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們走後,公辦室內,詭異的寂靜!
滿地散亂的文件,背對背站著不動的兩個人,冷氣開得很大,讓偌大的空間里沒有任何的溫度。
歐慕瑄靜靜地站著,他承認,他很在意她的過去,很在意曾經有一個男人跟她那樣的親密,很在乎她甘願放低自己的自尊,扔掉自己的高傲,也要為那個男人生孩子!
假如林雪說的都是真的,假如她曾經真的用自己的身體換來這麼的榮耀,假如……
這些事情,都是在他在乎的,按理說,他應該徹底的唾棄葉芊沫,徹底的放手,徹底的將她從他的心里清除掉,可是現在,看到這些詆毀,看到她陷入困境,他卻依舊想要幫她。
明明他無法原諒她的過去,為什麼卻又舍不得放開手?
葉芊沫同樣背對著他,她知道,他在意她的過去,她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接受她的這些污點。
可是他是歐慕瑄啊,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先保護她的歐慕瑄,居然,也會因為過去的事情而疏遠她。
心,痛得幾乎要碎裂掉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徹底的死心了,徹底的了無牽掛!
「現在的我,讓你很難面對麼?」葉芊沫靜靜地笑著,明明已經心痛到不能呼吸了,然後臉上,卻偏偏要偽裝成不在乎的樣子。
「我不勉強你接受這樣的我,」葉芊沫繼續說著,「當然,你也不必接受,不管再不堪,那也是我的人生,當初做的所有的選擇,我都不會後悔!」
如果讓她重新選擇,她也一樣會休學生下小澤,一樣會在校長的住處站兩天兩夜,一樣會把自己的設計疊成紙飛機投到設計系主任的家里,一樣會在小澤生病的時候選擇去羅倫斯酒吧做舞女!
「不後悔?」歐慕瑄忍著憤怒,冷冷地笑著,「為了能有一個住的地方,即便沒有愛,也會跟其他的男人結婚?」
「……」葉芊沫無力一笑,「林雪告訴你的?」
「你還想瞞我多久?」歐慕瑄緊握雙拳,「還有那個小孩子,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弟弟對不對,她是你的……」
「他是我兒子!」葉芊沫搶過他的話,說得不卑不亢!
她居然……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承認了,而且還這麼的驕傲,作為一個未婚媽媽,她驕傲的點在哪里?
「他叫葉逸澤,五歲半,」既然說了,葉芊沫干脆一口說清楚,「生下他,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最正確的事情?」歐慕瑄冷笑,「那麼你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遇見你!」葉芊沫回答得毫不猶豫,她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六年前遇到他,六年後不但再次相遇,而且居然會喜歡上她?
如果可以選擇,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這里,永遠都不要再次遇見他!
遇到他,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憤怒,瞬間代替了所有的理智,歐慕瑄猛然轉過身,扳過她的身體,禁錮住她的肩膀。
「那麼你遇見誰才是最正確的,林雪?司徒洛天?!」歐慕瑄狠狠地說著,琥珀色的眸子里帶著不可遏制的憤怒,「你不後悔月兌光了站在司徒洛天面前,不後悔為他生孩子,卻連遇到我都是錯誤?!
為司徒洛天生孩子?一種人盡可夫的羞恥感讓葉芊沫變得怒不可遏,然而臉上,卻依舊是不屑的冷笑。
「是啊,為他做的一切,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他曾經在我心里住了很多年,但是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從來沒有愛過,當然是最錯誤的!」
「你……」歐慕瑄緊緊握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就這樣將她撕碎!
從來沒有喜歡過?從來沒有愛過?那麼一直以來,他在她心里算什麼?
肩膀被他的手抓得生疼,骨頭像要被捏碎一般,然而最痛的,還是心,她發誓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發誓不會再讓自己受傷,可是現在,卻再一次血肉模糊。
葉芊沫沒有拒絕,沒有掙扎,就這麼靜靜的任他抓著,任疼痛蔓延直全身。
「葉芊沫,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麼?!」歐慕瑄一字一字的問著,每個字,都承載著他所有的憤怒!
而葉芊沫則凝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字的告訴他,「在我心里,你,什麼也不是
憤怒,統統涌上心頭,什麼也不是?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你……咳咳咳……」突然到來的咳意讓歐慕瑄放開她,轉身,緊緊捂著嘴,想要壓抑住突然到來的咳嗽,然而根本是徒勞。
胸腔像是要炸裂一般,每咳一聲,五髒六腑都在尖銳的疼痛著,甚至讓他的大腦空白一片,眼前甚至看不到任何的景象。
然而身體再多的疼痛,都不如她的話來得尖銳,讓他難以承受。
她一次次的追問,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對他是不是一生一世的那種喜歡,那時候,她的眼楮里含滿了渴望,讓他誤以為,她是喜歡他的,然而……
現在,他喜歡上她了,是一生一世的那種喜歡,是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那種喜歡了,可是她呢,卻跑來跟她說,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仿佛無休無止,修長挺拔的身體因劇痛而彎下腰。
這樣猛烈的咳嗽聲讓葉芊沫于心不忍,他將她保護得很好,照顧得很好,可是他卻從來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樣的歐慕瑄,讓葉芊沫心疼。
「你……你沒事……」葉芊沫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有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慢慢流出,沿著手臂,滑進黑色的襯衣里……
「歐……歐慕瑄?!」葉芊沫驚慌地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你怎麼樣了?怎麼會……」
「不用你管!」歐慕瑄一把甩開她的手,死死的壓抑住身體內翻涌的血液,以及減退的疼痛,死死的忍住滿腔的咳意。
「可是你……」
「既然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既然連遇到我都覺得是件後悔的事,那麼,」歐慕瑄狠了狠心,「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葉芊沫怔住。
她以為,心已經痛到了極限,可是他的話,卻超越了她所有的疼痛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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