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川!」
李玉顏一字一頓的道。埃德加和加百列都愣了一愣,不由的都把目光聚焦到彭川身上,看到的卻依舊只是那副森冷的白色面具。埃德加立刻就後悔了,千算萬算,怎麼硬是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彭川給算漏了,彭川和蘇蠻的實力素有帝國並列第三之稱,武耀天、沈孤舟以外,舍他其誰?比起喪失理智的沈孤舟,彭川更冷靜百倍的心智,使得對付他並不比對付沈孤舟容易多少,他的人頭至少也值八十萬。
埃德加若沒有受傷,全力以赴之下,與彭川大概在伯仲之間,能單槍匹馬和彭川一戰,可如今他的實力消耗過半,要對付彭川,就得跟加百列聯手,而且還不見得能贏。加百列的心里和他是同樣的想法,但一切都得听他的。
「我們倆代表帝國出一百萬,買李玉顏的人頭。」
正在埃德加和加百列遲疑不決之際,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玉顏皺起眉頭,目光轉向東北角的偏門,只見從那里先後轉出兩個中年人,頭一個有四十來歲,白衣白發,溫文爾雅,有一番貴族氣質,後面一個要年輕幾歲,頭發和衣飾通體的深紫色,全身散發著一股狂狷的氣勢。
看見兩人,武問天登時面露喜色,已叫道︰「是鄧叔和許叔。」
彭川也稍微松了口氣。來的這兩個中年人,是武耀天的左衛隊隊長鄧一品和右衛隊隊長許魁,雖然沒能夠領悟出烏斯查拉技法,但武學修為都已達到九陽無上上乘境界,離著後天純陽的最高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他們都是傳統的帝國武者,始終堅信武學才是最強的戰斗技法,對于武學的熱忱,只要他們敢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甚至連武耀天也不例外。他們平日負責武耀天的近身警衛和中宮守備,有些像烈士殿的楊輔和趙弼,不過在修為上卻比楊輔、趙弼略勝一籌。除了值守中宮之外,空暇之時,他們也會對武問天的武學修煉指點一二,跟武問天的關系很好,有一種類似師徒的情誼。兩人此來,明顯是武耀天不放心兒子與眾臣,但是又礙于君不戰臣的道理,不能親自前來,故而授意他們前來馳援的。
鄧一品和許魁來到武問天的左側站定,和右側的彭川將武問天護持在中間。
盯著新來的兩人,埃德加冷道︰「兩位什麼意思?」
剛才說話的是鄧一品,許魁可就比他狂狷暴躁得多了,立刻瞪了埃德加一眼,喝斥道︰「這都听不見,你是聾子還是瞎子?剛才我大哥說,我們代表帝國出一百萬,要買李玉顏的項上人頭。」
武問天忙道︰「不,許叔、鄧叔,我堂堂世界第一大帝國,豈能假手于人?何況,不僅不能夠假手于人,更不能假手于人殺手,買凶殺人是最無恥的勾當了,我不屑為之。」
埃德加冷笑道︰「太子殿下不必擔心,別說你們出一百萬還買不起李尊座的人頭,即便你們願意付十倍的代價,我們也不會接。我們這行有個規矩,在完成一項買賣之前,雇主的人身安全必須得到保障,有人如果想殺雇主,只要我們在場,就絕不會允許。我們不讓別人殺雇主,難道自己還去殺嗎?殺了雇主,我們跟誰要錢?」
鄧一品揶揄道︰「天下還有這種笨蛋,一百萬不要,要五十萬?」
埃德加冷笑道︰「別小看殺手這行,俗話說得好,盜亦有道,而且,無規矩不成方圓,不該我們舀的,我們是不會舀的。」
李玉顏心中大快,表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冷道︰「這麼說,副魁首是答應接下我這筆生意了?」
埃德加擺了擺手,「也不接。在剛才那種情況,殺彭川需要八十萬,五十萬不夠。現在,對方又來了兩個幫手,一百萬吧,你出一百萬,我代表秋勒接下這筆生意。只不過,李尊座能否再舀一百萬出來,我表示十分的懷疑。」
按當時的生活水平,十個金幣相當于一個三口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用,而一百萬金幣則相當于十萬個家庭一個月的生活費用,無疑是筆不小的財富。整個武國一年的稅收,也只有幾千萬金幣,這是從帝國直屬的將近三十個城市收取的,其中大部分來源于東、西部的沿海城市,一個沿海城市的稅收相當于中、西、北部好幾個城市的總和。烈士殿掌握的不過只有青寧、甘蘭、新烏、藏拉四個最西部的城市,就算加倍的橫征暴斂,稅收也只相當于帝國的二十分之一,大概在兩百萬上下,除去日常開銷,烈士殿的財政狀況並不樂觀,之前烈士殿就還有五十萬雇請秋勒殺手的費用記在賬上,加上現在的一百萬,總共一百五十萬個金幣,埃德加不得不懷疑烈士殿的支付能力。
「難道你們還怕本座賴賬不成?」
李玉顏的臉色有些難看,但言下之意竟是同意把酬金從八十萬提高到一百萬,仍打定了主意要買彭川的人頭。如果沒有埃德加和加百列相助,他以一人之力對付彭川和武問天雖有較大勝算,卻不免吃力,如今鄧一品和許魁的到來,他的勝算無疑將大減,也將更加吃力,其中主要壓力正是來源于對方中最強的彭川。
埃德加冷笑道︰「有的時候你也許不想賴,但客觀條件卻不由得你不賴。」
想了想,他打定了主意,接著道︰「我看,我們現在護送你離開這里,你把五十萬付清,這事就算了結。這里畢竟是武國月復地,指不定還有多少援軍會趕來,光憑我和加百列兩人,恐怕罩不住,到時你想走也走不了。」
李玉顏頗為篤定的道︰「帝國的五個師團長都已陣亡,武耀天如今連身邊的衛隊長都已派出,本座能斷定,他們再沒有可供調遣的戰力了。如果是擔心帝國的軍隊,副魁首卻大可不必,他們跟本座有約定,絕不敢輕舉妄動,今天是帝國和烈士殿高階貴族間的對決。」
埃德加想了想,又道︰「根本不必勞動軍隊,如果武耀天坐不住,親自出馬,誰能抵擋?李尊座,今天屠了帝國的總理大臣,外加五名師團長,烈士殿已經賺了。依我看,你該重整旗鼓,徐圖進取,才是穩健的做法。」
李玉顏冷哼一聲道︰「本座的損失也不小!今夜,烈士殿同樣也損失了四員臣僚。至于武耀天,本座還怕他不出現呢!只要他敢來,本座保證,帝位將在幾天內易主。」
他所說的四員臣僚,是指陳承、孫萬里、朱怨世、林地心,事實上林地心並沒死,不過他沒有龍飛雲的那種對元氣的遠距離感知能力,自然不會知道。他看見沈孤舟是從南面趕到前殿的,便理所當然的以為攻擊南門的陳承和林地心,都已敗亡在沈孤舟手上。
武問天听他說完,卻不禁暗罵道,若是劉悅愁在此,也許還能跟父帝一拼,畢竟兩人的名位和實力相差不遠,但憑你李玉顏,區區一個篡位者,還不放在父帝的眼里。
加百列已插嘴道︰「我說副魁首,李尊座勇氣可嘉,我們就別攔著他了。他命喪此地,烈士殿還有其他能說話的人,不怕要不到錢。你瞧瞧,新來的這兩位,雖然察覺不到他們的能量波動,但既能擔任武耀天的衛隊長,豈是易與之輩?以三敵四,不劃算。」
李玉顏又冷哼一聲道︰「這個不必加百列先生操心,你們只管對付彭川,剩下的三個人,我李玉顏全包了。」
加百列打趣道︰「怎麼說著說著,又繞回了原地。我們副魁首不是說了嗎?一百萬金幣,買彭川的人頭,但我們副魁首質疑你們的支付能力,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許魁炸雷般的聲音又即響起︰「你們到底怎麼回事,要戰便戰,里吧嗦的有完沒完?」
他話剛說完,突然一個踉蹌,癱軟在地,顯得十分的突兀,除李玉顏外,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
「老弟,你怎麼了?」
去扶他的鄧一品剛攙扶住他,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連他自己都癱倒下去。
「許叔、鄧叔,你們這是怎麼了?」
武問天繼之準備去攙扶二人。
「小心!是毒!」
彭川的閱歷何等豐富,比起經常待在宮中的鄧一品和許魁可高得多了,一邊喊話示警,一邊已拉著武問天向前殿的西北角抽身倒退。
繼許魁和鄧一品倒下的不是彭川和武問天,居然是埃德加。陰鷙的盯著李玉顏,埃德加向左側跌出幾步,扶著牆壁,冷厲的道︰「是你放的毒?」
李玉顏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即冷道︰「不是我放的毒,但放毒是我授的意。」
加百列立刻向東掠退,始終懶洋洋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焦慮,冷喝道︰「連我們都不放過,難道你不怕秋勒對你展開報復,你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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