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來找我的女兒的,你們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這里沒有你的孩子,快滾出去,再不出去就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你讓我進去,我求求你,讓我進去,我只是來找人的,我保證我不鬧事,我保證!」
尖叫、踢打、悶哼。(思路客.)
薛靈嫵听外面的聲音有些不對,忙沖了出去。幾天前在衙門口見到的那個瘋婦正被兩三個衙役圍在中間不斷踢打。那婦人掙扎著想爬起來,可又被人踢到在地。她的臉上已經是傷痕累累,淤青處處,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肯定有更多的傷痕。
「住手!快住手!」
薛靈嫵剛想沖上去阻攔,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攔下了眾人。知縣夫人從後院出來,見眾衙役在動手打人,忙阻攔了下來。
「夫人,實在是屬下失職,才不小心讓這個瘋子闖到內堂來了,我們現在就把她帶出去!」一個衙役忙忙地上前回話道。
「我叮囑過你們不要對百姓動粗,你們怎麼就不听呢?她也是個可憐人,送她回去就是了。」江夫人柔聲道。
「小的知道夫人是吃齋念佛的善心人,平時別說殺生了,連葷菜都不吃,可這婦人是個瘋子,您跟瘋子講善心,她不懂的。依小人的意思,就改狠狠教訓她一頓,好讓她長些記性!」
「就是因為她是個瘋子,什麼都不懂。才更不應該跟她一般見識。好了,好好把她送出府就是了,不許再動手了。」江夫人囑咐道。
「江夫人,江夫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了!」那瘋婦人突然掙月兌了幾個衙役的束縛,猛地沖到了江夫人的面前跪下,抓著她的衣襟哀求起來,「求求你把我的琪兒還給我,我求求你了,我只要我的琪兒,我的孩子……」
「大姐,你先起來。你孩子真的不在我這里。你來這里哭鬧也沒有用。」江夫人俯身下去想扶那婦人起來,可那婦人卻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死活也不肯起身。倒讓知縣夫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大嬸。你先起來好不好?」薛靈嫵見狀忙上前。攙起了那婦人的手臂。
「你是……」那婦人轉過臉來。歪著頭看著薛靈嫵,眼楮轉了幾轉似乎在拼命回憶眼前之人是誰。
「你忘了?前幾天我們在衙門門口見過的,當時你也是被衙役攔住不讓你進去的。還記不記得?」
「見過?你是那個那個……」
「你想起來了?」薛靈嫵驚喜道。
「琪兒。你是我的琪兒!你終于回來了!琪兒啊,你知不知道娘很想你啊!」那婦人突然抱著薛靈嫵痛哭起來,一邊模著她的頭發一邊揉搓她。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女兒。」薛靈嫵頓時跌倒,鬧了半天還是個瘋子。「這樣吧,我看你臉上都是傷,你先跟我回房間,我幫你上些藥好不好?」
「你不是我女兒我不跟你走,我要等我女兒出來!」那婦人立刻松了手,後退幾步警惕道。
「你不能繼續留在這里。還會被人打的。你跟我走吧,也許我能幫你找到你女兒呢?」薛靈嫵哄勸道。
「薛姑娘,她是個瘋子,听不懂你說什麼的。我看還是讓她走吧,免得在這里打擾到你們。她瘋瘋癲癲的,又那麼髒,薛姑娘還是不要帶她回去了,你要是想幫她,或者不放心,我會叮囑下人照顧她。」江夫人忙上前開解,她擺擺手,身後的丫鬟忙上前去扶那瘋婦起來。
「不要踫我!我不要去!不要去!我要跟著她!」那瘋婦突然害怕起來,蜷縮著身子躲在了薛靈嫵的身後。
「你不要怕,我不會再讓他們打你了,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治傷吃東西好不好?」江夫人也輕聲細語哄道。
那婦人繼續搖頭,死死抓著薛靈嫵的衣襟不肯松手。
「江夫人,她既然想跟我走,就讓她跟我走吧。沒關系的。」
「可是這太打擾薛姑娘了,我看還是我帶她走吧。」江夫人也堅持到。
「沒關系,她不過是說話有些顛倒,沒事兒。」
「不,薛姑娘是相公的客人,我要好好招待,不能麻煩你。」江夫人說著走到薛靈嫵身後,對著那瘋婦繼續耐心勸道,「大姐,你不要怕,你同我走,我幫你好好梳洗一下,然後再找女兒好不好?」
「找女兒?真的嗎?」那瘋婦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孩子一般盯著江夫人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是知縣夫人,找個人還不容易嗎?」
「那好,那好,我們快走,我們找琪兒去!」那婦人松開薛靈嫵,拉著江夫人便走。
「薛姑娘,那我就帶她走了。」江夫人忙回頭告別。
薛靈嫵點點頭,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上次遇到這個瘋婦時,衙役就說江夫人一直挺照顧她,應該也沒什麼事。
「你覺不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慕雲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站在了薛靈嫵的身邊道。
「怎麼蹊蹺?」
「人們發瘋都是有心結的,不是無緣無故的就瘋了。瘋了之後還能念念不忘的事情絕對不會是什麼胡言亂語。說不定她的女兒同衙門真的有什麼瓜葛呢?」
「那要怎麼查?她是一個瘋子,也說不出什麼。」
「這樣一個人時時在這里瘋鬧,肯定有很多人見過她,知道她的來歷。她發瘋的時間看起來不短了,沒凍死,沒餓死,肯定也是有人照顧著的。你沒注意到她雖然披頭散發看著很是髒亂,但身上的衣服和腳上的鞋子都並不十分破爛。甚至連一個補丁都沒有。只要找到誰照顧她的,她的來歷自然就清楚了。」
薛靈嫵看著慕雲庭,只有拼命點頭的份兒。「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兩個搭檔簡直太合適了,你總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要不是有你,我看我絕對一個案子也破不了!」
慕雲庭笑笑,他之所以能看到薛靈嫵看不到的那些細微線索,是因為他不關心薛靈嫵所關心的那些人情冷暖。這小丫頭總是第一時間看到別人的眼淚、微笑、真誠和哀愁,她的眼,她的心被這些東西裝的滿滿的,自然沒有余力去關心那些沒有感情的冰冷冷的線索。
以前慕雲庭是不去看、不關心也不相信人類的情感的,活的人會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死的線索卻不會。同後者相比,他會在查案的時候直接屏蔽掉前者。他不願也不允許自己對案子中的一切人或事產生感情。哪怕只有一絲。這也有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判斷。但同薛靈嫵在一起之後。他卻漸漸覺得這個仗義倔強有時有些感情用事的小姑娘正漸漸改變自己當初的這個看法。
慕雲庭這次死而復生之後,反倒覺得,情感。也許才是自己最缺少的。薛靈嫵的出現,正正填補了這個空白。同查出一件案子的真相相比,也許這才叫活著,豐富而真實。
「你也總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要不是有你,我即便是死而復生,也依舊是一具毫無感情的行尸走肉。」慕雲庭在心底默默道。他望著薛靈嫵看向自己的閃閃眼楮,不知為何卻突然沒了將這句話說出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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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為什麼要半夜偷偷溜進來?不就是查點檔案,直接跟那知縣說不就好了。你好歹是個神捕,他總不可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薛靈嫵在黑暗中模索著想努力跟上前面的慕雲庭。
「我不願跟他打那個官腔,再說了我覺得這件事那位知縣大人不一定想要我們來查,所以只好半夜來了。」
「哎呦!」薛靈嫵一個不留神猛地撞上了前面的一個木架子,疼得她眼淚幾乎流了出來,可又怕被人听見,不敢大叫,只悶哼一聲。
「怎麼了?」慕雲庭听到身後的動靜立刻回身,見薛靈嫵眼淚汪汪地站著,心底立刻泛起無限的不忍,聲音也無比溫柔款款起來。
「這里太黑了,不小心撞到了腦袋。」薛靈嫵一听慕雲庭的聲音,頓時覺得無比委屈,本來只是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猛然淌了下來,她抬著手模了模眼淚兒,半是委屈半是撒嬌地沖黑暗中俯身下來看著自己的人影道。
「很疼嗎?」慕雲庭輕輕揉了揉薛靈嫵的額角,那里似乎確實鼓了一個包起來。
「嗯。」薛靈嫵抽抽搭搭道,她小的時候頑皮的緊,爬樹掏鳥下河撈魚,什麼出閣的事兒都做過。掛彩是難免的,最嚴重的一次甚至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腳腕子。其實剛才磕到額頭根本算不上什麼,可被慕雲庭這麼一問,薛靈嫵反倒很是難過起來。
「揉一揉就不疼了,不傷心了。」慕雲庭繼續好脾氣地哄著眼前這個哭紅了眼淚的小姑娘,全然忘了自己今晚來這里的目的,「是我疏忽了,忘了你的夜盲癥。」
「沒事,是我自己非要跟著你出來的。誰知道是要模黑做賊。」薛靈嫵突然破涕為笑道。
「手給我。」慕雲庭吩咐道。
「什麼?」薛靈嫵還不及反應過來,手已經被慕雲庭牢牢牽住。略略有些粗糙但很是堅定有力的手掌貼著自己的手背,薛靈嫵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從這有力的緊握之中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不再是以往的冰冷晦澀,薛靈嫵第一次覺得慕雲庭是一個像自己一樣的活人。「砰!砰!砰!」猛烈的心跳聲,薛靈嫵覺得自己無比緊張起來。
「走吧,這樣就不會再撞到了。你看不到我幫你看著就是了。」慕雲庭牽起手心中的那片柔滑綿軟,真想一輩子都不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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