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新紀元 第八十一章 保路運動

作者 ︰ 輕舟泛湖

不過預想中的雷霆之怒沒有落下,一向以脾氣火爆、毫無憐憫著稱的教官,這時居然少見的沒有發火,反而以略帶憐憫的眼光看著一臉傲氣的陸心誠。

「你跟我出來一下!」

把陸心誠叫出去之後,李弘興和王鐵軍他們也都紛紛擠在門縫上,偷听著無外頭的談話。

「活該,居然還敢和教官耍橫,看這次他怎麼死!」宿舍里,就有人在幸災樂禍。平日里,對陸心誠這家世樣貌都是出眾的同齡人,大家就沒少羨慕妒忌恨,這時自是樂意看到陸心誠被上級訓斥。

「噓,你這蠢貨,吵到我了!」

王鐵軍小聲罵著,同時把頭又向外靠了幾分,但還只是依稀听到,「你現在就去收拾包袱……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們026步兵排的人了……」

而陸心誠似在爭辯,卻只換來教官堅決的搖頭。

「這次恐怕是真的要被趕出去了……」作為朋友,李弘興對陸心誠有此遭遇還是覺得頗為可惜,不禁覺得未來的生活有些遺憾和孤寂。

陸心誠神色頹然的回到宿舍里收拾行李,就連一向喜歡對他冷嘲熱諷的王鐵軍,這時都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仿佛什麼東西失去了一樣。

平日里再怎麼爭吵甚至打架,可畢竟一起生活了三個多月,見到營房里又要少一個人,心中不免幾分兔死狐悲的蒼涼感。

陸心誠也是,原本以為離開時不會懷念在這里的痛苦和孤獨,可這時還是忍不住回想起過往,大家一起被教官訓斥甚至痛揍的日子。

不知怎地,就有種依依不舍的情感自心底涌出,讓他幾乎要潸然淚下。

原本還吵鬧譏諷的人,這時都有些不忍,小聲念叨著︰「要不,我們一起和教官求個情?」

甚至連王鐵軍都沒有反對,望著陸心誠直嘆氣,「陸心誠,你tm的就不能和教官好好說話麼,你這是要找死還是怎麼滴!?」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粗鄙,可其中的關切之情,分明還是可以听得出來。

陸心誠卻只是默默收拾著行李,一句話也不曾說。

行李不多,三套自己的衣服,薄薄的被褥,連著毛巾和杯子、牙刷,就是他在這里的全部家當了。一股腦塞都進鐵桶里頭,就可以提著走了。

倔強的青年,不懂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在離開營房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正默默替自己送行的隊友們。

或許彼此曾有過許多不愉快,可在這時,卻都化作無言的感傷。

開闊的校場上,一輛古怪的綠皮軍車開到了陸心誠面前,車上坐著兩個軍裝的男人。只是被對方很隨意的掃了一眼,陸心誠就有一股涼意沿著脊椎直沖腦門,本能感應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那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與教官相處了這麼久,陸心誠深知,眼前這兩位,都是真正的鐵血軍人!

「喲,阿良,混得挺不錯麼,都當上下士了望了一眼劉克良肩膀上的士官肩章,董鋒就很熟絡的調笑了一句。

陸心誠瞪大眼楮看著,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難以置信,以前一個人就能打翻全班的教官大人,這時像個跟班小弟似的,一邊陪著笑臉,一邊給別人遞煙。

「瞧峰哥你說的,這不都是混口飯吃嘛,哪能跟你比啊?來,抽根煙?」

謝劍彪這時也從另一便下車,輕輕咳了一聲,「劉下士!」

劉克良連忙立正行禮,「向您報到,長官!」

互相行禮之後,謝劍彪才熟絡的摟著劉克良的肩膀,用拳頭攆著他的腦袋瓜子,「小伙子現在能耐了啊,都抽起‘飛馬’香煙了!?」

幾個家伙沒正經的鬧在一塊兒,倒是讓陸心誠看得目瞪口呆。

「老隊長,人我可給你們帶來了劉克良指了指身後的陸心誠,「好兵苗子都給你們選走了,以後我們該怎麼玩哦?」

「喲,不服咱練練?」董鋒擼起袖子,故意露出肌肉,故作凶惡的模樣。

劉克良卻連忙搖手告饒,「我這不就是隨口抱怨幾句麼,不至于要打要殺吧

謝劍彪卻不理會還在閑話家常的兩位下屬,而是走到陸心誠面前,審視著眼前這位英氣十足的青年,「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特戰隊?」

「特戰隊?」

這個名字,陸心誠還真是頭一次听到,卻不知自己未來一生的命運,都在這一刻徹底改變。

……

廣州城內,東山區,總督府邸。

「老爺,知府大人來了

書房中,管家小步跑到張鳴岐身邊,躬腰行禮,然後才低聲說著。

還在津津有味讀著的張鳴岐,這才回過神來,整了整衣冠,吩咐下去,「讓他進來,就說我在書房里等他

書房里見客,一般就是有事要密議了,管家跟著他這麼多年,對此自然明白,便躬身領命道︰「知道了,老爺,我這就去辦

不多時,廣州知府高覲昌便走進了書房,先是行禮請安,一陣寒暄後,才與張鳴岐分作細談。

現年55歲的高覲昌,在大清的官僚體系中,也算是即將退休的高齡了,眉須花白,漸露老態,恐怕也沒幾年能給大清繼續賣命了。

作為光緒十二年(1886)二甲六十九名進士,翰林院編修,高覲昌可謂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大清國的三好學生,往日里心中沒少鄙夷總督張鳴岐這種只是舉人身份的‘差生’。

不過這時卻不得不低頭,知府的品級和權勢,和總督卻是完全沒法比的。

「督台大人,下官有話要說……」隨即,就把最近廣州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黃埔東區民兵團練一事,道了出來。

高覲昌這人自認滿月復經綸,而且還是同進士出身,清廷對他可謂是皇恩浩蕩。這種既得利益者,必然對舊體制忠心耿耿,眼中只有大清,沒有華夏。

最近的日子以來,徐文昊在廣州城內不斷擴張勢力,並且還改風易俗。興辦學校和工廠也就罷了,但大規模剪辮子這事卻是觸怒了這些遺老遺少們敏感的神經。

比如這高覲昌,就對剪辮子一事大為不滿,在張鳴岐面前,痛斥徐文昊和夏家等人數典忘祖,目無國法。

蓋因徐文昊的美華公司,在招募工人時,要求必須剪辮。若有不從,便拒絕雇佣,百姓雖然頗有些擔心,但總禁不住厚利相誘,很快就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隨後,越來越多觀望的人,也加入其中。

還有倡導男女同校一事,更是讓高覲昌等人覺得有傷風化,背棄人倫。

終于,在一些諸如周家等在賣地上吃了虧的本地士紳,這時終于是聯合發難,希望通過知府高覲昌向總督進言,以懲處相關人等。

好說歹說,張鳴岐就是不肯答應,鬧得高覲昌好沒面子,最終怏怏而去。

「哼,老不修,你自己不去觸這霉頭,就想讓我往火坑里跳?!」高覲昌才走,張鳴岐就是冷笑幾聲,獨自嘀咕著。

他身為總督,廣州城中大小事,他又豈會不知?

可這時哪里顧得上這些,一連幾月,都是忙著整頓軍務,安插親信,還有辭退新軍中的那些刺頭,好讓自己夜里能睡得舒坦一些。

上次廣州起義事件,讓張鳴岐這時都有些後怕,一度還擔心徐文昊和夏駿馳等人會趁機舉事,那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想著一些近來發生的事情,掃了一眼火盆里燒剩下的幾封密信殘頁,張鳴岐的目光就變得陰狠異常,「真當我是泥人麼!?哼,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呢!」

美華公司搞無煙火藥生產這事,張鳴岐早就得到密報,但還是決定不懂聲色,任由徐文昊和夏駿馳他們折騰。

在張鳴岐看來,不消兩年,他就能著手把軍務整頓完畢,介時手握重兵,廣州乃至整個粵州,還不是他囊中之物,任他予取予求?

只是,張鳴岐怎麼也猜不到,他是等不到這麼一天了……

5月8日,清廷值新政之際,成立責任內閣,被外界譏為「皇族內閣」,滿人皇室,依舊獨掌大權。

而皇族內閣才剛組建的第二天,便做出了另外一個更腦殘的決議——清廷宣布鐵路干線收歸國有,利益受損的地方民眾,自是不肯,此舉激起全國怒潮。

其中歷史上曾經出過**勇與太平天國血戰不休的**州人,是第一個以行動表達自己對朝廷的不滿。

5月14日,長沙萬人集會,掀起保路運動。

到了6月,‘保路風潮’愈演愈烈,被奴役了兩個半世紀的民眾,再不願忍氣吞聲做這冤大頭,開始選擇奮起疾呼,自己捍衛自己的利益。

6月17日,為抵制清政府出賣已集股興工的粵漢、川漢鐵路權利,川漢鐵路股東代表在成都開會,成立四川保路同志會。

9月7日,在清廷的嚴厲措辭下,四川總督趙爾豐不得不下令逮捕保路同志會代表,並且還槍殺數百請願群眾,旋即又下令解散各處保路同志會。

最終,此舉激起利益受損的四川民眾更大憤怒,憤而將各處電線搗毀,沿途設卡,並且斷絕官府來往文書。

榮縣的**,成為這時第一個月兌離清王朝的地方政權,徹底把保路運動推向了頂峰。

為此,清廷不得不把武昌的駐軍抽調,派遣往暴亂地區平叛。

武昌起義,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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