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善寶,若是換了其他十五歲的孩子,不免羞澀,不過善寶畢竟乃非常人,後世經歷過的大場面不知凡幾,這點人的視線非但不會讓他驚慌失措,反而讓他內心深處涌現出一股表現的yu望——他深深的明白,眼前的機會也許將會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軌跡,機遇稍縱即逝,定要牢牢的抓住。《》
他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從福康安的身後邁步上前,沖英廉和馮夫人躬身行禮,起身後已是昂首挺胸,脆生生說道︰「大人,夫人,學生不才,自幼偶然識得一西洋人,隨其學習西洋畫技,略有小成,今ri恰逢夫人聖誕,願當場作畫一幅,恭祝夫人年華不老,青chun永駐
「西洋畫技?這可新鮮,要準備些什麼嗎?」英廉側頭看了馮夫人一眼,見她面有奇s ,顯然是被勾起了興趣,心中恰也好奇,便順著善寶的話問道。
「一張白紙足矣!」善寶說道。昨ri他在吳省蘭屋內用燒火用的木炭當場為吳省蘭畫了一副素描,惟妙惟肖,這才打動了吳省蘭,有了今ri之行。後世他大學是美術專業,尤擅素描,如今雖然鉛筆未曾出現,不過有木炭替代,卻也難不倒他。
英廉見善寶胸有成竹不願多做透露的樣子,也不強問,揮了揮手,早有下人匆匆找了白紙,還抬了張桌子上來。善寶往桌前一站,雖然比那三尺多高的桌子高不了多少,卻也淵渟岳峙,自有一種氣質。♀
他拱了拱手,「如此恕學生無禮了說完從袖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幾塊木炭,放在桌上擺好,抬頭先仔細端詳了馮夫人一會兒,這才拿起一塊木炭,往白紙上畫了起來。
如今正處于乾隆時期,國人畫像之時仍循舊歷,以工筆為主,用筆巧密jing細,不過費時過久,一副畫像,沒有三兩個時辰是下不來的。英廉能夠允許善寶當場作畫,實在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不過善寶卻不擔心,後世學習素描的時候,速寫是最基礎的東西,略略幾筆,就能夠勾勒出人體的大概,再稍作補充,大致區分出明暗,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畫像就從他筆下誕生了。
只見畫中女子遠山如黛,秀目含chun,全無半分老態,反而透著一股成熟女人獨有的韻致,端得是一幅素描的佳作,就算考試,估計老師也得給個高分。
福康安在善寶開始作畫的時候就起身站到了善寶的身後,開始還未當真,越看越奇,面上自然帶了出來,惹得英廉的孫女也忍不住走下台階靠了過來觀看,一見之下,不禁大是佩服,妙目猛掃善寶幾眼,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狂跳了幾下。
一開始眾人雖則好奇,大部分還是源自英廉的面子,瞧個紅花熱鬧而已,如今見福康安二人的神s ,已經明白到善寶定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不過礙于身份,或是不屑,或是不敢,居然無一人上前圍觀,只把一顆心癢的如同被蚊子狠狠叮了幾口仿佛,想抓卻抓不到地方。♀
善寶一心要得彩頭,自然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幅畫用時不足一刻便已作完,將木炭丟在一邊,拍了拍手,卻無法拍去手中的黑跡,怕弄髒了畫作,苦笑一聲,沖鵝黃女孩微微一笑,攤手示意了一下道︰「有勞小姐了
鵝黃女孩兒俏臉瞬間爬上一絲緋紅,卻無左扭之態,展顏一笑,「小先生真乃神技,小女子佩服之至,祖母得此畫作,定會十分開心,說來我還要感激你呢!」說著也不推月兌,素手輕舒,小心翼翼的拈起畫作,快走幾步,來到英廉與馮夫人的面前開心說道︰「爺爺n in i快看,這位善寶小先生真是神筆,畫中的n in i跟真人一樣
「哎呀,真像啊,只是,我有這麼年輕麼?」馮夫人一看畫作,猛展笑顏,語氣中卻有些遲疑。女人就是這樣,雖然怕別人說她老,不過心中其實還是有數的,只是有時明知對方是謊言恭維,還是歡喜。
「夫人謙虛了,讓我看倒是這善寶筆法不佳,難以畫出夫人美貌之萬一呢,什麼‘有這麼年輕麼?’明明是比這還年輕嘛!」英廉與夫人伉儷情深,不過自從兒子兒媳死後,難得看夫人如此開心,自然樂得湊趣,小聲在她耳邊說道,隨即提高聲音沖善寶說道︰「善寶啊,看來老夫小瞧你嘍,果然大才啊,不過,畫作雖好,好像少了些什麼吧?」
善寶等的就是這一句話,聞言不慌不忙道︰「大人相問,學生也不隱瞞,昨ri學生與吳先生共同為夫人擬了一副壽聯,不過學生年歲尚小,筆力不行,不敢冒犯,早就听說大人高才,書法絕佳,題跋之事,還得大人您來呢!」
他最是明白這些上位者的心理,一味客氣人家反而不喜,偶爾耍丑賣乖,沒準人家才高興呢。加之他年歲尚幼,如此說話,倒也不怕別人說他不夠老成持重,或者還會多一句天真討喜的考語,那就更妙了。
吳省蘭早就猜到了此事的經過,如今听善寶並未抹煞自己的功勞,又見說到自己時馮夫人並未有不悅之s ,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馮夫人確實喜歡善寶,一見就喜歡,看到他為自己畫的像之後就更是喜歡,愛屋及烏之下,早將吳省蘭說過的話丟在了腦後,听善寶一說,也不等英廉回答,急忙問道︰「這位小先生,到底是什麼壽聯啊,別賣關子了,趕快說來听听吧!」她也隨著自己孫女的稱呼,毫不掩飾自己對于善寶的喜愛之情。
善寶抿嘴一笑,不再遲疑,朗聲誦道︰「五十花誕開北海,壽比南山。半百光yin人未老,chun妒紅顏隨著他脆生生的聲音一落,已是滿堂喝彩。其實此聯說不上多麼特殊,不過從他朗朗的童聲中說出,加之眾人不是瞎子,都看到了馮夫人滿意的笑容,自然樂得湊趣。
「五十花誕開北海,壽比南山。半百光yin人未老,chun妒紅顏。好,好,好!」英廉重復了一遍,連說三個好字,高聲吩咐道︰「拿筆墨來,待老夫親自題上
「有勞小先生為我這老婆子費心了,不知小先生多大,家中還有何人,可曾婚配否?」那邊廂英廉豪興大發,擼胳膊挽袖子,揮毫潑墨不提,這邊馮氏笑的跟花兒一般,將善寶叫到跟前小聲的問道,問完偷眼看了眼自己的孫女。
鵝黃女子俏臉緋紅,嗔了馮氏一眼,低下頭,耳朵卻支楞起來。
善寶目不斜視,一顆心砰砰亂跳,躬身道︰「回夫人,小子乾隆十五年生人,今年虛齡十五,家中尚有一個弟弟,名喚福寶,和額娘伍彌氏。由于家境貧寒,至今尚無婚約
「十五啊,比我家乖寶大一歲馮氏小聲嘀咕了一句,接著關切的問道︰「就你們母子三人?你阿瑪呢?」
「不瞞夫人,我阿瑪本來也是官身,名喚常保,可惜四年前得了一場暴病,不幸溘逝,如今家中只有我母子三人而已
「可憐的孩子!」馮氏嘆息一聲,吩咐一聲,早有一名丫鬟上前,遞上一個繡花荷包。馮氏接過,從里邊抓出一把金瓜子,不容善寶拒絕,將他的手一把抓住,將金瓜子放入他的手心,這才道︰「拿著,你母親一人拉扯你們兄弟也不容易,老婆子沒別的本事,只能幫到你這步了。ri後你要不嫌棄,就拿我當做你的祖母,常來家里玩,好嗎?」
沉甸甸的金瓜子攥在手里,善寶想不到這麼順利就得到了馮氏的好感,心事放下了大半,自是連連點頭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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