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唐之洲在干什麼,一個路痴來到這種地方,當然是要百度地圖了。
果然,唐之洲看著手機,一邊看一邊往外走,走到岔口處,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溫言驅車慢悠悠地跟著她,他的心有一把刀吊著,一踫就有可能要掉下來。他怕得渾身都有些顫抖,生怕看到什麼。
他想不明白,滿心都是疑惑。
到底唐之洲為什麼要騙他?她明明不住這里,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位置?難道她在北京的住處,就這樣不方便告訴他嗎?
唐之洲低頭走了一路,走到轉折口,往左邊走。那邊有公交車站。
溫言的心一陣緊張,隔得很遠停下來跟著她,等她上公交。
唐之洲沒有發現他,他同樣沒有發現身後還停了另外一輛轎車。黑色的車身鐙亮,有種冷酷的低調。車里坐著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都目不轉楮地看著前面的兩個人。唐之洲的身影映在公交車站,單薄柔弱。
其中一個拿出手機打電話,目光仍然是看著唐之洲的︰「權將,她去見了溫少爺
「現在在哪里?」權晉手中的筆一頓,豁然抬起頭。
那人一五一十全部說了。
權晉越听眉頭皺得越深︰「知道了。跟好溫言,等唐之洲上了公交,想辦法阻攔他
掛斷電話,他撥了唐之洲的電話。響了一聲,唐之洲接了起來︰「權將,請說
「溫言跟蹤你權晉冷笑道︰「你們在搞什麼?」
「什麼?」唐之洲大吃一驚,眼角余光掃過身後,果然看見不遠處停著溫言的車。
公交車已經來了,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權晉似乎在這邊張了一雙眼楮︰「上車,我會想辦法
唐之洲依言跳了上去。
權晉沒有掛斷電話,等她那邊氣息穩了,才說︰「下次單獨去見他,必須跟我匯報
唐之洲懶得搭理他,專心地看身後溫言有沒有跟上來。
溫言的車就走在公交車的後面,被幾輛車隔著,暫時過不來。她一邊看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听權晉的呼吸。到了左轉彎的地方,她有些打滑,身子差點撞到前面站著的一個男人身上,等她站穩再去看後面時,正見一輛黑色的轎車cha了隊,踫撞了溫言的車。
兩輛車都停了下來。
權晉在電話那邊說︰「下一站下車,我回來接你
唐之洲答應了。
回頭看去,溫言下了車,黑色轎車里的人也下了車。溫言站在車門邊看她乘著的公家車,神色有些氣急敗壞。
她心中一軟,掏出手機來給溫言編輯短信。
「我看到你了。對不起
她點擊發送,片刻後叮鈴一聲響,她連忙掏出手機來看,不是溫言的回復,而是權晉的短信︰「你是想讓他決心追查你在哪里嗎?」
唐之洲一愣,驀然就有些憤怒,他是攔截了她的信息了嗎?
她回撥過去,權晉卻不接電話,只給了她一條短信︰「下車,走到馬路對面來,我在這里等你了
下了公交,她過天橋走到權晉的車邊,他臉色不善,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對于被跟蹤、手機被攔截這種事情深惡痛絕,只覺得自己的**權都沒有了,什麼都被權晉知道,這種感覺讓她感到由衷憤怒。
權晉往前開,調轉車頭回住處。
停了車,他拖著唐之洲大步進了屋子。一路上,唐之洲沉默得有些不正常,她已經怒到了極致,看來是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門剛剛扣上,兩人就在大廳里動起手來。
唐之洲是刑偵出身,身手和手段都一流。權晉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受過傷,也不代表不能打。
他腰窩上的傷口還沒有好,但依然身手敏捷。兩人在大廳里動手,打得天翻地覆,家里的飲水機、電視機等電器,被兩人拆了個徹底。沙發墊子到處都是,破碎的茶杯落了一地的玻璃渣子,一屋慘敗。
最終,唐之洲掐著權晉的脖子,將權晉整個人都按在了沙發上。
權晉的臉埋在沙發里,目光異樣沉靜,一點也見怪不怪。
唐之洲的膝蓋壓著他的傷,一股火辣辣地痛,大概傷口裂開了。他也不說話不吭聲,冷然地看著唐之洲怒火熊熊的猩紅雙眼。
兩人冷冷對視大半天,唐之洲松開手,從他身上站起來。
她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砰地反鎖上了房門。
權晉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模了一把流血的嘴角,走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他站在洗手間里,听著唐之洲屋子里的動靜,卻太過安靜什麼也沒有。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黯然失落的雙眸,顯得格外蒼老。嘴唇也透著一絲死灰的頹廢,原本精神的短發被唐之洲打得偏往一邊,格外凌亂。更別提西裝上的撕裂口子,和內里那猩紅的白襯衣。
權晉愣愣地看著,突然操起手邊的肥皂,一下子砸在了鏡子上。
他的力氣很大,砰然一聲,鏡子成了碎片,掉落了一地的殘渣。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面無表情地月兌掉髒兮兮的西服。看了看腰上的上,隨手從下面的櫃子里掏出白紗布,往腰間裹了一下,就到隔壁房間去換了一身衣服。
穿戴整齊,他站在唐之洲的門口,里面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權晉抬起手,走了一小步,卻又頓住。他放下手站了一下,又抬起手來。
反復幾次,卻怎麼也放不下去。
他知道唐之洲的脾氣,被他欺負得狠了,一腔怒火找不到人散。她本xing很善良,舍不得連累無辜的人,又憋不住了,元凶送上門來,不宣泄才怪。
她現在在屋子里做什麼?又是在想什麼?
權晉都很想知道,但他已經沒有足夠的勇氣去看。他恨自己的心軟,就算強調了一千次,這個女人就是害得自己顛沛流離、飽受屈辱的罪魁禍首,就算翻看了一萬次那些冷酷的呈堂供詞,他的心在面對唐之洲的時候,也始終犯jian地硬不起來。
他鎖了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只覺得累極,躺倒在床上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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