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御星辰 第五十九章 劍痴、花痴、白痴

作者 ︰ 九州流雲

老和尚說這番話時面容冷峻,再不是那個嘻嘻哈哈的歡喜佛,須臾間蛻變為一冷血殺手。

蕭銘望著眼前的這個老者,默默的點了點頭。

照常理說,多年來刀口tian血的經歷使少年養成了陰冷閉塞的心理,除了阿木和元叔誰都不曾信任。但在這一刻,少年竟然將自己完完本本的交給了老和尚。

二人相跪對坐,老和尚默念心法,借調元氣強行沖灌入少年體內。

蕭銘只覺一股勁烈氣機沖入自己體內,四處沖撞奔走,毫不停息。這股氣息忽冷忽熱,忽明忽暗,直是擾得少年體內元氣大亂。這股氣息太過強烈,便是少年強行用昆侖**進行吐納都不能有效調節。及至最後,外氣順著雪山的粱道灌入氣海,沖開了半數淤塞竅穴。

蕭銘噴出一口黑血!

老和尚默然不語,繼續發力,兩道游龍從少年雙臂灌入,奔走至肩井穴,忽而急轉直下,水銀瀉地般的傾瀉下去。

少年體內經脈膨脹的無以附加,隨時都有可能爆裂,但老和尚卻是不理會,繼續向少年身子內灌入真氣。他是想借機一舉沖破少年體內的淤積竅穴,從而提升蕭銘的修行上限。

蕭銘只覺得五髒六腑若翻江倒海,下月復燥熱不已,雖是強力按捺終究抵擋不住老和尚那霸道的真氣,渾身抽搐了起來。

老和尚皺了皺眉,稍稍收斂了些力道,卻是灌入了一股至陰的驚鴻氣機。這驚鴻氣機與游龍相比陰柔了不少,正好可以與少年體內的燥熱濁氣相調相沖。

這股氣息來的十分迅猛,少年方才還置身烈焰熔爐之中,片刻後卻已經移身至千年冰窖。這一寒意熱,一陽一陰的沖擊下,徹底擊垮了少年的雪山。

便听一聲悶哼,少年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蕭銘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再醒來時整個密室內只有自己一人。蕭銘強忍著髒腑劇痛站起身來向四周環視,只見原本長明的八十一盞蓮花燈盡數熄滅,而老和尚也不知去處。

蕭銘雖然頭痛欲裂,卻也能記起老和尚為自己灌輸真氣的事情。那兩股真氣相生相克在自己體內打起架來,自己身子本就虛弱挨將不過,這才昏死過去。

只是,這老和尚去了哪里?

蕭銘煢煢孑立,茫然不已。

蕭銘剛剛蘇醒身子十分虛弱,便索性盤腿坐下調理氣息。老和尚的兩股氣機剛入少年體內時十分排異,在少年體內橫沖直撞,打開許多竅穴的同時也徹底損毀了少年的雪山。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停,這兩股氣機都開始變得和緩,少年也得以運用昆侖吐納**,借調天地元氣來修復受損脈絡。

少年像往常一樣將氣機灌入,緩緩行至雪山,卻發現氣機受到了阻攔,再也翻越不過。蕭銘皺了皺眉,再次念誦口訣,氣機再越,再散!

蕭銘完全陷入了迷茫,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的雪山不是已經被沖毀了嗎?按照常理來講,這些元氣應該十分輕松的穿行而過啊。

難道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蕭銘的腦中閃過,少年略作思忖便抽調周身全部氣機,狠狠向那堵牆撞去。

砰!

依然紋絲不動。

蕭銘嘴角升起一抹笑容。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感到腰間一片清涼,原來是老和尚在沖斷自己的雪山之後又用自身氣力重鑄另外一座雪山!雪山氣海是修行者修行的根本,而每個修行者由于自身資質的不同形成的雪山高度和氣海廣度都有所不同。自然是雪山越高,修行的上限越高。老和尚用氣機撞毀蕭銘雪山之後,重鑄了一座更高的雪山。所以少年調用氣機頓通粱道氣脈時才會發現不能通過。

蕭銘心中大喜,默念口訣將氣流朝上調集,轉瞬間並逾越過了那座高峰。氣流急轉直下,沿著氣海奔涌,少年只覺舒暢不已。

少年隱約感覺自己已經越境,但是越了幾層境,抵達到了何層次少年卻是不甚清曉。

蕭銘無意間垂首,見得一柄短劍。

少年俯身將其拾起,只見其上鐫刻著一行小字

「一劍一痴一生情,畢生修為只因緣

蕭銘頓悟,原來這個老和尚便是江湖之中銷聲匿跡已久的劍痴前輩。世人只知道他當年與魔殿對決時的絕代風華,卻並無多少人知曉他西秦王族後裔的身份。

這柄劍,便是他送給自己的訣別禮物了嗎?

蕭銘苦苦一笑,將短劍收入袖中。

耶律欽最近不是很開心,理由很簡單,李三清至今仍然沒有找到阿史那雲。

在耶律欽看來,這個精怪的老道根本是不想去接這個燙手的山芋。畢竟此事事關兩國國運,稍有不慎便會引得兩國交戰,到了那時他便成了大周的罪人。

太平道北宗與南宗不同,十分依賴大周朝廷的照拂。若是少了大周朝廷的支持,在南宗與北宗的對決博弈中,北宗將全面落于下風。這也是為什麼李三清心甘情願的為太子屈身謀劃,而舍棄修道成仙的機會。

他在賭,賭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耶律欽冷笑一聲,捉起鳴鴻刀踏門而出。

「我說這天下是誰的,便是誰的

魔宗行走放浪的聲音回響在洛陽城的夜色中,經久不散。

小書童阿木歪著半邊腦袋,坐在窗邊看屋外的月亮。少爺曾經教給他一首詩,其中有兩句叫「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小書童雖然至今沒有明白這兩句詩的意思,卻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感傷。

真的是感傷啊。

前些時日剛剛把阿史那雲姐姐送進了劍塔,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少爺入劍塔的時候是瞞著自己的,故而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修行聖地里面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少爺走的時候只帶了一柄劍一個褡褳,會不會餓著肚子。

哎,肯定是自己多慮了,劍塔雖然不怎麼打,但怎麼也有七層,肯定得有小灶房啊。能入塔修行的都是夫子的親傳弟子,待遇怎麼能差的了。只是這伙食再怎麼好,也定然比不上自己做的燴面片啊。

阿史那雲姐姐嘛就要慘上不少了,她在北地都是喜歡吃ru酪女乃豆腐的,現在進了劍塔肯定會不適應。不過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少爺,這樣也就不那麼慘了。

此時正是夜半時分,仲夏別院內寂靜無聲。

小書童一邊默默的數著星星,一邊畫下夜色之中星星組成的形狀。這樣的活計他每天都要做上一次,因為二師兄對他說過,當北面那七顆星星接連為一道直線時,少爺便可回來了。

可是自己盼了一日又一日,等了一天又一天,可怎麼也沒發現那七顆星星有匯聚成線的趨勢啊。

小書童那個憂郁啊,小家伙憤懣之下索性扔了炭筆,起身去灶房給自己煮一碗面片兒湯。只是他才走到屏風處,便听得正門外響起了三聲頓響。

小書童踮起足步走到正門前,也不猶豫便開了門閂。

「呀!」小書童滿臉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那個青衫男子,一時驚呼出了聲。

耶律欽似乎也沒想到開門的會是這麼一個粉女敕的小家伙,竟是聳了聳肩道︰「你家主人呢

小書童到底跟在蕭銘身側多年,學到了幾分自家少爺的脾xing,只小嘴一撅道︰「你是誰啊,找我家少爺干嘛?」

耶律欽微微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你這小鬼真是有趣,嗯,我是你家少爺的一位故人,今日來找他是有要事相商

小書童細細打量著耶律欽,良久才咬著嘴唇道︰「我不記得少爺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啊

耶律欽瞠目結舌的看著阿木,強自壓下心頭怒火,笑了笑︰「嗯,我和你家少爺只見過一次面,你當時還小

小書童雖然心中仍然有些疑惑,但見到耶律欽那張面容便立刻失去了抵抗力。多麼俊俏的一張臉啊,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騙子吧?何況這里是國子監後山,什麼樣的人敢來這里行騙?

小書童朝耶律欽拍了拍胸脯,裝出一副蕭銘的語氣道︰「我是少爺的書童,我家少爺現在入塔修行了,你有什麼事情就給我說吧

耶律欽愕然。

「你說你家少爺入劍塔修行了?」

「是啊,說來這事少爺做的不地道啊,臨走時也沒有跟我說一聲,害的我在這兒干著急小書童神情滿是落寞的望著耶律欽,眼眸中似乎隨時都可以滴出水來。

還是晚來了一步!

耶律欽心中十分後悔,其實他自從進入洛陽城的那一刻,便生出一股奇異的觸感。他之所以選擇先去國師府,便是要確認這種觸感。

如今看來,塔格確是入了這國子監,而且此事勢必與這個叫做蕭銘的年輕人有關。

蕭銘,這兩個字是可汗給他的唯一線索。

耶律欽稍頓了頓,問道︰「哦,那你可知阿史那雲現在身在何處?」

小書童阿木見耶律欽問出這麼一個白痴的問題,不屑的搖了搖頭道︰「哎,你說的是雲姐姐啊,她早就進劍塔去找我家少爺了。咦,你穿的衣服倒是和雲姐姐很像,雲姐姐就喜歡穿成唐人那樣,實際上我們中原人現在早不那樣打扮了。喂,你也是北地的突維爾人吧?」

耶律欽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原來塔格逃婚果真是為了這個小子。

「大冷的天,你又是遠道而來,該是餓了吧,要不要我給你煮一碗面片兒湯吃?」蕭銘見耶律欽青衫上染了濃重的霜氣,一時心疼,主動提議道。

耶律欽此時哪里還有心情談笑,冷哼了一聲便要轉身離去。

「你這個大哥哥,怎麼這個樣子啊,我好心好意給你開門,陪你聊天,你說走就走啊?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給你開門,連燴面片都沒來得及炒?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跟你聊天,錯過了數星星的大好時間?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听你聒噪,差點吵醒了青雀。用少爺的話講,你這個人真二啊

小書童卻見不得耶律欽這般來去自如,揪住魔宗行走的衣袖便數落了起來。

耶律欽身為武道第一人,走到何處都是眾人拜服的場面,如何被一個小書童糾纏不休過。這麼粉女敕可愛的一個小家伙,真要用真氣把他震開,自己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你先松開手,要不我教你一些東西,以作補償耶律欽實在被小書童擾得無語,輕咳了幾聲作出妥協。

阿木卻顯然見多了這樣的場面,伸出左手道︰「你先說,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耶律欽見這小家伙不見兔子不撒鷹,也只好跟他說明︰「我這里有一本武學秘籍,我看你根骨清奇」

他話還沒說完,小書童便咯咯笑了起來︰「你這番話騙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當年我和少爺去村里跟紅姑的孩子講,他們都不信呢。不過你裝出這副樣子,確實有幾分高人的模樣

耶律欽大怒︰「我耶律欽說過的話何曾有過假,你若是不信便在這書院後山隨便找一人來,看他們誰能打過我

阿木聳了聳肩道︰「別整天打打殺殺的掛在嘴邊,多晦氣啊。夫子不是說過嗎,要與人為善,好吧,念在你是我家少爺朋友的份上我便吃個虧,勉強收下這本書好了。喂,這里面有沒有cha畫,我是說,那種美人姐姐的

耶律欽已經被阿木折磨的痛不欲生,只嘆道︰「你且拿去看吧,這些日子我還會來,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問我便好

阿木听到這猛然搖了搖頭︰「那可不行,你明顯是來找我家少爺的,現在少爺不在你待在這也沒什麼意義了,誰知道你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啊。萬一我看你這本秘籍看的走火入魔了,誰來負責啊?便是你負責,你又負責的起嗎

耶律欽欲哭無淚︰「那你說,要我怎麼做?」

阿木背負雙手,學著蕭銘的樣子踱起步來。

良久,小書童轉身笑道︰「我想好了,你便在我們別院住下來,每日指點我修習!」

耶律欽甩了甩衣袖︰「荒唐!」

阿木努了努嘴道︰「就知道你不會答應,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你寫下一份字據,就說這本秘籍是你給我的,將來若真出了事情也好有個公斷。我呢,則自然會在外人面前稱呼你為我師父。唉,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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