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也就是薛靈嫵十三歲時,她終于知道了爹娘隱藏著的那個巨大秘密是什麼。txt電子書免費下載全集全本完結.txtshuji.
這一切都是因為娘的奇特身份。
「柩冥師?」薛靈嫵听到這個陌生的字眼時,忍不住反問道。
「是,柩冥師。」娘的臉色鄭重,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這是什麼鬼東西?听起來怎麼那麼不吉利?」薛靈嫵的話音還沒落,腦袋上便挨了娘一個大暴栗,正好還是碧姨打的那個位置。
「娘,你怎麼動不動就打我?哪有你這樣對自己孩子的?」
「你不許打岔,听我說完!」靈嫵娘又舉起手,嚇唬女兒道。
「是,是,您繼續說。」薛靈嫵立刻老老實實地垂下頭,不敢再多話。
「雲容,還是我來說吧。」靈嫵爹爹輕咳兩聲,開口說道。
「對,對,讓爹爹說。」薛靈嫵生怕娘再打她,連聲附和,「娘,您喝口茶歇會兒去。」
靈嫵爹起身從房中的案幾上拿起了一個卷軸遞給薛靈嫵,吩咐她打開。
「這是什麼?」薛靈嫵接過這卷軸,軸頭觸手溫潤,竟是上好的玉材,看樣子應該是份珍貴的書畫之類的東西。她小心的打開,確實是一幅畫。娘從小便教她畫畫,薛靈嫵還是會看的,手里的這副既不是名家山水,也不是妙筆花卉,而是一幅再簡單不過的人物肖像。筆法雖然細膩流暢,但一看也知並不是什麼名家名作。
畫中是一個一身黑色尋常布衣的男子,大概二十上下年紀,身姿挺拔健碩,五官稜角分明,尤其是那一雙眼楮,漆黑深邃,似乎一眼便能將人看透一般銳利。
「咦?這落款……」薛靈嫵瞪著畫尾的落款和圖章,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丙申年季夏,薛氏雲容。」那小小的嫣紅圖章竟是娘親的。丙申年?已經是十幾年前了。
「娘,你偷偷畫男人的肖像就算了,怎麼還讓爹知道了?」薛靈嫵忙折起畫卷,湊到娘耳邊說道。
「臭丫頭,胡說什麼吶!看題字!」靈嫵娘抬手又是一個暴栗,薛靈嫵覺得頭頂上的包都快變成個犄角了。
「題字?」薛靈嫵重新打開那張畫,這才發現畫前還題著一行小字。
「肅寧府濟北城楚松橋?」薛靈嫵快速地念出這一行字,抬頭看著爹爹。
楚松橋是爹爹的名字,這畫中人竟然就是爹爹。可是薛靈嫵看著覺得畫像中的人和爹爹並不相像。畫中的男子黑衣皂靴,腰佩寶刀,寬肩猿臂,看著就是常年習武之人。而爹爹蒼白瘦削,眼神黯淡,已經入夏竟還穿著夾紗衣服,像要被風吹倒了似的,哪里會是同一個人?
「靈兒,這畫中的人就是我。」楚松橋無比懷念地看著女兒手上的畫,「不過已經是十幾年前了。」
「你再看看這個。」靈嫵娘又打開一個細長的錦緞盒子。薛靈嫵好奇的伸過頭去,盒子里放著的竟然是一塊牌位。
「濟北楚松橋之位。」落款同樣的也是「丙申年季夏」,這塊牌位也是爹爹的。
「爹您已經死了嗎?」薛靈嫵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塊牌位,問道。
楚松橋嘆了口氣,看著薛靈嫵,鄭重地點了點頭。
「爹,您開什麼玩笑?您怎麼會已經死了十幾年?」薛靈嫵听到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可您這有影有聲,面色紅潤的,哪里像個死人?哎呦!」
薛靈嫵又挨了一下,憑剛才那個暴栗的力度和真實感,靈嫵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比起爹爹來,娘親更像是一個惡鬼,一個專愛打人腦袋的惡鬼。
「這就是爹今天要告訴你的。」楚松橋走到靈嫵身邊,模了模女兒的頭發,「你下個月就滿十三了,很多事該知道了。」
「你不是總問爹爹為什麼不出門謀個差事,而總是靠薛家養活嗎?就是因為爹爹是個死人的緣故。」
「不!這不可能!」薛靈嫵拼命晃著腦袋,不願相信爹爹跟她說的話,「我看你好的很,怎麼會……」薛靈嫵說了一半,便住了口。既然碧姨都可以是蛇妖,那爹爹是鬼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為什麼?!」跟鬼相比,薛靈嫵寧願承認爹爹是個吃軟飯的。
「娘剛才已經告訴你了,薛家女子代代都是柩冥師。」
「那到底什麼是柩冥師?」薛靈嫵急切的問,她現在的好奇心都快爆棚了。
「自古陰陽兩界界線分明,陽界凡人非死不得踏入陰界,而陰界之鬼更是不能染指人間。兩界以蜀中酆都為線,互不侵擾。而柩冥師,就是聯系兩界的使者。」
「這不是鬼使?」薛靈嫵好像听人說過,很多地方都有鬼使、鬼差、神婆,號稱可以下通地府,招鬼回魂的。
「不,鬼使、鬼差憑冥府手信便可以在陰陽兩界走動,但鬼使只是個影子,沒有實體,而鬼差卻是活死人,有身體卻沒有魂魄。但柩冥師卻是活生生的人,我們主要是幫陰陽兩界的人傳遞書信。」
薛靈嫵看著一臉淡然的娘親,還是覺得她在同自己開玩笑,又看看爹,他此刻正盯著手里自己的肖像仔細看著。薛靈嫵突然信了,因為沒有誰會給自己做個牌位只是為了開個玩笑。況且這一點都不好笑。
「陽界的人有什麼話想帶給死了的人,便可以請柩冥師代寫書信,我們寫好之後,鬼差便會來取。陰界有什麼回復,鬼差也會送來。再普通的凡人身上也都會有極強的陽火,陰界的鬼魂都觸踫不得,連鬼差也不能。所以書信只能由柩冥師書寫。」
「娘,你的意思是你專門給死人寫信?」
「可以這麼說,」靈嫵娘點點頭,「陽界寫給鬼魂的書信稱做柩冥書。靈柩的柩,冥府的冥。柩冥書寫起來可不像普通書信那般簡單。」靈嫵娘說著打開書架最頂端的一個抽屜,拿出里面的一只巨大匣子,打開來,里面卻只有一疊紙。
薛靈嫵拿了一張出來,這紙顏色雪白,薄如蟬翼,但提起時卻又有一抹淡淡的青色,模起來冰冷光滑,這紙自己見也沒有見過。重要的是匣子一打開,她便聞到了一股**的氣味。
「這是用酆都附近蜀南特產的玉羅竹制成的,玉羅竹生在酆都門戶之外,吸陰界之氣而長,極是寒涼。用它做成的紙才可直入冥府,而不被發覺。而柩冥書用的墨,」靈嫵娘猛地抓住靈嫵縴細的手腕,又拿起桌上的裁紙刀,果斷地劃開了她的食指。
「娘,你做什麼!」薛靈嫵拼命掙扎,但娘抓的很牢,鮮血順著指尖一滴滴的滴在了那些漂亮的竹紙上。那紙張仿佛有嘴一般,貪婪地將鮮血吸入,本來殷虹的血跡竟變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果然,薛家的血越來越純正了。」靈嫵娘松了她的手,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憂地說道。
「雲容你不要擔心,血越純正活的就越久,你看你不是比你娘多活了幾年嗎?」楚松橋伸出手臂,將靈嫵娘環在自己懷中,輕聲安慰道。
薛靈嫵看著自己爹娘突然暴起的肉麻情緒,有些受不了。「爹,娘,你們有什麼私房話回去再說,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不明白。」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靈嫵娘看智障一般的看著女兒,她覺得自己方才說的很清楚了。
「比如這個。」薛靈嫵彈了彈錦盒里自己爹爹的牌位,好學善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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