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不必說了,真能勸住少爺,咱們也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快點說說如今的情形……卿靖小姐那邊沒事吧?」趕在和珅開口之前,春梅搶先說道。
賽雪兒听春梅的聲音中毫無醋意,心中暗嘆︰「難怪少爺如此喜歡你……」斷了勸回和珅的念頭,說道︰「少主,屬下是昨天下午到的德州,當時卿靖小姐已經被方有德請走了……負責暗中保護她的人由于不知道方有德的用意,加之方有德派來的人執禮甚恭,是以並未出面阻攔,只是將消息報回了樓里。屬下到了之後,起初也並未放在心上,等到了晚上還不見卿靖小姐回轉,這才覺得不對勁,親自去探了一回,正好听到方有德和宮里來的一個太監談話……」
「宮里的太監?」和珅眉頭深鎖,立刻感覺到了事情非比尋常,恐怕不像方有德派去的那人說的那麼簡單,「莫不是景仁宮里的人吧?」
「屬下听到他曾經言及‘貴妃娘娘’,加之通過他們的安排分析,應該錯不了。」
「他們是怎麼打算的?」和珅匆忙問道。
「這一次,他們不過是利用俄國人急于得到少主新發明的電報技術這件事情,主動將卿靖小姐和少主的關系透露給了那個安東尼,希望利用扣留卿靖小姐的舉動激怒少主……他們模清了少主的脾氣,只要您到了德州,就算跳入了他們的圈套,會有好幾種方法對付少主……」
「比如私自出京?再比如船上那些仙人膏?或者,他們希望我跟俄國人起沖突,最好一怒之下殺人?」和珅冷笑著說道,雖然用的是問話的口氣,實際上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抿嘴一笑︰「我倒小看了這個魏佳氏,果然是好算計啊!」
眼前的局勢果然棘手。♀賽雪兒和春梅對視一眼,分明從她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擔憂之色。想了想,思量著說道︰「私自出京好說,少主不出面,他們也沒證據。俄國人這邊也沒問題,大不了屬下和春梅姐親自去一趟方有德府上,將卿靖小姐搶回來就是,量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咱們百花樓。就是船上那些仙人膏麻煩,被他們扣在手里,物證俱在,咱們根本就說不清……居士的意思是讓卿靖小姐將這件事情擔下來,就算萬歲爺追究,咱們也有周旋的余地……」
「萬一萬歲發怒,一定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呢?」雖然明知道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和珅還是問道。到現在他也沒有弄清楚風雅居士是誰,听賽雪兒的意思,那個居士居然要讓卿靖一個弱女子將所有的責任都承擔起來,心里不禁有氣,說話的語氣突然就冷冽了起來。
「少主息怒,」從第一次見和珅起,賽雪兒就對他有種說不出的畏懼,饒是她武功高強,見和珅發怒,仍舊覺得一陣心顫,匆忙解釋道︰「少主誤會居士了,居士說了,卿靖小姐在少主心里分量很重,假如情況真的到了最壞,拼著得罪萬歲爺,也要將其救下……劫法場這事,居士還真的做過!」
誤會了風雅居士,和珅有些赫然,同時心里也有些感動。畢竟,一個人能夠這麼對待他,即使從未謀面,他的心里也不禁暗生親密之意——只是這個風雅居士到底是誰呢?一個人猛然躍上他的腦海,搖了搖頭,卻不敢肯定。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下了馬,來回踱了幾步,牙一咬,他已經做出了決定︰「進城,去知府衙門!」
「少主——」
「少主——」
春梅和賽雪兒見和珅將所有事情都分析的透徹,仍舊要親自出面,不禁有些氣急,賽雪兒說道︰「進城可以,您就去百花樓里等消息,我和春梅姐去接卿靖小姐,這總行了吧?」
「是啊少爺,雪兒說的對,能不出面,還是不出面的好,何苦往他們手里送把柄呢?」春梅也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對于卿靖,隱隱有些羨慕起來。
「你們的好意我都清楚,」和珅沉聲說道,微一挺胸,略提高了些聲音︰「第一,我不能讓女人替我擔責任。第二,別人都騎到我脖子上撒尿了,我若還要忍氣吞聲的話,也不是我的作風。至于第三,現在我先不告訴你們,總之,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不是他故作深沉,實在是這最後一點原因涉及到人心,他不知道兩個女人能不能理解。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春梅和賽雪兒也無話可說,知道和珅打定了主意,唯有嘆息。
被賽雪兒派來暗中保護卿靖的女人躲在樹上遠遠的看著安東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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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隨從搖搖晃晃的過來,先還沒有猜到兩個人的用意,兩人進屋後不久傳來卿靖的一聲怒喝,頓時明白了過來,不禁柳眉倒豎,想著賽雪兒的鄭重吩咐,再不掩飾行藏,縱身從樹上躍下,腳尖點地,徑直向軟禁卿靖的屋子里沖去。
「什麼人?站住!」守門的兩人換了府衙的捕快,捉賊拿盜也是好手。正在偷听屋內說話,猛然見一個黑影沖來,其中一人頓時大喝,另一人更不怠慢,掄起鐵尺就沖黑影的腦袋砸了過去。
女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頭臉都被黑色面巾包住,只露著兩只圓溜溜的大眼楮。她是德州百花樓的老鴇兒,武功雖然及不上賽雪兒,卻也弱不到哪里,身子如同游魚一般,並不與門口的人糾纏,低頭避過裹挾勁風的鐵尺,身子一側,已經從兩人之間的空當鑽了過去,單手護頭,等到兩名捕快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撞入了屋內。
「來人哪,有刺客……來人哪,有刺客……」一名捕快扯著嗓子高呼,另外一人緊跟在女人身後,沖進了屋內。
安東尼滿臉愕然的望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待看清楚來人的穿著打扮時,七分醉意頓時醒了大半,大吃一驚,回頭看卿靖也瞪大了眼楮,想也沒想,跨步欺近,胸臂一伸,就在卿靖淬不及防之下,將她懷里抱著的孩子搶到了手里。
卿靖懷里一空,啊的一聲驚呼,隨即便听安東尼懷里的孩子哇的一聲大哭,不禁鳳眼一豎,嬌喝道︰「安東尼,把孩子還給我!」一邊撲過去去搶孩子。
安東尼隨手一扔,就將孩子丟給了自己的隨從,探手便去抓卿靖的胳膊,想要再將她也控制在手里。在他心里,情況不明,多一份籌碼是一份籌碼。
剛才事發突然,黑衣女人剛剛沖進屋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安東尼從卿靖懷里搶走了孩子,頓時又羞又怒,揉身而上,在安東尼的手還沒有踫到卿靖的胳膊之前,就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拇指扣住內關穴,順勢一擰,就將高壯如熊的安東尼攬到了懷里,同時刀光一閃,將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沉聲叱道︰「將孩子還給她,否則我要了你主子的命!」
安東尼只覺得半邊身子發麻,渾身使不出任何力氣,頓時想起曾經听別人說起過的中國功夫,剎那間驚出了一身冷汗,心念電轉,便看清了眼前的局勢,大吼一聲,「別听這個女人的……趕緊放開我,不然,我馬上讓我的隨從掐死那個小孩子!」
那隨從也不笨,一手抱緊孩子,一手高高揚起,獰聲罵了句俄語,想起黑衣女人听不懂後,換成磕磕巴巴的漢語說道︰「放了大人……不放……殺小孩……」作勢欲劈。
「不要!」卿靖一聲驚呼,顧不得再想其它,焦急的沖黑衣女人央求道︰「這位女俠,假如你是來幫助我的,就趕緊放了他吧,我求求你了!」她不敢奢望跟和珅在一起,所以,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為了孩子,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付出生命。
先頭那個捕快扯著嗓子的呼喊驚動了剛剛睡下的人,一听說來了此刻,府里的男丁們嚇了一跳,紛紛起身,拿木棍的拿木棍,敲鑼的敲鑼,一窩蜂的向這邊涌來,一時間人聲鼎沸鑼鼓喧天,整個知府後宅像熱水開了鍋般熱鬧。
方有德得到安東尼去尋卿靖麻煩的消息,松一口氣,剛剛摟著小妾睡下,听到這邊的動靜,心中一驚,匆忙穿衣服趕了過來,一進院子,便大喝︰「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擅闖知府衙門,拿下了嗎?」
「回老爺,刺客就一個人,還是個娘兒們,奴才們已經將屋子前後都圍定了,跑不了她的!」一人回答,同時嚷嚷讓大家閃開路,隨著方有德進了屋子。
黑衣女人稍一猶豫的工夫,情勢就變成了如今的境地,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深悔當初沒有多帶點人過來,如今孤掌難鳴,居然成了兩難的局面。
「放開大人!」安東尼的隨從此刻膽氣更壯,大喝一聲,嚇的懷里的孩子哭的更響。
被孩子哭的,卿靖心都快碎了,撲到黑衣女人一旁,抓住她的胳膊搖晃哀求︰「女俠,你就放了他吧,我的孩子……」
「卿靖小姐,我若放了他,他們還不放你的孩子怎麼辦?」黑衣女人旁觀則清,冷靜的說道。
是啊,若是放了安東尼,他們仍舊不放我的孩子呢?卿靖一怔,一顆心像被人猛攥了一把,呼吸一窒,心里又悔又恨,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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