事的。清平侯是很想救他的,但也不能就草草將這件案子了了,我听薛姑娘說這幾日你一直想幫你哥哥頂罪,這下侯爺就不用擔心這個案子無法解決了,有人認罪在刑部那里也好交代一些。」邵雲濃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望著商離的眼楮繼續道︰「你哥哥有你這樣的一個妹妹真是太好了。」
「我……不,那個哥哥走時什麼也沒同你說嗎?」商離突然有些慌亂,「他既然沒事了,就沒有提到我嗎?他沒有要求你放了我?」
「沒有啊,你哥哥提都沒有提起你,只說讓我盡快了了這個案子,否則會影響他在霰葉城的名聲的。」
「可是……可是,那個,」商離畢竟還是個孩子,耍心眼兒騙騙琉靈修和孟旭這種大老爺們還行,在邵雲濃面前只有她掉溝里的份兒。
薛靈嫵縱然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邵雲濃是在挑撥離間了!只是薛靈嫵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那個胭脂,不是那個胭脂承認她殺了人嗎?」
「胭脂嗎?」邵雲濃佯裝回憶道,接著一拍手掌,「對了,是那個漂亮的姑娘吧?她似乎同你哥哥關系不錯吶,我放你哥哥走的時候,商城主特意吩咐我也將她一同放了。你知道有些程序是不得不走的,所以只能拖到晚上才能放人,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有人來接她回商府了。」
「你胡說!哥哥不會這麼做的!」商離終于爆發出來,「他怎麼可能拋下我把那個賤人帶走了呢!就是她害他到了這一步!為什麼!」
邵雲濃依然淡淡地笑著,卻松開了握著商離的手,孟旭這個大老粗果然不適合處理這種纏裹了無數感情的案子。而且自己果然沒猜錯,這小姑娘的嫉妒心大的嚇人。
「通常一個男人帶一個女人走的意圖不是很明顯嗎?可惜你和你哥哥感情這麼深厚,卻不能活到看著他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了。不過也沒辦法,若不是你擔下了這個罪責,只怕死的就是你哥哥了。那個胭脂倒是好福氣,竟能得城主如此垂青,果然漂亮的女人運氣總是不會太差。」邵雲濃的話平平淡淡說出,但在商離听來卻都猶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從她的耳朵鑽進了她的心里,並在她的心頭不停地噬咬。
愛的越濃,則恨得越深。很巧的是,兩者同樣可以令人盲目蒙蔽,不管是眼楮還是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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