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重案組整理的記錄,除了他們記下的,還有很多他們沒有的。但憑著這些線索,能破案的可能xing又增加了許多。
唐之洲細細地翻看,不由自主地感嘆了一句︰「有信息工作員在,真便捷!」
路今笑了一下,顯然挺開心。
可唐之洲只是盯著資料,沒有抬頭,反而浪費了路今的表情。
她看得很專心,手中的筆在紙上勾下她認為值得重點研究或者心懷疑惑的地方,十分嚴謹。樓以森一直盯著她瞧,見狀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絲了然。
有這樣的同伴,雖然生活很無趣,但是工作卻會很有效率。
唐之洲正看得認真,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似乎沒有听到,又耐著xing子翻了一頁,那手機卻不依不饒頑強戰斗,響個不停,大家都抬起頭來,她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
「抱歉唐之洲歉意地看了一眼大家,拿起電話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她心不在焉地低頭去看手機。
三星手機40寸的巨大屏幕上,一行數字忽閃忽閃地。這是個陌生的來電,沒有昵稱,也沒有來電歸屬地提示。
唐之洲皺起眉頭,這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
她謹慎地回頭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大家都在低頭看資料,沒人注意到她,于是走到會議室盡頭的走廊窗戶邊,壓低了聲音接了起來︰「喂,你好,我是唐之洲
「你一點都沒變低沉的男聲響起來,冷哼了一聲。
唐之洲心里咯 一下,這個聲音,有些熟悉,讓她心里發慌。
那邊的人听不到她的回答,冷笑著說了下去︰「你還是一點都沒變,毫無新意的接電話方式,一樣的冷血無情!」
「你……是誰?」唐之洲的血一下子往頭頂上涌,那不是生氣,而是害怕。
那邊的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听不出來了嗎?我是權晉
權晉!
唐之洲手一松,手機從手中滑落,砰地一聲砸在了地板上。
堅強的三星掉落在地,輕輕晃動了幾下,等停下來時,已經漆黑一片。
唐之洲呆呆地站著,不敢置信,手機掉落在她腳邊,白色的後蓋松開,彈出了sim卡。她低著頭,好半天才蹲,面無表情地撿起了這些東西。她握著手機,手指十分用力,可以看見突出的指節。
她表情木然,眼里毫無焦距,所有的光一瞬間消失無蹤,一片溺死人的黑暗!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權晉!他找到她了!
唐之洲站在公安廳會議室外的長廊上,屋子里的暖氣打得很足,可這個認知冒頭的瞬間,她只覺得如墜冰窖,周身冰冷……
「唐警官……」
唐之洲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走廊的另一邊突然有人喊她。
她一驚,猛地跳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將手機裝進自己的口袋︰「就來
她神色如常地與樓以森錯身而過,留下樓以森一臉深思。但他也沒有多想太多,隨即跟著她折身返回。
誰沒有秘密呢?別人的秘密,沒有必要窮根究底。
他們折身返回會議室,屋外沈陽的夜里,還在飄落著大團大團的雪花。
唐之洲回到座位上,突然感覺到兩股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她抬頭,朱琳略有些驚慌地轉過頭去,路今卻對她笑了笑,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謝謝唐之洲握著溫熱的水,身體的感覺漸漸回轉。
路今輕聲說︰「唐警官,你臉色不大好,听剛才的接待警員說,你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要不,你先去睡個覺吧?」
「不,我撐得住唐之洲搖搖頭。
路今見她神色堅決,低低嘆息了一聲,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隨著她不斷地敲擊鍵盤,投影儀上,一張紙現場的照片被放大投影出來,最後一張,是今天剛剛發現的那位死者。會議室里的人都靜悄悄的看著,死者臨死前渴求又猙獰的表情,揪扯著大家的心。
大家齊齊看向樓以森,等著樓以森開口。
北京某軍區大院,權晉一身軍裝立在窗戶前,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機。
寬大的落地窗,沉沉的黑夜將他的容顏映照在窗戶上,像從鏡子里審視著自己︰深綠色的軍服襯托得他的身材格外高大挺拔,精神的短發,雙眼皮,挺直鼻梁骨下,薄唇微揚,帶著要笑不笑的弧度。
玻璃上的影子,那股從眼珠子里透出來的幽光,越發的亮。
他望著電話里的那串數字,嘴角嘲諷的笑容越發的深。
「喂,你好,我是唐之洲
唐之洲,唐之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沉下臉來,她唐之洲算哪門子淑女?又有什麼值得逑的?
冷血,無情,殘忍的女人!
權晉眸色一深,毫無預兆地將手機大力往牆上砸去。砰地一聲脆響,手機摔在牆壁上,頓時四分五裂,跳落的碎片彈了一片,從他手上劃過去,割出一個小口子。權晉面無表情地抽出紙巾,捂在傷口上,走過去又踢了破碎的手機一腳。
手機的碎片四處飛開,心中的郁結卻一點也沒少,反而越發的壓著人,讓他有些喘不過起來。
他忍無可忍,一拳砸在身側的牆壁︰「該死!」
他再也不敢去看地上的手機殘骸,大步走出房間,佣人正在清理廚房,听見權晉近乎咆哮地低吼︰「把屋子里的東西給我弄出去,立即!」
佣人怔了一瞬,見怪不怪地應了,放下手中的活兒快速進入他的書房,看到地板上的手機,立即打掃起來。她彎腰將手機殼掃干淨,見到手機中的sim卡,愣了一下,撿起來放到了權晉的桌子上,飛快地退出了他的書房。
權晉等佣人出去後,才返回屋子里。
見到桌上的東西,他一下子火帽三丈,拿著那小卡片要摔。手舉了起來,不知怎的,卻一下子沒了力氣。
握著卡片的手漸漸收緊,他的眸色中滾過的疼痛、厭恨,卻再也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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