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你何時歸來呢?」
「你是誰?」薛靈嫵對著心底那縹緲問候回應道。
「你知道我是誰,又何必多此一問?」那聲音繼續。
「我知道你是誰?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薛靈嫵沮喪地搖搖頭。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這句話,她明明是薛靈嫵,為什麼會說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就不要答應鶵的要求,那是你最重要的東西,豈能讓給他人?」那聲音說話的幾度加重了幾分,似乎有些焦急。
「我最重要的東西?」薛靈嫵低聲重復著這幾個字,眼楮盯著仍釘在琉靈修手上的花簪,這東西對我如此重要,為什麼我對它一絲印象也無呢?
「饅頭妹,你等我養好了傷,帶你去吃東西喝花酒去!」琉靈修的笑容突然代替了那朵徐徐綻放的曼殊沙華,他調皮地眨了眨眼楮,依舊是神采奕奕,衣履風流。
「你若要,便拿去。」薛靈嫵語詞肯定地對鶵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的聲音便突然淡去,眼前的樹林、彌留的朋友都變得清晰無比。薛靈嫵突然有些開心,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她卻還是明了什麼對她才是最重要的。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就這麼爽快的答應?」鶵問。
「不知道。但你要是想要,我以給你。」薛靈嫵雖然覺得這簪子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眼下也顧不得了。
「我要的不是這簪子。」
「不是這簪子?」薛靈嫵有些糊涂了,「那你方才敲它干嘛?難不成是要靈修哥哥?這我做不了主。」
「不,」鶵突然有些想笑,真不知道這姑娘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她是真的天真還是另有籌謀?「我要的是這簪子里的死氣。我要你過給我,我不是花簪的主人,無法開啟它。只有你,你才能做到。」
「什麼東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只要救人就行!」
薛靈嫵這麼答倒讓鶵有幾分躊躇起來,不確定事情是否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你還在等什麼?」薛靈嫵催促。
「只能試一試了。」鶵一橫心,抓起薛靈嫵的手只輕輕一劃。她的掌心立刻便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鶵讓傷口里的鮮血滴在那花簪上,果然,簪頭立刻有一股細細的黑色煙霧徐徐升起。
「對了,對了。」鶵變得很是興奮,抓著薛靈嫵的手愈加用力,捏得她傷口生疼。
「這到底是什麼?」薛靈嫵不由地好奇道,見那股黑霧流向鶵的掌心,她竟有幾分心疼起來。
鶵沒有做聲,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從薛靈嫵花簪里流出的死氣在她的掌心重新聚集成團,盤旋流轉。顏色越來越濃,體積也越來越大。等到成了一個頭顱大小的時候,鶵松開了抓著薛靈嫵的手,將自己的兩只手都覆在了那黑霧之上。
「怎麼?不要了?我不在乎的,只要能救靈修哥哥。你都拿去!」薛靈嫵道。
「你懂什麼!這東西不是多多益善。」鶵不屑道,她打開雙掌,那黑霧已經被壓縮成了一顆丹藥大小,顏色像墨玉一般濃烈。她看也不看薛靈嫵便吩咐︰「丫頭,手。」
「哦。」薛靈嫵伸出手,用還在淌血的掌心托住那黑色的小球,那東西一觸到薛靈嫵的血液。立刻旋轉起來。薛靈嫵頓時覺得自己的掌心像卷起了一陣小型颶風,所有的血液都像要被那東西吸走一般。而那黑色竟真的開始慢慢變紅,等到成了鮮艷的赤紅色時,鶵伸出手將它接了過去。
薛靈嫵驚訝地看到鶵將這個裹滿死氣和自己鮮血的珠子直接吞了下去。她想開口再問什麼,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嗓子里像堵了什麼一樣。惡心陣陣。方才那死氣幾乎要了琉靈修的性命,為什麼鶵現在要吞下去?
鶵閉起眼楮調息了一個回合,頓時覺得方才失去的真氣瞬間涌回,而且不止如此,這股力量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四肢流淌。在整個身體里回還往復,比自己原本的真氣還要穩固有力。
「多謝了。」鶵燦然一笑,對薛靈嫵道。
「你怎麼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薛靈嫵死死盯著鶵的臉,懷疑自己眼楮花了。她清楚地看到吞下那顆珠子之後,鶵的臉變得更加漂亮,不止皮膚愈加白皙光滑,整個人都籠了一層瑩潔的牙光白一般,比之前看起來順眼多了。
鶵挑挑眉毛,很是得意。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這東西剛才險些殺死琉靈修,你吃下去怎麼沒事?」說起琉靈修,薛靈嫵才想起自己無私奉獻了鮮血是為了救人這茬事兒,「你,快!快救他!」
「放心。」鶵點點頭,右手覆上丹田,又緩緩向上移到喉間,張開口吐出了一顆金色的透明元丹。
「這是……」
「這是我千年的道行,他的傷太重,眼淚已經救不了他了。再說我跟你們沒什麼交情,也哭不出來。」鶵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元丹推入琉靈修體內,從胸腔一路下至丹田,再返回,如此上下往復幾遍,琉靈修原本黑沉的皮膚漸漸恢復了往日的顏色,呼吸也有力起來。他手上的傷口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愈合,鶵伸手輕輕拔出薛靈嫵的花簪,那洞穿琉靈修整個掌心的細洞瞬間便消失不見,手背的皮膚也完好如初。
「好厲害。」薛靈嫵盯著那顆正穿透琉靈修的身體金光綻放的鳳凰元丹贊嘆道,如果以交換,她才不想成為一個什麼柩冥師,天天同鬼魂打交道,即便能讓冤魂昭雪又能怎樣?死者已然逝去,生者徒留嘆息。倒不如像鶵這樣,憑一己之力助人固命還魂,多好。
薛靈嫵這邊贊嘆鶵的鳳凰靈力,鶵卻知道自己這一千多年的修為主要是用在了什麼地方,若不是借了薛靈嫵那死氣的光,別說救人,自己連人形都護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