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把時間向前推動一個小時,帝宮前殿大門外,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和一個褐發灰衣的中年男人,率先到達。和帝宮四門不同,前殿的大門緊閉著,前殿里的人察覺門外的動靜,立刻喊道︰「來人報名!」
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太子殿下,是臣彭川和魏鷹摩都督。」
率先到達前殿的,正是在東華門先後擊殺朱怨世和孫萬里的彭川,另一個便是第七師團都督魏鷹摩。而前殿里問話的人,則是武國太子武問天,听清楚答話的確實是彭川的聲音,除了很好二字外,他沒有再說什麼。
幾乎和很好二字傳出的同時,前殿東西兩邊轉角,已各自轉出一條人影,快步的向彭川和魏鷹摩靠近。彭川立刻提高了警覺,但當他看清楚來人的面相時,卻不禁愣住了,這兩人竟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從他這邊過來的是個白衣中年男人,嘴邊和衣襟上還有血跡,在白衣黑夜的映襯中,顯得格外的明目和詭異。和這個白衣人相對,從魏鷹摩那邊過來的是個紅衣紅發青年,看上去比白衣人要年輕個幾歲,一臉正氣,卻顯得有些懶洋洋。
紅衣人看了彭川和魏鷹摩一眼,立刻皺起眉頭,渀佛在對白衣人道︰「兩個人,有一顆人頭,這可難辦了。」
白衣人冷道︰「收下這顆人頭,任務完成過半,有什麼難辦的?」
紅衣人搖了搖頭,「我收人頭,他的同伴怎會坐視不管?難辦之處就在于他的這個同伴是個難纏的家伙,我看即便是副魁首你,也未必勝得過他,我就更不用說了。」
白衣人冷道︰「你收你的人頭,阻礙你的人交給我。」
似乎就等他這句話,紅衣人嘆了口氣,立刻走向魏鷹摩,青光登時向他右手積聚,瞬間凝結成一把長劍。走到魏鷹摩身前大約五步的地方,他始停下腳步,道︰「靈器隨風,領教武國第七師團都督魏鷹摩侯爵的高招。」
魏鷹摩先是有些驚訝,這個素未謀面的紅發青年怎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轉念一想,不禁怒從心起,這兩人既是敵人,就說明其他三門中至少有一門已全軍覆沒。是南華門嗎?雖然他一直對沈孤舟的獨斷專橫不滿,但卻非常佩服沈孤舟的實力,除非遇上的是李玉顏,否則沈孤舟絕不會敗。西華門?盧伴池是帝國中僅次沈孤舟和彭川的戰力,還有一具不會疲倦,而且防御力極強的鋼鐵身軀,敗亡的可能性也不大。玄武門?對了,蔡窮絕和賈止戈守衛的玄武門無疑是四門當中最脆弱的一道防線。
七大師團除盧伴池外,另外六人長期並肩作戰,相互間有極深的情誼,想到蔡、賈二人很有可能已命喪敵人之手,魏鷹摩不禁勃然大怒。暴怒之下,烏斯查拉能量奔涌而出。
他的身邊藍光大耀,藍羽也已在彭川手上凝結,玫瑰花的形態豐滿圓潤,擊殺朱怨世和孫萬里時月兌落的六片花瓣,居然已經恢復了兩片。
白衣人神色一沉,黑光閃耀之下,一把樣式比隨風更華麗的長劍,已然在握。
四人先後釋放了烏斯查拉,氣氛充滿了火藥味,戰局一觸即發。
渀佛看穿了魏鷹摩的心理,紅衣人嘆了口氣,淡淡的道︰「蔡窮絕和賈止戈的確已亡,不過卻並非死在我的手下。」
紅衣人似乎有一種誠實的品質,魏鷹摩居然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話,吼道︰「是誰?」
不待紅衣人答話,白衣人已搶先答道︰「是我!加百列,少廢話,快動手。」
紅衣人加百列又嘆了口氣,懶洋洋的對魏鷹摩道︰「不管殺死蔡窮絕和賈止戈的人是誰,殺死你的人卻注定是我。你不必多想,要保住性命,就舀出你的全部實力殺死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一直保持沉默的彭川沒有開口,但心里卻飛速的轉動著念頭,憑眼前這兩人的行為舉止和他們之間的對話內容,他已大概猜出了兩人的身份,只是萬萬沒想到海軍的安格斯等人在會上的一些看似杞人憂天的猜想,居然變成了現實。他勉強定了定心神,嘶啞的聲音響起︰「兩位可是來自秋勒組織的殺手?」
白衣人正是在玄武門擊殺了蔡窮絕和賈止戈的秋勒組織副魁首埃德加,听了彭川的話,雙眼閃過一絲欽佩,答道︰「不錯。都說彭川是武國少有的智者,果然名不虛傳。但我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看出我們身份的?」
彭川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你們之間說的話,都是殺手界的行話,這說明你們至少是殺手。如果你們是普通的殺手,不會有沖撞世界第一大帝國的膽氣,更不會有打敗蔡窮絕和賈止戈的能耐,除非是世界第一殺手組織秋勒的頂級殺手,或許,還能同時具備這兩點。而你剛才稱呼他加百列,讓我想起了秋勒的首席殺手,紅發紅衣也符合我印象中的那位首席殺手的外貌特征。還有,事先曾有人對我們提出過警告,也許秋勒組織會插手帝國和烈士殿之間的這場戰爭。綜合以上各種,我就那麼一猜,沒想到還真是。」
埃德加冷道︰「彭川侯爵不用客氣,能猜也是一種本事。看來你對我們秋勒和殺手界的事情,知道的還真不少。」
彭川冷笑道︰「談不上,比如你,除了從加百列的口中知道你是秋勒副魁首外,其他的一切我都一無所知。」
埃德加大方的笑了笑,「這也怪不得你,魁首和副魁首不會輕易出動,普通的買賣秋勒次席以下的殺手足以應付,就算偶爾遇見幾個棘手的,加百列一出也能手到擒來。」
彭川道︰「所以我听說過加百列的大名,貴組織的魁首和你副魁首,卻一直都讓我覺得非常神秘,更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意外的和副魁首相會,真不知是好運還是歹運。」
埃德加沉吟了片刻,冷道︰「好運還是歹運,這得看你怎麼選擇。我們的目標是魏鷹摩,目標之外的人我們不會動,彭川侯爵見多識廣,想必也知道我們的規矩。至于你們和烈士殿之間的戰爭,我們無意介入。」
「可是你們已經介入了!難道你沒有听說過,犯武國者,雖遠必誅?在武國帝宮門前,殺了武國都督,難道你們還指望世界第一大帝國會善罷甘休嗎?」
前殿里又響起了武問天的聲音。埃德加皺了皺眉,說道︰「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做的是插標賣首的買賣,武國肯付錢,秋勒同樣可以為武國效力。」
魏鷹摩忍不住怒喝道︰「他女乃女乃的,廢話少說,想要人頭就來舀吧。我武國乃天朝上國,對付區區烈士殿,還能假手你們這群跳梁小丑麼?」
回答他的是加百列的靈器隨風,長劍悄無聲息的揮斬而去,沒有任何能量外泄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華麗的變化,就那麼直勾勾、明晃晃的循著最短的距離斬了過去。如果一定要找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那麼只有一個字,快!
魏鷹摩的反應也算得上及時了,但他的身體在接到大腦閃避的指令後,就全靠身體素質施為,然而他的身體蘊含的速度根本快不過隨風,嗤的一聲,胸前登時開了一條血槽,身體已被一股無形暴風卷了起來,居然撞破了前殿大門,倒飛了進去。
彭川這一驚吃的不小,加百列這冷不丁的一斬,雖然樸實無華,速度卻快得讓人窒息,別說魏鷹摩躲不過,換成是他,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
加百列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向殿中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在一個殺手面前分神,無異于自討苦吃,在一個頂級殺手面前分心,等于是自取滅亡。」
說罷,他看了埃德加一眼,渀佛在問,該不該進入前殿追擊魏鷹摩。埃德加向殿里看了一眼,眉頭皺的更緊,因為他也看到了那個讓加百列犯難的人,一個端坐在帝位之前另一把奢華座椅上的灰袍青年。這個青年斜斜的靠在椅背上,一只腳向前伸得老長,另一只腳屈膝放在椅子上,右手搭著扶手,左手捧著一頂冠冕夾在腰間。那頂冠冕上懸著雙星,比起大帝冠冕少了一星,比城主冠冕卻多了一星,代表的是他與王國的國王平等的帝國儲君的身份,而這個身份,也正是埃德加和加百列犯難的原因。
入殿追擊魏鷹摩並不是難事,但這個青年勢必不會袖手旁觀,一旦起了沖突誤傷了他,等于當面打了尚武帝國一記耳光,這個仇可就結得有點大了。若單是擊殺蔡窮絕和賈止戈,尚武帝國還得權衡一下,向秋勒組織報復,到底合不合算,若連儲君都被傷了,那麼一來,絕非幾句好言善語就能夠擺平的,到時加上蔡、賈二人的仇算總賬,武國上下數百萬大軍,不把加亞島踏平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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